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善後

  雲城城主根本就沒有捨己救人的心思，然而他倒的那一下集天時地利人和於一體，看在不知內情的護衛眼中，正是個不顧一切救慕九歌的模樣。

  慕九歌不相信他會在生死關頭忽然轉性，卻又不好說出心中疑惑，唯有先離開戰狂瀾的懷抱，吩咐道：「戰事既已結束，就快些把傷員帶下去交由軍醫診治，慕城主有大功，切記好生安頓。」

  她不好徇私，卻也不能對在眾目睽睽之下保護看自己的雲城城主太過冷淡，唯有如此彆扭的安排他。

  戰狂瀾見慕九歌的目光追隨著他而去，會錯了意道：「若是放心不下你父親，就過去看看吧，再好的軍醫也沒有你醫術高明，這邊有我和其他人打掃戰場，你不用太過擔心，再說了你的傷也該處理一下。」

  他說著，指尖輕輕撫過她肩頭乾涸的血跡，是想要確認她的傷勢，又怕動作落的重了會弄疼她。

  

  慕九歌方才只顧著指揮戰局，差點忘了自己肩上有傷的事，被他這麼一提醒才覺出疼。

  「好，那我先過去了，你處理完這邊的事也要過來，我替你處理傷口。」她不好拂了戰狂瀾的好意，唯有緊隨護衛們的身影往軍醫所在的後方去了，並不知道他靜靜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站了許久。

  雲城城主能力不強，運氣極好，挨了仲天那孤注一擲的一擊，也沒有受什麼太重的傷，而是僅在肩部有一點骨折。

  慕九歌聞言，對軍醫鬆了口氣道：「他沒事就好，你快去給別的將士們看傷吧，這邊的事就交給我吧。」

  這一仗雖然勝了，卻是付出了極大代價的險勝，軍中有的是需要軍醫救命的傷員。

  慕九歌自覺留在這裡照看雲城城主就已經是對不起那些出生入死的將士了，絕不會因此再耽誤軍醫的事，等到她親自幫他固定好傷處，已經是約摸半個時辰之後，天邊漸漸現出了一點亮色。

  經過 鏖戰的戰場被朝陽一照，越發顯得慘烈異常，無論是得勝的一方還是落敗的一方，看了此情此景都不約如同的沒了說話的 。

  慕九歌人在後方，卻也覺出了前方的淒涼冷意，她有心再去看一看，結果剛起身就對上了戰狂瀾的目光，他是特意來找她的。

  「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戰狂瀾面上再尋不到一絲戰前的猶豫動搖，取而代之的是當初那個名震九洲的戰神獨有的狂傲，「仲天的手下大部分都投降了，只有他和幾個親信還在堅持。」

  他本就沒指望仲天立刻倒戈，先將他們交給雲絕塵看守，便迫不及待的來找心心念念的慕九歌了，她望著他的眼睛問：「我們是贏了吧？」

  不知怎的，這場仗明明是大獲全勝，慕九歌卻高興的十分有限，只是因為戰狂瀾的心情終於好起來，才為他感到慶幸，至於她自己則是茫然與不知所措更多，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該何去何從。

  戰狂瀾看出她神色中的異常，小心翼翼的詢問：「九歌，你怎麼了？是慕城主的狀況有什麼不好嗎？」

  「他沒事，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了。」慕九歌連忙牽起他的手，轉移話題道，「我先前說了要給你治傷，自然不能說話不算數，你先坐下。」

  戰狂瀾身著鎧甲，要害自然是都被護得好好的，可手臉上卻是遍布擦傷，瞧著很駭人。

  「九歌，一點小傷而已，你既是累了就不要再——」他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急匆匆的腳步聲給打斷了，是雲絕塵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開口道，「出……出大事了！快……快來！」

  戰狂瀾是親口將押送仲天等人的任務交給他的，能讓他不惜背上玩忽職守的罪名也要親自跑來說的必然是大事。

  慕九歌見狀，一顆心險些沉到無盡深海里去，面上則是半點疑慮不顯的安慰道：「有話慢慢說，先不要著急，這麼艱險的一仗都打贏了，難不成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在等著我們麼？」

  雲絕塵一邊點頭一邊喘氣，等到好不容易喘勻了，才低聲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清楚的聲音跟戰狂瀾嘀咕了幾句。

  一旁的慕九歌好奇卻不急著追問，是覺得若是戰狂瀾不想讓她知道這事，定有他的道理，然後她便眼睜睜的看著他驟然睜大了眼睛，整個人都肉眼可見的顫抖起來，仿佛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你說的都是真的麼？」他怔怔的望著雲絕塵追問道，「仲天真是這麼說的？他有證據沒有？」

  雲絕塵還是第一次見戰狂瀾如此失態，先是吃了一驚，隨即才點頭給了個肯定的答覆。

  慕九歌生怕他受刺激太大，直接昏厥過去，連忙按住他的肩，溫聲勸道：「你先冷靜一點，深呼吸，我們才剛打了勝仗，你這麼快就失態的話，可是會被人看笑話的。」

  話糙理不糙，戰狂瀾依她所言調整了一番，開口就是一句驚雷：「仲天說他不僅知道我母妃的事，還知道她最後的消息和下落。」

  先前仲天給他看小像之時，就已經證明了自己所言非虛，沒理由在這種時候再撒謊。

  戰狂瀾從未在人前提到過他母妃的事，慕九歌便也從來不曾問過，只從其他人的反應中推測他母妃定是已經不在人世，故而乍一聽到雲絕塵轉達的消息，驚訝程度比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只不過她近來所受刺激太多，倒也不差這一點，迅速就回過神來問雲絕塵：「有多少人知道這事了？」

  「除了你們倆還有仲天，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雲絕塵心知事關重大，連夢飛歡都沒告訴一聲，就親自跑來傳消息。

  慕九歌見戰狂瀾一雙手都在發顫，面上更是褪盡了血色，代他吩咐道：「雲城主，這邊就先交給你先盯著了，我們必須馬上去見仲天，請你無論如何要保守秘密，尤其不能讓我父親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