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結案與替罪羊

  一片沉默中，是慕九歌站了出來，她朗聲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月茹頸後有一處瘀傷，對麼？」

  「沒錯。」大理寺少卿接話道，「根據仵作初步驗屍的結果，秀女白氏的致命傷就在後頸，應當是娘娘您在跟她爭執時將人推倒所致。」

  慕九歌等的就是這句話，眸光一凜道：「是麼？可如果是被推倒的話，後背也該有傷。」

  她前世到底做過那麼多年的法醫，這點雕蟲小技一眼就能看出，眼見著大理寺少卿要無話可說，又乘勝追擊道：「若是不信的話，找兩個人來當眾演示一番也就是了，估計能夠比仵作出結果更快些。」

  戰狂瀾自然是站在她這一邊的，隨手指派了兩個大理寺少卿的手下，一個推，一個倒，結果跟慕九歌所說的一模一樣。

  這下子，大理寺少卿是真得要急出冷汗來了，他求救似的看向戰廷風，卻發現對方正自顧不暇，一個勁兒的在看太后。

  

  最終是仵作給了他們致命一擊，他原本是被收買了不假，但戰狂瀾親自坐鎮於此，誰要是再敢撒謊，便無異於是直接投胎了，當即老老實實的把看出來的情況吐露的乾乾淨淨。

  戰狂瀾聽完他的長篇大論，只道：「你是說秀女白氏確係死於內傷？」

  「是，小人不敢有一字隱瞞。」仵作答完這句，見這裡已經沒有自己的事，連忙退到了一邊。

  戰狂瀾薄唇勾出一抹冷笑：「太后，看來案情已經明朗了，雖然還不知道真兇的身份，但此案與王后無關，還是應當先還她一個清白，再從長計議，抓出那個敢在宮中行兇殺人的狂徒。」

  「是，你說的不錯，這次確實是委屈王后了。」太后對上戰廷風求助般的目光，話鋒一轉又道，「只不過鬼神之說做不得數，王后偽裝痴傻入宮一事還是該好好查一查。」

  慕九歌早有心理準備，當即就要上前請罪，心說大不了就是被禁足面壁，總歸是比被污衊成殺人兇手要來得好，結果還沒等她有所動作，戰狂瀾就先開口替她作保了。

  「太后，朕可以替王后解釋，她絕非有意欺瞞，只是身負天命之女的預言，不得不謹小慎微罷了。」他編起措辭來臉不紅心不跳，語氣平實的就像在陳述事實，「而且她早在入宮之時就將真相告訴朕了。」

  太后在宮中一手遮天不假，但戰狂瀾才是這皇宮中名義上的主子，只要他說了不計較，就算是太后也無法越俎代庖，這畢竟是他的後宮。

  戰廷風已經被震驚得說不出來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使了那麼多計策去試探慕九歌，竟然還是被她給瞞天過海騙過去了。

  這女人果然不簡單！他咬牙切齒的瞥了慕九歌一眼，在心中發誓要讓她為此事付出代價。

  太后眼見著戰狂瀾是寧可跟她撕破臉也要保住慕九歌了，唯有打掉牙齒和血吞，無奈的吩咐道：「傳令下去，大理寺少卿辦事不利，使太后蒙冤，暫削職歸家，待到真相大白後，再做處置。」

  大理寺少卿雖是背了黑鍋，卻也因禍得福，沒被戰狂瀾親自懲辦，算是勉強保住了身家性命，連忙跪下請罪謝恩。

  慕九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垂下的手在袖中緊握成拳，她知道現在還不是發作的時機。

  「王后。」太后不情不願的將目光轉向她，毫無誠意的囑咐道，「這次的事讓你受委屈了，只不過你既然身為皇家的一員，就應該懂得自己的職責，從今往後，一定要更加小心的伺候陛下。」

  不就是演戲麼？慕九歌也會，她深呼吸一口，做出恭敬溫順的模樣，俯首行禮道：「兒臣遵旨。」

  白月茹的身死在儲秀宮裡掀起了軒然大波，可真相最終卻還是無聲無息的湮沒在了宮中。

  三日後的下午，慕九歌從戰狂瀾的口中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你是說太后的人終於抓到了真兇？是誰？」

  白月茹的死撲朔迷離，根據御花園宮女的證詞，只知道她最後見到的人是一名年輕男子。

  「是一名侍衛。」戰狂瀾面無表情道，「根據侍衛的供述，他是白月茹的 ，得知她入宮後接受不了，這才會 殺人，你信麼？」

  他聽到宮人的回稟後，險些當場笑出聲來，是感覺太后真是把宮裡人都當傻子糊弄。

  「我不信。」慕九歌斬釘截鐵的搖頭道，「你也不信，對麼？」

  戰狂瀾笑意譏諷：「除了太后身邊的人，應該沒人會相信這種鬼話，而且那侍衛在被抓到之後立刻就自殺身亡了，連個再審訊一次的機會都沒有留給大理寺，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太后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她將證據處理得非常乾淨，壓根就沒給其他人質疑的機會。

  慕九歌入宮的日子不算太長，對太后曾經做過的事並不了解，含著怒意道：「這根本是在找人頂罪，白家接受這個說法麼？」

  「不接受又能怎麼樣？」戰狂瀾自嘲道，「我身為皇帝，還不是只能接受這個說法。」

  聞言，慕九歌抿唇道：「我想真兇應該就是戰廷風。」

  她這話說得突然，戰狂瀾眉尾一揚，追問道：「你有證據麼？」

  「暫時沒有。」慕九歌長睫低垂，側臉顯得歲月靜好，口中說出的話音卻是理智至極，分析道，「不過還有別人值得太后花這麼大力氣，去用替罪羊幫他掩蓋真相麼？」

  此事處理得越乾淨，就越能夠證明真兇在太后心中的地位之重，眾所周知，她對戰廷風這個親子愛若珍寶。

  戰狂瀾本就看不上戰廷風的做派，回憶過他在案發後上躥下跳的表現，同意了慕九歌的猜測：「是了，他當時一個勁兒的跑到我面前說的不是，只可惜我一門心思的想著案子，竟是沒能立刻發現問題所在。」

  那時候，他心裡就只想著如何將慕九歌從掖庭救出來，根本是關心則亂，但當著她的面，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