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敲打

  慕九歌想要看看宮女們口中的太監到底幹了怎樣的腌臢事，結果等真得隔著院牆看到後，險些氣得衝上前去打人。

  兩個太監竟然在將要呈給祈陌幽的飯菜中撒尿！

  慕九歌被噁心得險些乾嘔出聲，她握緊拳頭，開始思索如何才能阻止這一切，然後目光便落在了院牆邊的角落裡，那裡似乎有個不易發現的小洞。

  

  她有活了兩輩子的經驗，又有在空間裡研讀那麼多醫術的儲備在，立刻意識到這是蛇洞。

  現如今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這花園裡有蛇乃是常事，只是如何把蛇引到該去的方向是個問題。

  慕九歌思忖一番，摸出袖子裡沒用完的毒粉，沿著靠近祈陌幽窗下的地方一陣狂灑。

  一般的生物都懂得趨利避害，絕不會輕易靠近有毒的東西，但據她觀察，此地的毒蛇不太一樣，它們會將毒粉裹在身上，當成是嚇退天敵的武器。

  因此，慕九歌將毒粉一灑出去，一條顏色斑斕的毒蛇就爬過去了。

  太監們原本是打算放下飯菜就留下看熱鬧的，萬萬沒想到會有個這麼可怖的傢伙爬過來，登時被嚇得人仰馬翻，將加料的飯菜灑了一地。

  祈陌幽生性溫和，說話做事都略顯溫吞，膽子卻並不是很小，他見有毒蛇路過，第一反應不是害怕到跳起來，而是目光移向被潑灑在地的飯菜，感覺顏色似乎不對勁，像是被加了別的東西。

  難不成是毒藥？他想到太后說不定是要藉此機會除掉自己，登時出了一身冷汗，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毒蛇出現的蹊蹺，搞不好是有貴人幫助，便生出了希望。

  此時，院內的眼線不是躲起來偷懶就是被嚇跑了，祈陌幽大著膽子追了出去。

  慕九歌來這一趟是為了報恩，而不是拋頭露面，見狀二話不說就匆匆穿過林子抄近路跑回自己殿內去了，結果在最灰頭土臉的時候被戰狂瀾給撞見了。

  「你好端端的放著大路不走，鑽林子做什麼？」戰狂瀾出來散心，身邊也沒帶什麼人。

  慕九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提著被樹杈草葉刮出破損的宮裝往前一躍，不成想用的力氣太大，直接就撞到他身上去了。

  戰狂瀾的第一反應想要推開她，可身體反應快於理智，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伸手去扶人了。

  「我畢竟是個傻子，鑽林子才不會讓人起疑啊。」慕九歌沒頭沒腦的解釋一句，面上隨即浮起了紅暈，就連耳朵都莫名發燙。

  然而，她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膽子，竟是一把推開戰狂瀾，一鼓作氣跑回到了殿中。

  戰狂瀾猝不及防的被她一推，倒也沒有動氣，而是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手，面上跟著浮起一點從未有過的笑意。

  幾日後，慕九歌在殿中得知了一個令人驚詫的消息：「你說什麼？宮裡有人暴斃了？」

  「是啊。」清兒如今已經是她的心腹，但凡有什麼從小姐妹那裡聽說的消息，都會來告訴她，神秘兮兮的又道，「是啊，聽說是被毒蛇咬死的，就是負責伺候兩位城主的太監。」

  「不是太后殺的就好。」慕九歌說完這句，忽然感到了不對勁。

  她記得清清楚楚，那一日用毒粉之時，兩名試圖欺侮祈陌幽的太監可是直接就被毒蛇嚇跑了的，難不成那毒蛇記仇得很，後來又回去咬人了？

  慕九歌越想越覺得後怕，她找了個艷陽高照，宮裡大部分人都在避暑的下午，又裝作在宮中花園裡閒逛的模樣，來到了祈陌幽居住的小院一探究竟。

  這附近的植物枝繁葉茂，在炎熱的夏季也是陰冷異常，但她上一次來時竟未注意到。

  慕九歌一見到祈陌幽出來，就甩著袖子跑過去，擺出大大的笑容說：「咦，你就是上次那個哥哥吧？謝謝你上次陪我玩。」

  「參見王后。」祈陌幽許是被王后給嚇怕了，見到痴傻的慕九歌也老老實實的行禮。

  在一個傻子面前，人是無需掩飾內心的真實想法的，慕九歌借著痴傻的偽裝，窺見過許多宮人恭敬外表下暗藏的輕視之心。

  這個祈陌幽要麼是當真心性純良，要麼就是城府極深，任何時候都不忘要偽裝。

  慕九歌真心希望是前者。

  「我不知道王后是做什麼的，我只想讓你陪我玩。」慕九歌故意貼近了祈陌幽。

  祈陌幽見狀，微笑著耐心道：「王后是陛下的妻子，您若是要找人陪著玩，還是回自己宮裡去吧。」

  他在宮裡已經舉步維艱了，要是再招惹了王后，讓戰狂瀾也動怒，那當真是不用活了。

  慕九歌看出祈陌幽耐心回答下隱藏著的艱辛不易，不由的感同身受了一番，當即又故作不高興的癟嘴道：「罷了，你不好玩，我不跟你玩了！」

  說完這句，她隨手在路邊抓了一把狗尾巴草，拿在手裡又跑回寢殿去了。

  殊不知，祈陌幽正若有所思的望著她的背影，是覺得她身上的氣息似乎與毒蛇出現在院中那一日，周遭突然多出的香氣有些像。

  他的嗅覺是天生的異於常人，只是為了自保，從來也不敢叫不相干的人知道罷了。

  祈陌幽和雲絕塵的煎熬是在三日後結束的，太后派去的官員在一番大張旗鼓的調查後，終是免了兩人謀逆的嫌疑，忽然下令要他們各自回城去，順便還賞了些放在普通富貴人家眼裡都不入眼的東西。

  二人對太后的輕慢態度敢怒不敢言，在臨行之時也還是只得前來請辭，不成想太后沒見著，卻是被她身邊的宮人給敲打了一番。

  那人是太后當年的陪嫁親隨，如今已經是熬出了頭，在兩名城主面前也有些頤指氣使的資本：「太后身子乏了，有些話不便直說，但人生在這世上，各自有各自的位置，還是應當安分守己的好。」

  「我等必謹遵太后教誨，萬萬不敢逾矩。」雲絕塵的手在袖中緊握成拳，低頭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