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權宜之計

  慕九歌等到戰狂瀾下令完畢，立刻拉著雲城城主從主帳中退了出去，委婉勸道：「父親，我讓您在帳中等我，你何苦還要來招惹陛下？上一次錯失良機，他已經甚是苦惱了。」

  她看出來了，雲城城主是給點陽光就燦爛，所以非得把戰狂瀾描述得嚴肅可怖些不可。

  幸好戰狂瀾有早些年的暴君名聲在外，不用慕九歌怎麼費勁兒渲染就能帶給雲城城主黑雲壓城般的可怕幻想，他小心翼翼道：「九歌，我看陛下還是給你面子的，不如還是你勸勸他吧。」

  雲城城主挨了戰狂瀾的訓斥和其他將領的嘲諷，心中很是不甘的喋喋不休道：「九歌，為父是真得知錯了，而且當時若不是你們故意忽視我，我又怎麼會鋌而走險？」

  說一千道一萬，他總歸是不肯知錯的，仍舊使勁了渾身解數要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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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當時戰況緊急，陛下已經下了手令，您應當遵從才是。」慕九歌耐著性子同他解釋，「再者說經過這次的事，您難道還不知道守好後方有多重要麼？一旦後路被截住，我們就都完了。」

  雲城城主自詡不凡，然而一直都是紙上談兵，連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底用沒有想明白過，他聽的一愣一愣的，自覺失了面子一般道：「可是你也該跟陛下說一聲，升一升我的官啊。」

  見他事到如今還在惦記自己的官位，慕九歌險些一口氣沒倒上來，她 下怒意，勉強正色道：「父親，陛下既已下令讓你思過反省，就是金口玉言，不可能收回去的了，你還是好自為之罷。」

  說完這句，她偏過臉去望向校場，目光悠遠道：「女兒還要去看一看新兵歷練的如何了，姑且失陪了。」

  雲城城主不依不饒的還想追上去，可慕九歌心裡對他卻是著實厭煩得很，只快步離了這一片地方，她身後的護衛亦是極有眼色的跟上去，將他給擋在了原地。

  「九歌！你可得幫幫為父啊！雲城就指著你了！」他沒了法子，只能站在原地喊了一句。

  慕九歌默默的嘆出一口濁氣，感覺原主在雲城中的日子定是要多難過有多難過，繼母和庶妹都不是好想與的，又攤上這麼個利慾薰心的父親，要是沒有那個天命之女的預言，恐怕都活不到長大。

  她越想越惆悵，越想越覺得雲城城主放到哪裡都不合適，想把人大法回雲城，又怕他心智不堅，半路上就又被戰廷風給籠絡了去，直到回到主帳都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戰狂瀾好不容易同將領們商量出了戰術，正準備同慕九歌分享一番，見她如此，忍不住關切道：「先歇一歇吧，你這幾日就跟個連軸轉的車輪似的。」

  「唉，我要真是個車輪就好了，哪裡還用這樣麻煩。」她嘆了口氣，捧著臉坐了下去。

  主帳中的沙盤經過眾人的一通操作，已經分辨不出當初的模樣了，戰狂瀾一邊耐著性子復原，一邊同慕九歌說清楚了戰術，淡聲道：「循序漸進是慢了些，可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祁陌幽狡兔三窟，這時候定是已經不在玉城了。」

  「他先前就想將這燙手山芋扔還給戰廷風，不過是沒機會罷了，此次失手，再想抓他就難了。」慕九歌想到這裡，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當中，「對不住，上次的失策，本就該我負責。」

  她現在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地獄般的場景，是枉死的將士們來找她索命了。

  戰狂瀾無言的在她身側坐下，垂眸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冤魂若是要索命就來找我好了，只不過慕城主他並非將才，難堪大用，再加上心性太小，不能容人，至多也就是城主的材料。」

  慕九歌走後，護衛長等人向他傾吐了諸多不滿，從雲城城主是如何剛愎自用，一口氣說到此人私底下的跋扈做派，要不是他出言阻攔，恐怕再說一個時辰都不帶重樣的。

  「你這話說的太客氣了。」慕九歌神色黯淡道，「他是我父親，我對他的斤兩是再清楚不過了，但云城至關重要，幾乎就是四大城中的半壁江山，如何將此事做的不動聲色，委實是難了些。」

  雲城城主虛弱愛面子，除非是用名升暗降的法子，否則無異於是在軍中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而且他知道的太多了，一旦倒戈後果不堪設想。

  戰狂瀾略略沉思一番，開口道：「其實也未必就非要將他送回雲城，只要能夠讓他安分守己不就成了麼？」

  他自有一番考慮，雖然並未告訴慕九歌具體的手段，但單憑胸有成竹的表情就足以讓她安心。

  這天夜裡，雲城城主在帳中輾轉難眠，他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自己失勢的模樣，怕得根本就睡不著，有好幾次都想再去找慕九歌求個保證，還是被身邊倖存的機靈下屬給攔住了才作罷。

  此人名喚溫書，原本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子，在他身邊當的也是沒什麼分量的差，但眼見著雲城中的舊部都因著他的作死而死傷殆盡，也只能是被提了上來當貼身隨從。

  「城主，屬下認為事已至此，您還是先不要輕舉妄動為好。」溫書跪在帳中好言相勸。

  雲城城主已經吃夠了衝動的虧，重新坐回到榻邊道：「那你說我怎麼樣？軍中不少人都想除掉我，尤其是護衛長還有那個夢飛歡，他們今天可沒少當著陛下的面詆毀我，再這樣下去，我就完了！」

  「正因為處境艱難，所以才需要權宜之計啊。」溫聲等的就是他的訴苦，諄諄善誘的勸道，「城主，王后到底是您的女兒，關鍵時刻必然是向著您的，您莫要得罪陛下也就是了。」

  「我哪裡敢得罪他啊，我——」雲城城主話說到一半就頓住了。

  溫書見他總算是意識到了先前的失誤，繼續說到：「僅僅是不得罪陛下是不夠的，您還得適當示弱，讓他知道您是忠心不二，永遠不會讓他當眾難堪的自己人，這裡頭的學問可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