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團再現
2024-06-14 13:22:52
作者: 錦竹
回到軍營,她立馬搜索出那個塵封已久的錦囊,打開一看,她更是莫名其妙起來。裡面只有一塊佩玉,漢八角切法的俏色翡翠。她仔細去看著玉,不禁一愣。這玉……她曾經讀研的時候,在一本書上特別介紹過。玉料表面設計主紋,把主紋外的地子均勻琢低在一定深度,將玉紋凸顯出來。這樣的雕刻是剔地平雕。這塊翡翠的質地無瑕,書上說用剔地平雕,一般用軟玉,而用翡翠雕刻的,只有一種情況,那便是有人專門吩咐雕刻,雕刻出這樣精巧的也得是大師,那麼,這塊玉的主人定是非富即貴之人。想起這是陸錦年相贈,她就一哆嗦,這個陸錦年到底是何方神聖?
正在她發愣之餘,帳篷外來報:「張軍醫,謝將軍求見。」
她微怔,謝萬怎麼會找她?
「進來吧。」她連忙把玉放回到了錦囊之中。
謝萬便大步的進來,見坐在當中的敏敏,不悅地蹙起眉:「張軍醫好沒規矩啊。」
她驚訝,對哦,這個人官爵比她大。她連忙作揖:「叩見謝大人。」
謝萬冷哼:「這次找你是有事。」
「大人請講。」
「郗昊從東前進,必當是先行。我方在後,前後夾擊。」謝萬拿起桌上的茶就直灌入嘴。
嘖嘖,上好的茶葉就這麼糟蹋了。
「謝將軍是統帥,你說什麼便是什麼,我只是個小軍醫罷了。」她甚是不明白,為何要告訴她?
「郗昊來信密函說快進前燕邊境。我只是來提醒你,我們現在是打仗,不是辦家家酒,你假公濟私,讓下手怎麼信服?」
她都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只想他把話說完。
「早知你與羯兒是這樣,真不該把你們帶來。」
她更是疑惑不解:「敏敏不懂謝將軍的意思。」
謝萬哼了一聲:「敢問張軍醫下午是到哪兒去了?」
原來他是知道她下午的行蹤來興師問罪。
見敏敏不再說話,謝萬更是跋涉起來:「我們謝家可是你高攀得起的?即使是四品軍醫,也是草芥之身,你還是趁早斷了這個念頭。羯兒可是我們謝家的心頭肉,應當是金枝玉葉相配,我想張軍醫應當自重點。」
看來也不是興師問罪她的失職,而是來提醒她別再勾引謝玄?真是可笑。她也冷哼起來,正待想反駁之際,謝玄卻闖了進來,走到謝萬面前,臉上依舊因為微燒泛起的不正常紅,濃眉下的眼睛半眯著:「叔叔,今天下午是我叫敏敏陪我出去吃東西的,我嘴裡沒什麼味道,吃不了軍營的飯菜。」
他這樣一說,給了敏敏台階下,反而讓一臉自信的謝萬弄得尷尬沒台階可下。謝萬惱羞成怒:「你個臭小子,什麼時候這麼沒規矩了?哼,進張軍醫的帳篷還挺隨意的?」說罷,眼神看著敏敏還甚是輕蔑。
她真的很想發作,卻不想,謝玄又來了句:「我只是激動於叔叔對敏敏的誤解而已。」
倒好,幫外不幫親。謝萬甚是生氣,悶哼一聲,拂袖而去。
「你這是何必。」敏敏有些無奈,其實那些隱晦的諷刺她還是能接受的。當初她把別人的男朋友搶到手,原配指她的鼻子罵她賤貨,她也面不改色,看著身邊的男人只是不耐煩把他們趕走,然後當沒事一樣,繼續跟她卿卿我我。
她早就看淡了。只是沒想到謝玄還這般維護她。她反而無奈起來。
謝玄不說話。半晌後,他堅定地走到她的面前,語氣不容置疑:「我見不得你受委屈。」
這樣的委屈算不了什麼。她本想這般說,可是見他眉宇間閃爍的堅定,她還是遲疑了,只定定地注視著已經高出她一個半頭的謝玄。
他微微撇了下頭,有些彆扭道:「燒餅只能讓我一個人欺負。」他連忙躲避她灼灼有神的目光。
她撲哧一笑。如此彆扭的話,也只有彆扭的孩子才能說出來。
她一笑而過:「好吧,那也得看你是否可以欺負到這個已經燒熟的燒餅了,不好啃哦。」
謝玄冷哼:「反正你被我欺負定了,你等著。」說罷走出帳篷外道,「希望你別逃了。」
「我不會逃的。」她笑道。
她不懂,那個「逃」字的意味深長而已。所以說的承諾,很輕巧,很隨意。
郗昊東軍駐停於淮河以南邊上,這讓謝萬很是費解。應當直搗前燕,為何要停留?甚是不解,便寫信發了密函問之。
今日本是個月盈之夜,雲卻遮羞了,把月給隱藏了起來。造成風起雲高之夜,做壞事的好夜晚。
敏敏在藥房安心的配些跌打損傷之藥,俗稱「金瘡藥」。
「有刺客。」謝萬突然在外面叫。
她一哆嗦,被這突發事件給嚇住了。還未反應歸來,就見一名穿著夜行衣的人,闖進她的帳篷。她還未來得及尖叫,只見那黑衣人立馬伸出一把長劍,抵住她的脖子:「最好不要叫,要不殺了你。」
當涼颼颼的劍氣抵在她的脖子上時,她大腦才遲鈍有些反應。
「我沒打算叫。」
她勉強自己鎮定起來。眼前這個人處於癲狂狀態,要是激怒了他,她可能就橫著出去了。她只能心裡暗示自己千萬不要亂了分寸,識時務者為俊傑。
外面騷動很大,她聽見謝萬氣急敗壞地大罵,還有士兵亂作一團的搜索聲。她專注地著看著眼前這個黑衣刺客。
雖然蒙住了臉,但是劉海下那雙半眯著的眼,似乎也在窺探她。
「你想這樣一直僵硬地等搜兵來?」她有些耐不住了。
「我知道你會安排好。」刺客很有把握道,說著還加重了她脖子上劍的力度。
這個刺客還是相當聰明的。
她笑道:「那你這樣,我怎麼安排?」她低頭看著脖頸中的那把劍。
他有些遲疑地將劍拿了下來。
搜查士兵一個個帳篷的搜查,都搜查不到。眼見只有張軍醫的帳篷了,士兵向謝萬請命。謝萬怒道:「查,照樣查。」
指揮一下,士兵則紛紛撩簾而入,才剛進入,就聽見敏敏大叫:「大膽,你們……」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士兵嚇傻了。正前方,此時敏敏正在浴桶里沐浴,露出大半的肩膀在外。聽見敏敏的怒斥,紛紛背過身子,跪下道:「大人恕罪。」
帶頭士兵道:「屬下奉謝大人的命令搜查刺客,不想張大人在洗浴,小的罪該萬死。」
她冷哼:「你去告訴謝大人,等我洗完了,再讓他來搜。」
帶頭士兵道:「回張大人,小的會轉告謝大人,大人的帳篷並無刺客。」
這個士兵還算識相。她輕聲「嗯」了一聲,見士兵紛紛退散了,才長吁一口氣。
躲在藥櫃後面的刺客出來笑道:「你還挺聰明的。」
敏敏冷笑,直接從浴桶里站了起來,把一旁的外衣給穿上。而刺客則是料不到她會當著他的面穿衣,即使裡面還有個裹胸。
她見他這般痴愣,哼了一聲。他成功回神過來。笑道:「你還真是不一般的特別。」
她不說話,把卸下的首飾都一一戴上。
刺客當看到她腰間的佩玉時,頓時上前,奪了那塊佩玉,仔細觀摩,眼底甚是驚訝,抓起她的衣領,提了上來,一字一句地問:「這是誰的?」
他語氣很生硬,讓她有些招架不住。難不成是他殺父仇人的?還是他很重要的人的?她不敢揣摩,她有些躊躇不決。
「快說。」他顯然有些激動。
「我……的。」
刺客沉默了,只是上下來回地打量她,有些怪異道:「不可能。」
的確,這玉是那個冒牌哥哥給她的,但已經是她的了。
「你愛信不信。」她也不想多搭理他。雖然說命還在他手裡,但是在她看來,眼前這個失控的男人不會傷害她,至少他對這塊玉很感興趣。
刺客睥睨,把玉還給了她,然而手不安分起來,挑起她的下巴,左右端詳。
她突然發現,這個男人有雙很漂亮的眼睛,目光深邃,灼熱。
「錦諾。」他低喃。
這下,她真的傻了。跟冒牌哥哥曾經喚的那個名字一模一樣。
「你認識我?」她試探問。
那男子鬆開手,把蒙面揭開,當臉赫赫擺放在她眼前時,她有種眩暈,一種恍如隔世般的似曾相識。
他容貌魁傑,硬中帶柔的俊朗。
「我是你恪哥。」他笑了起來。
她腦子一片空白,憑空又多了個刺客哥哥?上次山賊這次刺客?以後會不會來個採花賊當哥哥?
見她不說話,刺客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眼神中夾雜一股質疑,是的,他在質疑,眼前這個女子是不是他所認識的。可是她的臉,他忘不了。
「我不知道你說誰,我不是錦諾。」她不知道他和那個錦諾有什麼過去,即使認對了人,那也是她進入這個身體以前的事情了。與她無關。
他沉默注視著,眼中帶點掙扎,但偶爾閃爍出來的確定,讓她無處遁形。
「也許你是忘了。」他笑了笑,有些無奈,「經歷那樣的事情,你是當忘記的。」
她完全聽不明白,只是如個傻妞一樣笑著。
他把玉交還給她,道:「這樣也好,生活應當自在了。」他抿緊嘴唇,「你我的婚約,就當作廢了。早在五年前,我就以為陸錦諾死了。」
容許她吃驚一下,她這樣的人也能跟他這樣的人聯姻?她不得不好奇他是什麼身份,而這陸錦諾又是什麼身份?
「今日我已經把任務完成了,還得多謝你的相助。你我就此拜別。以後記得幸福。」他在她額前親吻一下,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放開了她。轉身正想離開,卻被她拉扯住了衣袖。
「請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被人吃了豆腐也得知道對方姓什麼叫什麼。
「慕容恪。」
允許她聯想到慕容復,再聯想到燕國,再聯想到此次戰爭是為了北伐前燕……一連串的信息,她大驚:「你是前燕皇室?」
他微微一笑:「是。」而後他翩翩然推開了她的手,「如若有緣,我們再見,此時我還有正事。」
說罷,他就離去。
她該放了這個前燕的敵人嗎?她輕笑,她不是個愛國志士。轉身,倒在床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