第二百一十章 夾槍帶棒

  戰狂瀾俯視了坐下眾人一圈，末瞭望著雲城城主面無表情道：「說吧，今日無身份之別，各位儘管暢所欲言就是，皆不入罪。」

  他這話既是在告訴雲城城主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也是在提醒眾人過會兒不必顧及自己。

  雲城城主在大營中橫行霸道的資本不過是王后的父親，君主的岳父，既然如此，那戰狂瀾就幫他揭去這兩層光環，將暢所欲言的權力交到眾人身上，也算是幫慕九歌出了口不能直言的氣。

  這個世界所講究的孝道快壓得慕九歌喘不過氣來了，若是再不給她一個 的機會，遲早也是要鑽牛角尖的。

  戰狂瀾在無所依靠的童年體會過這樣的滋味，故而推己及人，希望心愛的女子不必受苦。

  「多謝陛下。」雲城城主完全會錯了意，他自以為是慕九歌仍舊回護於他，在戰狂瀾耳邊吹了枕邊風，立刻哭喪著臉道，「近日軍中一直在傳一些沒譜的流言，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動搖軍心吧。」

  夢飛歡看他不爽不是一天兩天了，想到是他連累雲絕塵受傷，沒好氣道：「這話說得真是好，如今軍中還有軍心可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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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九歌在心裡默默點頭，希望雲城城主見好就收，別再抱怨了，他卻是格外來勁的哽咽道：「夢城主，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我當時之所以擅自離營，也是為了去前線幫忙而太過心切啊！」

  他隻字不提自己立功心切的事，仿佛這樣粉飾太平，別人就真得不知道他私底下打的什麼算盤。

  夢飛歡聞言，冷哼一聲道：「你倒是摘的清楚，如此就能將罪責一筆勾銷了麼？」

  其他將領雖然不怎麼說話，但態度跟她一般無二，都對雲城城主先前給軍中造成的損失很是不滿，若非看在他資歷深，又有慕九歌做靠山的份上，怕是早就跟普通士兵們一樣撂挑子了。

  可雲城城主見狀卻很是受不了的從座位後面走出來，俯首道：「我是有罪，可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士兵們從軍就是為了打仗，即便是損失了一些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在他看來，普通士兵就是源源不斷的炮灰，丟了性命是可惜，可還沒到值得掛念的地步。

  慕九歌聽了這話，整個人都為之一振，仿佛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所處的是怎樣一個世界，這裡沒有人人平等的觀念，對於上位者來說，底下人不過是棋子，哪怕是因為他們的錯誤死了也是應當的。

  霎時間，她垂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以免當著眾人的面流露出不該有的態度來，身側的戰狂瀾察覺到不對勁，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詢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我就是又想起了那場仗。」慕九歌迅速藏起了心中的動搖情緒。

  戰狂瀾生來就是高高在上的九洲之主，哪怕是後來受了些苦，也過得比他治下的大多數人都好，這樣的人恐怕是理解不了她那些從現世學來的念頭的。

  「陛下，王后，老臣的命就算是再不值錢，也能換得一個雲城，祁陌幽正是因此才會跟我處處作對，還請二位明鑑啊。」雲城城主見他們兩個在竊竊私語，果斷將所有的罪責推到了祁陌幽身上。

  這人害他在將士們面前丟盡了顏面，終有一日，他非得將所受恥辱百倍奉還，如此才算是報仇雪恨。

  戰狂瀾實在是聽不下去，又心疼慕九歌被他用父女情分壓著，沉聲道：「慕城主，朕在離營之前曾經給你下過一份手令，將看守大營之職交到了你手上，可你卻擅自行動，該當何罪啊？」

  雲城城主見他竟然真要跟自己公事公辦，先是難以置信的一怔，才又俯身繼續認錯：「老臣罪該萬死，但當時情況緊急，老臣也是怕敵軍打過來，才會出此下策。」

  護衛長早在仲天逃走之時就跟他結下了梁子，毫不客氣的夾槍帶棒道：「慕城主，不知道當時跟您一起前去解圍的雲城將士們回來多少啊？不知道他們在天有靈，會不會有話想對您說。」

  「將士們客死他鄉自是莫大的不幸，朕已經下令將他們好生安葬，並且撫恤其家人了。」戰狂瀾接了一句才又道，「慕城主，此事損失著實慘重，還請你以後三思吧。」

  雲隨跟他的日子久了，一聽這話就明白其間隱含的深意，起身道：「陛下，軍有軍規，擅離職守者當軍棍三十，罰俸三月，若是有官職者還應當重罰，依照先例，發配為奴者也是有的。」

  聞言，雲城城主總算是慌了，他先前只顧著抱怨被人議論的不快，壓根不曾想起自己還未受罰的事了。

  慕九歌聽著雲隨的話，在心中默默的補充到，這話說的其實是客氣了，根據她看過的軍中舊例，貽誤戰機，其罪當斬。

  「陛下，老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雲城城主被這一通訓斥給嚇住，磕磕絆絆道，「更何況我……我也算是集全雲城之力助陛下還都皇城了，這功過相抵，總不至於如此吧！九歌，你替為父說句話啊！」

  他嚇得冷汗都淌下來了，雖然活了一把年紀，但卻從未受過什麼皮肉之苦，上次陰差陽錯的替慕九歌擋了一擊導致肩膀骨折就已經讓他私底下懊悔了不知道多少次。

  此時此刻，這功勞又成了他掛在嘴上的免死金牌：「王后，老臣畢竟救駕有功啊。」

  「陛下，請您看在臣妾的份上，饒過他這一次吧。」慕九歌適時走到帳中，跟戰狂瀾一唱一和道，「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錯，定當將功折罪，攻下玉城以為報，還請陛下再給他一次機會。」

  雲城城主嚇得夠嗆，點頭如搗蒜道：「回稟陛下，老臣這次一定靜心思過，再不敢做那些有違軍規的事了。」

  有了他這句話，戰狂瀾見好就收道：「好，朕看在王后的面子上再原諒你這一次，褫奪軍中職務，回去好好反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