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臣服

  許是考慮到戰狂瀾和慕九歌剛在外面受了那麼大的顛簸，這一次雲絕塵在設宴時，特意囑咐廚房做了些精緻卻淡雅的小菜。

  慕九歌在山中想美食想得眼睛都快要發綠，拿起筷子就開始專心致志的品嘗。

  戰狂瀾沒有她這樣好的胃口，他一回到熟悉的地方，最先想起的便是公事，雖說阿七已經讓人把留在連城監視連城的那一批人馬給召回來了，但他在外面這麼久，軍中難免會人心浮動。

  「祈陌幽如今徹底是打算自己單幹，不再認朕這個九洲共主了，不知道雲城主意下如何。」他看似平靜的發問，心裡想的是什麼，卻是沒人知道的。

  想當初，用告天下人書來反對皇城苛政的人就是雲絕塵，眾所周知，祈陌幽不過是後來響應他的，如今這個後來者造了反，誰也不能相信發起人沒問題。

  

  雲絕塵有苦說不出，當即走出坐席，俯首跪地道：「陛下，下官那時是被逼不得已，才會出此下策，但若要捫心自問，卻是絕無反心，更何況王后幫了鳳城這麼多，再起二心便是忘恩負義了。」

  他說的情真意切，但聽得人卻未必是真得信了，戰狂瀾黑眸微眯的審視著他，忽然看向了慕九歌。

  「陛下，如今不宜再起戰火。」慕九歌定了定心神，唯有放下筷子正色道。

  她說話很有技巧，是生怕直接幫雲絕塵求情會觸怒了戰狂瀾，這樣的姿態看在雲絕塵眼中，幾乎是立刻讓他察覺到了兩人之間不用交流，便可以懂得彼此心意的默契。

  看來，他們兩個經過前段時間的共患難，感情竟是更深了。

  雲絕塵心中一陣悵然，繼續訴說前段時間的事，他答得事無巨細，是真把戰狂瀾當成了主上，而戰狂瀾見狀，也無意再試探他，頷首道：「不必如此拘謹，還是坐下說吧。」

  「謝陛下。」雲絕塵不敢不講禮數，仍舊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慕九歌為了緩和氣氛，故作好奇的問到：「對了，怎麼不見夢城主？當時我和陛下之所以能夠逃出幽城，還要仰賴她的幫助，要不是她跟護衛使了個調虎離山，我恐怕就沒機會站在這裡了。」

  她環顧一周，見這宴席上當真沒有那晚在幽城裡驚鴻一瞥的女子，心中納罕不已，倒是當真開始好奇了。

  「夢城主還沒有回來，但是在下收到了她飛鴿傳書回來的信。」雲絕塵示意手下拿來那封用竹筒密封著的信，又伸手接過，按照應有的禮節親自呈給了慕九歌，「請王后過目。」

  慕九歌眼睫低垂，輕聲道了句謝，這才挪到戰狂瀾身邊，是要與他一起看信。

  信上的字跡娟秀端正，然而寫得很有力道，很有幾分力透紙背的意思，內容更是言簡意賅，只說她已經設計讓祈陌幽誤以為慕九歌和戰狂瀾還在城中，到時候他們自然會有機會與雲絕塵匯合。

  夢飛歡和他們分開的匆忙，根本沒時間商量對策，但她對情況的分析卻是相當到位，幾乎說中了之後的每一步發展。

  「夢城主如今怎麼樣了？」慕九歌想到祈陌幽可能會有的怒氣，不由的十分擔心。

  雲絕塵回稟道：「請王后放心，在下已經派人前去接應了，根據最新傳回來的消息，他們已經在路上了，不日就將抵達鳳城，到時候王后自然可以慢慢詢問她在幽城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

  他跟夢飛歡同為四大城的城主，彼此之間一直沒有停止過往來，雖然私人交情談不上多深厚，但對對方的能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那就好。」慕九歌這才放下心來，她意識到戰狂瀾自從她和雲絕塵開始交流就再沒說過話，誤以為他是又在吃飛醋，主動又道，「陛下，夢城主為這次營救臣妾也是付出良多，您看怎麼賞賜為好。」

  戰狂瀾黑眸微眯，淡聲道：「朕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說著，又看向雲絕塵，「前段時候，就只有這些消息麼？」

  「是。」雲絕塵也察覺到不對了，他猶猶豫豫道，「或許是在下不能與皇城直接聯絡吧。」

  他們兩個都是聰明人，有些事無需言明也能夠說清楚，慕九歌卻是直到這時候才意識到，王后和皇帝一起離開鳳城這麼大的事，宮裡好像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就算是太后希望戰狂瀾死在外面，好讓自己的兒子戰廷風登基，也該過問一下他到底死了沒有，可是目前的情況卻實在是微妙，就好像他的死活已經影響不到大局了似的。

  慕九歌聯想到太后和戰廷風攛掇他們御駕親征的場景，倒吸一口冷氣道：「中計了！」

  親征不過是個調虎離山的幌子，太后真正的目的是要趁皇帝不在京中，把一些先前被阻礙的事情給辦成。

  「王后，這次你恐怕是猜對了。」戰狂瀾生怕雲絕塵再起外心，是故不願意在他面前展露出任何失態，而是神情嚴肅道，「我們必須馬上率軍回城，至於到底要做到哪一步，就到時候再看吧。」

  雲絕塵一言不發的聽著他說，心中卻暗暗打起了算盤，是覺得如果太后真得已經另立新主的話，跟皇城做對的代價未免有點大，可若是太后真得把持朝政，接下來的日子又一定會很難過。

  正在他天人交戰，不知道該作何打算之時，慕九歌的聲音將他的心神喚了回來，她溫聲道：「雲城主，這一次大家也算是有共患難的情誼在，你跟祈陌幽不一樣，對麼？」

  一瞬間，雲絕塵想明白了，被太后壓榨根本就是帶著全城百姓一起等死，倒不如站在戰狂瀾身邊一搏，至少慕九歌是會幫他的。

  「那是自然，在下是絕不會背棄陛下與王后為鳳城帶來的大恩大德的，還望二位能夠早日肅清奸佞，還天下一個海晏河清。」他鄭重其事的走出來行了個大禮，向戰狂瀾臣服之意再明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