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對「生」的道別

  案情並不複雜，整個過程都有監控為證，攝像頭拍攝到了方冉被那個中年男人帶進小巷的全過程，方冉的手機里也錄下了對方意圖施暴的錄音。

  她是正當防衛，而且證據確鑿。

  只是，當時辦案的警察很快發現了一件微妙的關聯案件——三年前，14歲的方冉也曾遭到過姨夫的襲擊，她在反抗中用衣櫃中的一把刀，刺死了意圖對她施暴的姨夫。

  兩次，同樣的過程，同樣的頸部被刺。

  三年前的辦案警察就提出過一個疑問，為什麼衣櫃裡會有一把刀。

  但這個疑問並不能成為認定方冉有罪的證據，因為方冉的姨夫確實存在屢次酒後家暴的前科，當天他意圖對方冉施暴，連鄰居都聽見了他喊的那些不是人的話，甚至報警的也是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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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把前後兩件事結合起來，情況就變得有些微妙了。

  在被警察問話的時候，方冉表現得異常平靜，眼裡沒有任何驚慌，就像無風的湖面，亦或是一池深潭。

  量角器是學具，放在書包里很合理。

  為什麼一個住校生會出現在那裡？

  因為過去半年，方冉幾乎每天放學都要去那邊的一家書店看書，那已經成為了她的習慣。

  一切看起來都沒問題，但聯繫到半年前班級里自殺的女生，方冉突然多出來的這個「習慣」，也就多了幾分可以聯想的東西。

  就在那天被問話的時候，有一名剛來三個月的新人刑警在遠遠看著方冉。兩人有過一次對望，但也只是匆匆一眼。

  他以為，她不可能記得他。

  但她，卻從來沒有將那一眼忘記。

  「你覺得黑域怎麼樣？」忽然，方冉再次開了口。

  周沫的思緒從回憶中被拉了回來。

  他躺在砂礫上想了想，好奇地轉過頭問：「你是指哪方面？」

  「活著。」方冉淡淡回答著，淡得就像戈壁的夜。「我很喜歡黑域，喜歡它帶來的直接，人們不需要再戴著面具，可以隨心所欲把自己的真面目展露出來。就算有些人還是會算計一些東西，會耍一些小聰明，但那種赤裸裸的欲望幾乎是寫在臉上的，很容易一眼看穿。」

  頓了頓，方冉也轉過頭來，對上了周沫的視線。

  「你當時為什麼第一時間選擇了開槍？你是警察，在開槍時難道不應該慎重一些嗎？」

  周沫聳了聳肩膀，笑著說：「當時那種情況，我的第一反應是暴露了，正好面前還是個毒販子，所以我直接開槍了。」

  「為什麼會去緝毒？」方冉繼續問。

  周沫輕輕呼出一口氣，視線投向了璀璨夜空。

  「說不上來，可能和我所追求的東西有關吧。一開始想要做警察，是因為覺得警察可以維護正義。等真做了警察，漸漸發現警察在很多時候維護的不是正義，而是法律，但法律在有些時候並不代表正義。

  然後我就申請去緝毒，因為法律對毒販子沒有仁慈，尤其去了東南亞之後。」

  周沫意有所指地笑了笑，眼神里閃過了一抹東西。

  方冉敏銳地捕捉到了那東西，是似曾相識的，是被壓抑的，又是被黑域所釋放的。

  這時，身後的傳送門接連閃爍出魔法的光芒。

  一身特戰服的劉勛帶著周燁過來了。

  緊接著，反隱少女安逸，少年法師李哲，還有娃娃屋少女林欣予，也都來到了星空下的美麗戈壁。

  見人都到齊了，方冉笑著站起身，張開生命短弓，將一發火焰箭射向了早就搭建好的木柴堆。

  乾燥的木柴迅速點燃，篝火如同夜空中的新星，瞬間綻放出溫暖的光芒。火苗跳躍著噼啪作響，將走向篝火的每個人的臉都照得通紅。

  方冉拿出了一個口袋，裡面裝著的竟是一大把仙女棒。

  她將這些仙女棒分發給眾人，然後笑著在篝火前將仙女棒點燃。

  周圍的空氣仿佛被篝火染上了一層橙黃色的光暈，與天空中的星河交相輝映。大家輕輕揮舞著仙女棒，在夜色中畫出不斷變幻的圖案，仿佛在與星光和篝火進行著無聲的對話。

  微風拂過，帶來了遠處的沙塵，卻也被火光所驅散。空氣中瀰漫著木柴燃燒的香氣，混雜著戈壁特有的清新。

  火光仿佛驅散了末日的陰霾，讓每個人眼中都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和對生命的珍惜。

  等手中的仙女棒燃盡了，方冉又拿出了一包東西，輕輕扔進了篝火里。

  隨著「嘭」的一聲，一顆魔法光球飛向空中，猶如煙花一般在夜空中炸開。飛散的光暈就像融入星河的新星，那本該短暫的光輝，卻像是刻印在了璀璨星空之中，變成了永恆。

  望著夜空，方冉帶著笑意說道：「如果我死了，不用為我悲傷，因為我會化作星河中的一顆星，在另一個世界中得到新生。我會在茫茫宇宙的另一邊，繼續陪伴你們。或許有一天，你們也會成為星河中的一顆星，當你們在另一邊睜開眼的時候，我會用微笑歡迎你們的到來。」

  說完，方冉又將一顆魔法球扔進篝火。

  伴隨著砰砰的爆鳴聲，一幅由彩光形成的畫卷在空中綻開，那是一片平靜的湖水，就如同方冉此時的內心。

  「我來。」

  周沫微笑著走過來，從地上的盒子裡撿起一個魔法球，扔進了篝火。

  隨著煙花綻放，一條巨大的紅色飛龍仿佛點燃了整個天空。

  「我不確定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也不確定死後會去哪裡。如果我也能成為宇宙中的一顆星，我希望那顆星，可以出現在你身旁，也許我們之間的軌道永遠不會有交集，但只要能默默守望，就足夠了。」

  周沫沒有看向方冉，只是望著天空中的那條紅色飛龍。

  「話說，為什麼我拿的會是一條龍呢？而且還是條惡龍，總感覺很破壞氣氛的樣子。」

  在眾人的輕輕笑聲中，周沫又拿出了一顆魔法球，將它扔進了篝火里。

  這一次，在星河之下，綻放出的是一把熒藍色的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