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方冉的過去
2024-06-14 14:00:20
作者: 木人高秋
周沫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浮現出些許異色。
但方冉卻笑著輕輕擺手說:「你別那麼認真,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
雖是這麼說了,但周沫的表情還是顯得很僵硬,很尷尬。
眉頭微微蹙了蹙,周沫低聲試探著問:「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第一次在黑域裡見到你,在那間瘋人院。」方冉平靜地回答道。
「當時你一眼就認出來了嗎?」周沫很驚訝,「應該有10年了,10年沒見過,你還能一眼認出我?」
「嗯。」方冉輕輕點了點頭,「或許,是因為從前的那些經歷吧,我總會下意識地記住身邊每一張臉。倒不是被害妄想症,只是……我也說不清,就是覺得這樣會更有安全感。」
周沫沒有回答。
方冉也沒有繼續向下說。
但兩個人的回憶,卻在這一刻同時被拉向了從前,拉向了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一段關於方冉的黑暗過去。
其實,時間比十年更久一些,從方冉的父母在車禍中喪生,從她住到二姨家,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二姨是個好人,把方冉當成自己的親女兒一樣照顧。
姨夫也是個善良的人,但只是表面。
直到有一天,姨夫喝得醉醺醺回到家裡,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方冉在那一天看到了一個惡魔,姨夫在她眼裡根本不再是人,就好像撕掉了平時的偽裝,露出了魔鬼的真面目。
他進了家就開始罵二姨,罵完就開始打,發現方冉在偷看,就要過來打方冉。
二姨死死拉住姨夫的腿,揮手讓方冉躲起來。
方冉跑進了衣櫃,將自己關在黑漆漆的空間裡。
但那裡並沒有給她帶來多少安全感,她在黑暗狹窄的衣櫃裡聽著外面的打罵聲、砸東西的聲音,過了好久一切才停息下來。
最後打開衣櫃門的是二姨。
她滿臉滿身都是傷,頭髮亂糟糟的,還有一塊血污粘在頭髮上。
但她還是朝方冉微笑著,詢問方冉有沒有被嚇到。
方冉搖頭,沒有說話。
一開始,她是害怕的,但躲進衣櫃之後,那種恐懼的感覺就漸漸消失了。她想起了父母被困在著火的車裡,想到了他們看見自己安全脫困之後的釋然。
那一刻,方冉內心是平靜。
同時,也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滋生著。
隔天一早,當方冉從自己的小房間裡出來的時候,看見姨夫跪在二姨面前,哭得涕淚縱橫,不停地扇自己巴掌,把臉都打腫打紅了。
二姨原諒了姨夫。
但在方冉眼裡,姨夫並沒有真的悔改,他只是重新戴上了那副面具,當他轉過頭來看向方冉的時候,眼神中依舊含著惡魔的竊笑。
14歲那年,姨夫不知是第幾次撕掉了臉上的面具。
那一次,他用擀麵杖打破了二姨的頭,然後跳起來用腳去踩二姨,往頭上踩,似乎想把二姨踩死。
他全身酒氣熏天,一邊踩一邊罵罵咧咧,大概就是罵二姨沒用,不能生孩子,還要在家裡養一個累贅。
罵累了,也打累了,姨夫突然轉頭看向方冉,臉上露出猙獰的笑。
「你好像十四歲了吧?」
說完,他便朝著方冉走了過來。
方冉轉身逃進了衣櫃,將櫃門死死關上。
那次,二姨傷得太重了,沒有力氣拉住姨夫的腿。
姨夫很快就找到了方冉藏身的衣櫃,因為每一次方冉都會藏在那裡。
他打開了衣櫃,臉上掛著笑容,只是在笑臉後面,那惡魔猙獰的真面目,已經醜陋得令人作嘔。
他將半個身體探進衣櫃,抓住了方冉的肩膀。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一把尖刀卻從黑暗中刺了出來,穿透了他的咽喉。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幾乎沒感覺到疼痛,直到脖子就像開了閥門的水龍頭,鮮血汩汩向外噴涌,身體開始癱軟無力地倒下,他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恐懼開始爬上雙眼,醉意消退,他張合著嘴巴,雙手無助地想要堵住脖子上的血洞。
但快速失血讓他的手臂根本抬不起來。
方冉坐在衣櫃中的黑暗角落,平靜地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姨夫,看著生命的光從他眼睛裡一點點消逝。
沒有感覺到恐懼,也沒有其他複雜的情緒,方冉只是覺得平靜,心中就像出現了一片湖,自己就靜靜地躺在這片湖水之中。
後來發生了什麼,她自己都記不清楚了,只知道警察來了,自己去了醫院,再後來好像有人問她話,但她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地坐在醫院病床上。
再後來,她轉學了,被送到了一所寄宿初中。從那之後,她就再沒見到過二姨。
三年很快過去。17歲的方冉在高中學習起了美術,她很喜歡待在畫室里,對著畫板描繪她想像中的世界。
有天,班裡的一個女生沒來上課。
起初沒有人太過在意,以為是病假,但那女生一連幾天都沒來,議論聲開始出現了。
後來得知,那女生是來過學校的,後來又走了,然後死在了市體育館的後門外園藝樹林裡。
據說,那天是她媽媽逼著她來上學,她哭著搖頭表示不想來,但還是被她媽媽拖拽著來到學校。
她進了學校,在教學樓門口站了幾分鐘,之後轉頭出去了。
那天她去了很多地方,到商場買了雙鞋子,做了頭髮,去了一趟江邊,吃了一餐牛扒,在傍晚去了體育館,然後跳了下去。
有人在體育館頂樓找到了她的遺書,在遺書里,她控訴了學校里的一名老師對她所做的一切。
警察來到學校調查,但因為沒有證據,所以那名老師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只是因為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那老師迫於壓力自己辭職了。
半年之後的某天,警察接到了報警電話,是一個女學生打來的。她說她在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一個流氓,她被那流氓拖進了小巷裡施暴,在反抗的時候,她用隨身攜帶的量角器,刺進了對方的脖子裡。
那個流氓,就是辭職的那名老師。
而報警的女生,正是方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