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孝義

  戰廷風除了派人在九洲各處散布與戰狂瀾身世有關的流言外，私底下的動作也沒停過，他命那個大張旗鼓去了鳳城，卻最終撲空的將軍率領手底下的人，將各處進皇城的人都給戒嚴了。

  從鳳城到皇城來，原本就只有那麼幾條路，餘下的不是要翻山越嶺，就是要路過原本齊王的封地，因此慕九歌和戰狂瀾要想回來，幾乎只有那麼幾個選擇。

  更何況，他們浩浩蕩蕩的數萬人馬，但凡是個長眼睛的人，就絕對都看得見。

  戰廷風想正經事情的時候沒什麼本事，可輪到他琢磨些毒計，那就是一想一個準了，很快就將主意打到了雲城城主的身上，又去了一封密信，措辭嚴厲的逼著對方站出來當這一仗的馬前卒。

  雲城城主不傻，他之所以一回到雲城就裝縮頭烏龜，便是為了避開這些風波，卻架不住戰廷風心疼當初那些收買他用的金銀財寶，說什麼也要把他抓出來派上點用場。

  面對著一封封要揭他老底的信，雲城城主到底還是生無可戀的上路了。

  幾乎是在他出城的同一時刻，戰廷風就將勸降的公文傳得到處都是了，話里話外都在慕九歌若是跟雲城城主對著幹，便是忤逆不孝，人人得而誅之。

  雲隨聽了這些言論，覺得實在很是難聽，因此送文書時的表情稱得上憤憤不平。

  本章節來源於𝙗𝙖𝙣𝙭𝙞𝙖𝙗𝙖.𝙘𝙤𝙢

  戰狂瀾掃了一眼就將文書拍在了桌子上：「不過是些無聊的構陷而已，依我看不必放在心上。」

  說這話時，他沒有看慕九歌的表情，是生怕正好對上她無動於衷的眼睛。

  那一日，雲隨的話像根刺似的扎在她心中，如果慕九歌真是雲城城主的女兒，之後或許會有些麻煩需要面對，可至少這說明她沒騙她。

  戰狂瀾寧可去解決麻煩，也不想得知慕九歌或許自始至終在騙他的晴天霹靂。

  慕九歌在沉默中故作輕鬆的開口道：「沒錯，不過是不必放在心上的小事罷了，自從我瘋傻之後，他便再也不曾管過我，一直放任我被慕七月母女欺負，如果沒有天命之女的名頭，我怕是早死了。」

  她將分寸拿捏的極好，既表現出了對孝義的不為所動，也適時的埋怨了雲城城主的絕情，不至於讓人覺得她對這人半點父女情分也無。

  戰狂瀾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他覆住她的手，與她十指交握：「真是委屈你了。」

  「都過去了。」慕九歌勉強笑了一下，「戰廷風既然把他都搬出來了，只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之後若是碰上，定會有一場麻煩，到時候你也不必手下留情，因為他絕不是鞠躬盡瘁的那種人。」

  她沒根雲城城主接觸過，但經過上次的空城計已經基本上摸透了這人的心性，一個怕死又多疑的人，必然是自私的，他不可能為了戰廷風的事賣命。

  另一邊，戰廷風手底下的人還在繼續拿著戰狂瀾是私生子的事情大做文章。

  皇族中的不少宗室都覺得此事丟臉至極，簡直能把列祖列宗氣活，然而礙於太后的威勢，別說勸阻了，就連委婉的說一句都不敢，一群人只能垂頭喪氣的藏在府里不出去。

  民間百姓本就對皇室秘辛感興趣，見連個勸阻的人都沒有，自然就越說越起勁，沒過多久，連茶樓里的說書人都開始像模像樣的編排起當年宮裡的事情了，太后在這裡面稱得上是功不可沒。

  她搞定了宗室，立刻就將先皇駕崩後被她趕到廟裡清修的幾位太妃都給召回來了，這群曾經花樣正好的女子都被她折磨得形容枯槁，自然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於是，宮裡很快就有跟戰狂瀾生母有關的小道消息流傳了出來。

  這一日，慕九歌和戰狂瀾帶著幾名護衛喬裝打扮，正準備在途徑的小城中看一看能買到多少糧草時，恰好聽到了路邊一個說書人所講的故事。

  「話說歷朝歷代的後宮中都難免有些見不得的人的去處和秘聞，而本朝的廢帝在降生之時……」他口中的廢帝指的是戰狂瀾，如今凡是在戰廷風治下的地方都統一了口徑，稱呼他為廢帝。

  至於慕九歌這位前王后，自然也得不到什麼好名聲，越是靠近雲城的地方，罵她就罵得越狠，仿佛她這個不孝女真得干出了十惡不赦的壞事。

  夢飛歡雲絕塵身為公開表態支持廢帝的城主，自然也少不了一頂亂臣賊子的黑鍋。

  相當初，雲絕塵拉上祈陌幽公開獨立都沒被戰狂瀾指責是以下犯上，如此看來，他和戰廷風誰更像是暴君，竟是個迷了。

  慕九歌好奇心旺盛，起初還能平靜得聽一聽說書人到底能講出什麼花來，但等到他們將道聽途說的流言都給編篡成了唾棄戰狂瀾的故事時就有些坐不住了。

  戰狂瀾眼明手快的一把按住她，倒了杯茶推過去：「你想幹什麼？先喝杯茶吧，我這個苦主都不放在心上，你又何必激動，要是被人發現了，單憑咱們這幾個可是逃不出去的。」

  「這也太離譜了，他們竟然把白月茹之死也推在你身上了，這個戰廷風實在是太寡廉鮮恥了！」慕九歌想起當初的事，就為白月茹感到不值，嘆道，「若是白姑娘九泉之下得知自己喜歡過的竟是這樣一個卑鄙小人，怕是要回來掐死他。」

  她還有些憋在心裡的話沒說出口，是覺得戰狂瀾根本是白白背了個暴君的黑鍋，他當初除了解決掉同叛軍勾結的大臣，可是把他們的家人都放過了。

  可事情到了戰廷風這邊怎麼就被說成這樣了？慕九歌實在是理解不了這件事，她不知不覺間，已經不能再忍受對戰狂瀾的污衊了。

  戰狂瀾早就聽慣了類似的指責，哪怕是難聽百倍的也不會放在心上，他淡聲道：「債多不愁，他們能把黑鍋推在我身上一時，卻推不了一世，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這就是我刺回去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