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4-06-14 13:20:40 作者: 錦竹

  作為一名醫生,周佑川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受傷病人在悽慘地傷害自己。周佑川走上前,拉住米兔,一臉沒好氣地說:「你腳都腫成這樣了,怎麼走?」

  米兔悲愴地回頭,當時周佑川就震驚了。嘴唇發白,額頭的青筋突起,滿臉淚水並且還在滾滾下落中。周佑川想,這個女人肯定腦門被門夾了,都這麼痛苦了,還要死撐,這是為了什麼?

  米兔可能實在太痛苦,見到稍微熟悉的人,好似溺水後見著浮木,二話不說,直接撲進周佑川的懷裡哇哇哭起來,嘴裡囔著,「好痛,好痛。」

  周佑川本想推開她,沒想到她如八爪魚一般,死死吸住他,於是他自個也放棄,只能無措地說:「坐下,讓我看看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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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兔便一邊吸吸鼻子,一邊一屁股坐下,狠狠地伸出不算很長的腿,一副理所當然地放在周佑川蹲著的大腿上。

  周佑川黑著臉,臉上雖有微微的抗拒,但沒忍心把她的腿撤開。他稍微扳了她的腳,沒想,她失聲尖叫,好似他對她怎麼樣了。周佑川沒給米兔好臉色,白了她一眼,米兔於是弱弱地低頭,「你繼續。」

  腳踝腫大,初步判斷是韌帶拉傷,走路是不可能再走了,更別說爬山。

  「你帶手機沒?」

  「我軍訓帶手機不方便。」

  「我也沒帶手機,這樣就聯繫不到你哥。」

  「聯繫我哥幹嘛?」

  「背你下山。」

  「你背就可以了啊。」米兔說得相當理直氣壯,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周佑川拒絕也不是,不拒絕自己又不願意,總之,他吃癟了。他看著她這副「等待」他的樣子,吃了蒼蠅一樣,背對她蹲下身來。

  米兔一個前撲,趴在周佑川寬厚的背上。

  周佑川背著她一步步下山。

  話癆米兔藉機行事,「學長,你收我做徒弟吧,我想超越我哥哥。」

  「我跟你不是一個專業。」

  又是果斷的拒絕。

  米兔鍥而不捨,「不需要你教專業知識,我只想超過我哥哥擅長的。這樣,贏得才能揚眉吐氣。」

  周佑川覺得米兔幼稚,嗤笑一下,沒再出聲。

  「我哥擅長爬山、英語還有追女孩子,這三樣,我勢必要超越他。」米兔志氣滿滿,奈何周佑川鳥都不想鳥她。在周佑川看來,這種幼稚的「超越」毫無意義。

  周佑川把米兔帶到醫務室。在醫務室里,蘇晨晨正在翹著二郎腿玩拼圖,一見自家表弟背著他的玩具進來,愣了愣。

  「發什麼愣,給她簡單處理下。」周佑川冷漠說道。

  「你把人家小姑娘玩成這樣?太殘暴了。」蘇晨晨震驚地看著米兔哭紅的眼以及腫得饅頭似的腳踝。

  周佑川表示不懂他表姐在說什麼。米兔察覺到她敬愛的導師有所誤會,她也不想否認,這樣更能表現出她盡心盡力完成導師給她的任務。

  「委屈你了。」蘇晨晨一臉抱歉。

  米兔裝模作樣的吸吸鼻子,裝堅強地輕搖頭。

  周佑川不笨,看出點頭緒來,狠狠瞪了米兔一眼。可惜,米兔入戲太深,跟敬愛的導師演對手戲,瞄都不瞄他一眼。周佑川深吸一口氣,朝蘇晨晨要了手機。

  找了下通訊錄,果然有米蜀的電話,撥了出去。

  「餵?」米蜀那頭接道。

  「你妹妹在醫務室,過來領走。」

  「啊!你把我兔兔怎麼了?」

  難道不是她把他怎麼了嗎?怎麼誰都認為是他在欺負她?周佑川心裡竄出一把無名火,咬牙切齒地說:「還能怎樣?當然是做男人該做的事。」

  「混蛋,我找男人強姦你!」米蜀徹底炸毛了,話筒里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

  「期待你的光臨。」周佑川一臉陰笑,毫不含糊地掛斷電話。下一秒,他發現,醫務室的兩名女子正痴痴傻傻地看著他的下、半、身……

  蘇晨晨壯嚴地說:「弟,回頭是岸。」

  米兔苦惱地說:「放過我哥。」

  現在的女人……周佑川無力,直徑出門。他覺得,他以後出門前,看看黃曆。

  米蜀來到醫務室,見著米兔受虐的樣子,扯著嗓子,一副暴躁地要找周佑川拼命。米兔想制止,奈何蘇晨晨忽然倒戈,一直說周佑川太不像話,干出這等變態事。

  米兔那個叫苦連天。抱著米蜀的大腿,想說出真相又不敢說出真相。對敬愛的導師撒謊,後果很嚴重。但要是不說出真相,以米蜀的脾氣,說不定真要了周佑川的「貞操」。

  米兔快沒力氣拽住米蜀了。她絕望地繼續撒著慌,「哥,我是自願的,我愛他。我願意被他糟蹋。」為了逼真,她還留下兩滴淚。

  一切都靜止了。米蜀不再暴動,蘇晨晨不再添油加醋。

  米兔以為就這樣過去了,殊不知……有個很有名的邏輯,叫蝴蝶效應。

  ***

  周佑川是個「性虐待狂」的消息在A大醫學院不脛而走。原本萬人迷的全能高材生,眾女心中的白馬王子一下子形象盡毀。

  腳傷痊癒,在軍訓的米兔,聽著眾人對周佑川的詆毀,心裡十分害怕。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哥哥如此宣傳,到底是為了什麼?

  「兔兔,你真的愛周佑川很深啊,竟然還能忍受他這樣的折磨。」

  米兔乾笑,無比尷尬,「也沒什麼折磨啦。」

  「我聽說醫生都是變態,喜歡不同的體位,他有沒有……」胡可可試探地看著米兔,神色叵測。

  米兔撥浪鼓搖頭。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放心,兔兔,這樣的男人,沒人跟你搶的,你這樣的奉獻精神,我們很尊敬你。」胡可可拍拍米兔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同宿舍的兩位室友也頗為誠懇地點頭。

  米兔的心,在滴血。她終於明白米蜀這麼做的用意了。真是不費吹灰之力,掃除一切情敵,順便搞臭周佑川,報他永居第二的苦海深仇。且為她米兔製造成為愛放棄一切的痴女形象。惹人同情憐愛!

  她倒是喜歡被人照顧,但她經常做夢,夢見周佑川拿著棒槌追著她打。她害怕出門,怕遇見周佑川,她沒臉見周佑川!

  就在她養腳和提心弔膽中,軍訓時光過去了,立馬迎接的是大學生的學習生涯。

  大學不比高中,爭分奪秒,浸泡在書海里,除了習題就是習題,這些都不會在大學生活中發生。米兔本來鬥志滿滿的精神,也被新老大學生給同化,有些散漫了。

  新生們的逛街、吃美食、學化妝漸漸代替了學習……

  米兔有一個月沒玩遊戲了。不是新鮮事物代替,而是她不敢上遊戲。她欠小生蒼穹一件衣服,一件她還不起的衣服。她想,她現在肯定名譽掃地,說她偷竊,沒人品,不道德!

  她本來大可不玩,但堅持了一個月,她還是沒能堅持住。她不是捨不得遊戲,而是……有點想屠夫了。

  她登上遊戲,發現好友欄里沒一個上線的。於是她自己去做任務掛機。空閒的時間,她逛了逛論壇。這不看還好,一看差點嚇得魂不附體。霸歌區有個紅貼,被頂在最前面,而標題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字眼。

  ——深情主人原諒你,采采卷耳,回來吧。

  作者依舊是紅娘在此。

  其實這是一個貼中貼。開頭就是另一個帖子的截圖。發帖人不詳。內容大致是采采卷耳起貪念,得到超強套裝衣服,想占為己有,玩失蹤一陣子,最後賣給其他玩家,大賺一筆。

  很簡單的帖子,回帖卻很多,大多是聽信片面之詞,大罵采采卷耳。亮點不是罵得有多精彩,多惡毒,而是小生蒼穹的回覆!

  小生蒼穹回覆:做我的寵物就是乖乖讓我寵!我寵她,關你們什麼事?

  一句暴強的回覆,此後就歪樓了!罵語變成了幫腔呼喚GG,一起召喚著采采卷耳的出現,完成一段感人肺腑的人獸戀!

  紅娘在此再在自己的帖子上說:你問我愛你有多深?帖子代表我的心!

  最後附送一張白雪皚皚下,采采卷耳化作狐狸,安詳地窩在小生蒼穹肩膀小眯的唯美截圖。

  米兔看了這帖子,鼻子酸酸的,屠夫溫柔起來,比殺人還狠!

  感動得一塌糊塗的米兔重新回到遊戲,竟然發現遊戲畫面上多了一位手持冒黑煙,穿一身黑的俊美男子。除了屠夫還有誰?

  哎呀,從什麼時候起,她特別喜歡這屠夫的著裝?

  米兔動了一下。

  小生蒼穹立馬與她交易。米兔點了確認,發現小生蒼穹一下子給了她五個天女羽翼和十個千里傳音。當即,米兔就傻了。這是什麼狀況?

  【當前】小生蒼穹:做出來,然後到世界叫賣!

  【當前】采采卷耳:為什麼?

  【當前】小生蒼穹:高調地告訴大家,你回來了。

  【當前】采采卷耳:……

  看來那個「誹謗」她的帖子,讓小生蒼穹很生氣。所以他多刷了幾個天女羽翼,等她回來,然後名正言順地在世界叫賣,誹謗不攻自破不說,還顯得她霸氣。

  寵物都這麼霸氣,還不是主人給寵的?

  米兔強勢回歸江湖傳說,從此被霸歌區稱謂「狐狸精」。為什麼會這樣呢?原來小生蒼穹的「天女羽翼」全都是高價買來的,其價格高得另人結舌。可謂衝冠一怒為紅顏,精明的小生蒼穹失去理智。

  而與此同時,米兔和小生蒼穹的親密值達到了三百。三百親密值是一個成長點,原本只有十歲孩童的人形,當三百親密值一到,她立即變身,原本帶嬰兒肥的娃娃臉變成標準的瓜子臉,圓溜溜的雙眸換成風情萬種的狹長鳳眸。她的個子高了許多,著一身大袖抹胸的白衣,身披一件略微透明的粉嫩雪紗,其身形,曲線凹凸。更讓人噴血的是,長裙故意撕開至大腿,偶爾露出的大腿,盡顯風騷。

  小狐狸變成嫵媚的女性,不是狐狸精是什麼?傳聞最多的便是采采卷耳是個專門勾搭男人的美女!米兔很樂意聽別人說她是美女,可加上「專門勾搭男人」這幾個前綴詞,米兔便想淚流滿面。

  她真的很想說,這些關於她的傳說,都不是真的。

  變身成「狐狸精」的米兔,與其他玩家差別頗大,無論是自己與眾不同的絕美容貌,還是自己獨一無二的純白華服。她仿佛成為一道奇特的風景,總會引人側目。

  米兔十分不適應這種「矚目」,她開始變得孤僻了,不喜歡去人多的城鎮。於是,雪山之巔,成了她常棲息的地方。最近區里出了新的地圖,鳳凰于飛的領頭人物去試水,所以這段時間,小生蒼穹很少找米兔,米兔便更無所事事了。

  【好友】雪地一枝梅對采采卷耳:小耳朵,在不?

  【好友】采采卷耳對雪地一枝梅:在。

  【好友】雪地一枝梅對采采卷耳:我羽化了,大神們都不在,你可以帶我嗎?

  這自然是義不容辭的事情。

  【好友】采采卷耳對雪地一枝梅:好。我在雪山之巔。

  不一會兒,雪地一枝梅用傳送符來到米兔的面前。米兔看了下她的基本資料。三轉以後,雖然重新變成菜鳥,但初始的基本點要比沒轉的高出很多。

  等雪地一枝梅把級數練上去了,那便真的成為大神了。米兔打心裡為她高興,因為雪地一枝梅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成為大神,讓那些曾經藐視她的小神們刮目相看。

  米兔在小生蒼穹的幫助下,現在等級也到了90級,裝備強化還算過得去,加上BOSS角色的高超技能,打雪山之巔的怪,算是小菜一碟。

  米兔是用請神打的,算是掛機。雪地一枝梅也看得出來,便和米兔聊天打發時間。

  【當前】雪地一枝梅:我記得你以前喜歡小生陌塵的,怎麼和小生蒼穹在一起了?

  【當前】采采卷耳:我沒和小生蒼穹在一起啊。

  【當前】雪地一枝梅:那你還喜歡小生陌塵嗎?

  【當前】采采卷耳:喜歡吧。

  打這三個字的時候,米兔其實有點猶豫。在她的認知里,她感覺自己連喜歡是什麼概念都不知道。

  【當前】雪地一枝梅:既然喜歡小生陌塵,就別當小生蒼穹的寵物了。

  【當前】采采卷耳:可是我打不過小生蒼穹,不能恢復自由身。

  【當前】雪地一枝梅:笨。他只要打不還手,你就可以贏他。

  【當前】采采卷耳:他會那麼好心,打不還手?

  【當前】雪地一枝梅:他現在對你很好,你找他要號,他會給你的。你上他的號,不就可以「打不還手」了嗎?

  米兔知道這個建議絕對是上策,但她沒信心小生蒼穹真會把號給她?他有這麼信任她嗎?

  【當前】雪地一枝梅:而且,我跟你說,當初其實小生陌塵想要你的,但因為小生蒼穹先開了口,他們是現實朋友,不好意思爭。

  這則消息,並沒有讓米兔心情大好,反而更糾結。

  要不是小生蒼穹的話……她便願望達成,成為小生陌塵的寵物了,以後生活美滋滋,他那樣溫柔的人,肯定對她很好。

  可是,跟了小生蒼穹,她過得也挺不錯的。他對她並不差。

  【當前】雪地一枝梅:小耳朵,你最近上遊戲上得勤嗎?

  【當前】采采卷耳:不怎麼勤。

  她沒好意思說,小生蒼穹不陪她,她覺得沒意思才不怎麼上了。

  【當前】雪地一枝梅:我想趁著刷新圖得高級裝備的活動期間內,迅速把等級升上去。現在鳳凰于飛的大神都在刷新圖,沒人能帶我了。小耳朵,能借你的號給我刷經驗嗎?

  這個忙,沒到底不幫的。

  【當前】采采卷耳:當然可以,我把帳號信息郵件發給你。

  米兔的帳號安全係數很低,沒有密保,只有一個很簡單的密碼。米兔上遊戲確實上不勤,偶爾一次強制登陸,竟然發現自己的等級升了一級,而旁邊站著已經60級的雪地一枝梅了。

  小梅花可真是玩命的升級啊!

  米兔呼喚了幾次小梅花,但小梅花既沒回復,也沒動彈。顯然,小梅花不在。

  百忙之中抽空來「玩」她的小生蒼穹卻在此時風塵僕僕地來了。真是巧得很。小生蒼穹仿佛知道她心中的疑惑,直接在當前頻道說出緣故。

  【當前】小生蒼穹:一早看你上線,怕你不在。剛才看你下線上線,知道你在了,就過來看看你。

  有種被人牽掛的感覺席捲米兔的心房,她聽見她心跳加速的聲音,臉不禁紅了起來。也許,小生蒼穹對待她是特別的?

  【當前】采采卷耳:你信任我嗎?

  【當前】小生蒼穹:?

  【當前】采采卷耳:我如果想借你的號玩幾天,你會不會給?

  【當前】小生蒼穹:現在?

  【當前】采采卷耳:以後。

  【當前】小生蒼穹:想要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不在的話,找明鏡和陌塵要都行。我跟他們說一下就好。

  不知道為什麼,米兔知道了自己可以拿小生蒼穹的號之時,她的心情很矛盾。她要小生蒼穹的號幹嘛?還自己的自由之身。可真的有這個可能之時,米兔反而很排斥自己能上這個號了。

  和小生蒼穹聊了一會兒,兩人抱了抱。刷了點親密值,他便匆匆下線。他告訴米兔,最近他有研究課題,上遊戲的時間會越來越少。米兔表示理解。

  小生蒼穹下線後,米兔覺得無趣,給雪地一枝梅留完言,也跟著下線。

  她現在的上線時間,都是以小生蒼穹為標準了。

  下線後的米兔,開始看課本了。這是自從上大學以來,第一次在課餘時間看課本。其實不止她一人,其他的室友都捧著書在床上認真看呢。明天是導師蘇晨晨的第一堂課——解剖學。

  蘇晨晨說,他會問問題,答不出來,要在實驗室干一個星期的苦力。誰願意當苦力?為了避免悲劇,不奮鬥是不行的。米兔一直不了解人體,看了一小部分課本以後,米兔總結出——人,真是個奇妙的動物,尤其是人的器、官……各領風騷啊!

  第二天,全班都來得早,各個精神頗好。其實米兔知道這是好奇心作祟,今天將要親眼看到解剖人體的過程,這是一種新鮮,也是一種刺激。

  胡可可深呼一口氣,用手拍拍自己的小心臟,「我怕到時候我會暈倒。」

  米兔笑了,「膽子這么小?」

  「看樣子,你一點也不緊張?」胡可可抖了抖眉毛,不敢相信地看著米兔。

  「你們不知道她身體裡其實潛藏著『變態』的因子。」班裡唯一的男丁向以放好死不活的竄過來,朝米兔擠眉弄眼。胡可可幫著米兔損他,「人妖美女,我怕你那脆弱的小心肝會因為看見帥哥屍體驟然罷工哦。今天你還是請假吧。」

  向以放皮笑肉不笑,「你管我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只要不喜歡米兔的哥哥就好。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欺負米兔純屬是想引起她哥哥的注意。」胡可可不用巴掌,直接用語言給向以放一個疼痛的巴掌。

  米兔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向以放,「這是真的嗎?」

  向以放眯著眼,危險地看著她,「你質疑我的性取向?晚上要不要試試?」

  米兔烏龜地縮回自己的殼裡。不過仔細想想,每次哥哥來找她,向以放總會用很「特別」的眼神「長久」的注視哥哥。有點含情脈脈的感覺。米兔努力晃著自己的腦袋,覺得不該再想這個問題了。

  就算哥哥有這個愛好,她相信,她哥哥愛的是周佑川!

  一想到周佑川,米兔的心拔涼拔涼的。她實在愧對周佑川,沒臉見他。所以,最好一輩子不要見他!

  解剖學是早上第一堂課。蘇晨晨把班上二十人分為四個小組,一組五人,一組組分別去實驗室。原來是看臨床學的師兄們怎麼解剖!米兔和自己的三位室友一組,外加美人向以放。

  快輪到米兔這組,胡可可開始捶胸頓足,一副焦躁要爆發的樣子。米兔安慰,「沒事的,不就是器官嘛,你就當那些東西是豬的器官,吃起來,很美味的。」

  「……」在旁的其他三人忽而有點反胃。

  向以放繼續他的招牌表情,皮笑肉不笑,「白眼兔,你敢不敢再噁心點?」

  米兔一臉認真地拍著向以放的肩膀,「到時候如果胡可可暈倒了,一定要發揮你男人的氣魄來,把她抱進醫務室!」

  「只要不是你,我很樂意。打死我也不會抱你去醫務室。」向以放朝米兔微微一笑。

  米兔十分委屈了,憑什麼這麼討厭她?她哪裡得罪她了?從開學到現在,不是整她,就是嫌棄她!

  終於輪到米兔一組了。胡可可緊緊攥住米兔的手,呼吸都不敢呼吸,「怎麼辦,要看『宰人』過程了。「

  米兔十分賢惠地拍拍她的手臂,給她無微不至地安慰,「這有什麼怕的?別嚇唬自己了。」

  其中一名戴口罩的師兄,轉身朝米兔這邊看了看。米兔看了一眼,竟然是周佑川?頓時,米兔有點無處遁形了,十分尷尬地朝他笑了笑。沒法,對不起人在先,心虛得很。

  周佑川朝她點了下頭,回頭專心做準備工作。

  胡可可吸吸鼻子,「兔兔,等下我要是暈了,記得扶住我。」

  「包在我身上。」米兔拍拍胸脯,一臉的信心。

  蘇晨晨手拿手術刀,示意他們朝屍體聚攏。米兔幾乎是攙扶著胡可可邁向屍體床位的。蘇晨晨然後一刀下去……

  「砰」米兔方向,有人暈倒。

  大家朝米兔那邊看,卻發現胡可可渾身發抖地依舊站著,快哭的表情,「我還沒暈。」大家再往地上看,一直扮演安慰別人的米兔已經眼冒金星地暈倒在地!看來她沒成功想像屍體是豬!

  下一秒,向以放火速抱起米兔奔向醫療室!

  米兔醒來已是中午吃飯時間。她艱難地睜開眼皮,看到的是一張放大的俊臉,米蜀是也。她掙扎地想起身,被米蜀遏制。米蜀臉上露出擔憂的樣子,「要是難受的話,再睡會兒吧,我幫你請假了。」

  「是啊是啊,兔兔,你多休息下吧,你哥哥很擔心的。」米蜀的身後跟著是黃鶯,她竟然是穿著睡衣?米兔有些吃驚,在她最後的記憶里,她貌似正在上解剖課。

  後來米兔才知道,她暈倒後的事情。

  第一時間把她抱去醫療室的向以放,把她放在床上後就消失不見了,沒人知道他去哪裡了。過了一刻鐘,黃鶯和米蜀就飛奔趕過來了,直到米兔醒來。其實是向以放通知黃鶯,黃鶯又通知米蜀,他們才能第一時間趕過來。

  第二天,米兔想感謝向以放來著,下課後卻找不到人,打電話問他在哪裡,他說在圖書館,她便跑圖書館去找他了。米兔飛奔到達圖書館,見第七排靠窗的有一特別顯眼之人,中長發,帶著黑框眼鏡,神似文藝女青年,實則性別男。除了變態向以放,還會有誰?

  米兔走過去,坐在他對面,嬉皮笑臉地說:「我請你吃飯吧。」

  「怕你下毒。」

  米兔鼓著腮幫,「我不會這麼沒良心的,怎麼說也算我救命恩人。」

  「我當時以為暈倒的是胡可可,想都沒想直接抱了,美人在懷,白白的便宜幹嘛不占?到醫務室才知道暈倒的是你這白眼兔,立馬放下走人,鬱悶死我了。」

  「……」米兔愣了一愣,「對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喜歡可可。下次有機會我拍暈她,你去英雄救美,算是報恩了,行不?」

  向以放白她兩眼,不過隨意一瞟別處,竟收不回眼。

  米兔轉身隨著他的目光看去,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她看到了什麼?她看見她變態的哥哥米蜀和黃鶯姐共享一本書,正在親密地竊竊私語。

  「天啊,他們什麼時候……」米兔轉回身子,準備對向以放發下牢騷,卻驀然發現,向以放的臉上很僵硬,似乎在壓抑著什麼情緒。

  米兔想到他的「女性」特徵,條件反射捂住嘴巴,「你……你喜歡我哥?」

  向以放再丟她一個白眼。米兔不再開玩笑,「你喜歡黃鶯姐?」

  向以放佯裝輕鬆地說:「我們從小是鄰居,長這麼大都沒在一起,可能喜歡嗎?」

  「喜歡,只是你不敢說。」米兔堅定地看著向以放。

  向以放愣了愣,繼續朝她丟白眼,「少在這裡自作聰明,你懂什麼叫喜歡?小屁孩。」

  米兔不服氣了,「說得好像你比我大很多一樣,你不也就比我大八個月嗎?少倚老賣老。」

  「大八個月也是大。」

  米兔依舊對他不屑一顧,「既然比我大,就該照顧年紀小的,尊老愛幼,亘古不滅的教導。」

  「懶得理你。」向以放悶頭繼續看書,米兔為了「報恩」陪著他一起看。直到有人叢背後拍她,她才反身看去,正是他哥哥是也。

  黃鶯朝米兔笑笑,便拉起向以放,往外推。向以放莫名其妙,想反抗,黃鶯甜甜地說:「乖~」向以放便跟個烏龜似的溫順。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米蜀坐在向以放剛才的位置,米兔的對面,面色凝重地說:「兔兔,你從小有沒有遭到誰的虐待?別怕,哥哥給你做主。」

  米兔一怔,不大理解米蜀有何用意。

  米蜀沉吟會兒,說道:「蘇老師說你之所以會暈倒,是因為你有短暫性的暈血症。有暈血症的話,做護士很難。剛才和黃鶯看了資料,說這病得心裡原因。要是治不好,這個專業就不適合你了,得轉。」

  「我不轉。」米兔十分堅決。

  「不是你不轉就可以不轉,蘇老師只要向上面報告,就由不得你了。」

  米兔十分想哭,忍著不流淚。要她轉專業,她做不到。她承認當初怒報醫學院是為了超越米蜀。可這些日子來,她看了很多紀錄片,她發現,無論是醫生還是護士,他們扮演的不是三十六行里的職業,而是帶給一個家庭幸福的使者,免他們離別,為離開的人挽留。看著紀錄片裡那些家人的守護與醫生護士的努力,終於發生奇蹟的那刻,米兔打心裡震撼。她愛上了這個職業,無論外界怎麼評價辛苦,她都想做一名合格的護士。

  米兔沒等米蜀說完,跑了出去。米蜀自然了解妹妹的牛脾氣,她認定的事,誰也做不了主,她自己說的算。他雖然不知道妹妹為何有「血」的心裡障礙,但他相信,她妹妹可以克服。

  米兔跑到醫務室的時候,正逢周佑川在。他正幫蘇晨晨當值。米兔見到周佑川很心虛,弱弱地說:「蘇老師不在嗎?」

  「上廁所去了。」

  「哦。」米兔便輕手輕腳地坐在沙發上等她。室內空前的安靜,仿佛掉一根針,都能聽得清明。米兔干吞口口水,打破安靜,「那個……對不起。」

  她對不起人家,理應道歉。

  正在看書的周佑川怔了怔,「你沒有對不起我。」

  「有的,我哥哥誹謗你……你是性虐待。」

  「你又知道這是誹謗而不是事實?」周佑川轉動搖椅,正對米兔,似笑非笑地看她。

  米兔咬了咬唇,「你不是。」

  「為什麼?」

  「就算你是,我也會說你不是。我同情變態。」

  「……」周佑川無語。其實他對米蜀誹謗他剛開始挺生氣的,但發現以前追他的那些女生全失了蹤影,他又覺得不算很壞,至少不用浪費他的口舌一一拒絕。他只想安安靜靜讀完大學,不願沾花惹草,不想有過多的雜念。

  不過,他肯定不會感謝他們的「惡意」誹謗。

  周佑川轉移話題說:「找蘇老師是因為你暈血症的事吧?」

  米兔狂點頭。

  周佑川給她判死刑,「暈血症不是一朝一夕能好的,耽誤學習,你還是換專業吧。」

  「不換。」米兔有些生氣了。

  周佑川聳肩,「隨你。」

  當蘇晨晨廁所歸來,米兔便迫不及待地三跪九叩拜託她不要上報。蘇晨晨故作深思熟慮,「給你兩個月的時間,下次的解剖課,再暈倒,我就上報了。」

  米兔差點感激地痛哭流涕。

  給了她機會,她自然要竭盡全力。怎麼治療暈血症?心裡問題解決,這就不是事。米兔於是決定,每天吃豬血,每天看血腥恐怖片,每天給自己放點血!

  實施的第一天,正逢星期六,無課,好實施。奈何她剛開始,便被室友隔離,甚至最後趕出宿舍了。原因,吃豬血,吃到一半吐了,同餐桌的室友因為她吐所以跟著吐了。看血腥恐怖片,鬼哭狼嚎,室友沒被電影嚇死,卻被米兔的慘叫嚇死。自己針扎放血下不了手,提議室友每人每天輪流扎一下,貢獻一滴血。

  米兔室友忍無可忍,不打算從頭再忍,直接把她扔出宿舍。室友感慨,米兔被周佑川虐待成神經病了。

  哎,誰又知道米兔心裡的苦。她這是病急亂投醫。所幸皇天不負有心人,她找到學校的實驗室,打算以此作為以後的治療基地。

  米兔吃豬血鴨血,嘴裡塞著布看血腥暴力恐怖片,再以生豬血為「欽慕」對象,一絲不苟,聚精會神盯著看,如此反覆幾天,鍥而不捨,吐了再吃,吃了再吐,暈了醒,醒了暈,有時候實在忍不住,她便一直哭,她絕望,她知道治不好,可她沒辦法。米兔終於熬得眼圈發黑,面色蠟黃,精神敏感。

  她又像往常一樣,吃著噁心的豬血,看著讓人尖叫的血腥場面,四周吊著一袋袋豬血,讓自己視覺疲勞……

  周佑川跟教授約好做個實驗,他想先去準備準備,路途實驗室一的時候,見門是虛掩的,他透著門縫往裡面看,見到了米兔不為人知的「治療大法」。他先是驚愕,世上竟有這樣的白痴。可是驚愕過後,看著她默默哭泣的絕望表情以及擦完眼淚繼續干白痴事的那刻,他沒有嘲笑,反而沉默了。

  他思索了片刻,終究抬起手臂,推開了實驗室一的門。

  米兔吃驚地抬起她泛紅的雙眼。她看見一位高大的男子逆光而來,他背後的陽光很亮,亮得她睜不開眼睛,當他越來越近,米兔才看清他的臉。

  周佑川說:「想治好暈血症,跟我來。」

  在那一刻,米兔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砰、砰、砰!她仿佛看到乘著太陽,照亮她陰暗世界的大地之子阿波羅。

  周佑川帶她去找學校的一位心理學教授蘇老師。後來米兔才知道,這位蘇老師其實是蘇晨晨的爸爸,而蘇老師所說的「脫敏」治療方案周期正是蘇晨晨給她的一個月。

  米兔想,幸虧認識大慈大悲的周佑川,讓她少走了很多歪路。

  在這一個月的期間裡,米兔一下課總會到男生宿舍等周佑川,兩人一起往綜合大樓走去。這儼然成為學校的一道亮點風光。美其名曰:「性虐待的外面,是和諧美好的表象……」

  周佑川剛開始不習慣米兔每天在樓下等他,要求過幾次換地方,都被米兔拒絕了。用米兔的話說,「已經很麻煩你了,能省事的儘量不麻煩你。」蘇教授平時沒空給米兔治療,只能在晚上。一女學生晚上去教授的家裡,怕人說閒話,有人陪同的話,就另當別論。

  唯一的人選只有周佑川。周佑川抱著「幫人幫到底」的心態每天護送米兔過去,再護送回來,不知不覺中,他自己都以為自己成了護花使者。

  米蜀看在眼裡,幾次問米兔他們之間的關係。米兔的回答都是,「還不知道算不算朋友呢?」回答多了,米兔自個也揪心了,到底她和周佑川算不算朋友?

  米兔的心裡治療很順利,在此期間,她缺席了很多次的解剖課,心裡很難過又著急。她清楚明白,自己和他們已經產生差距了。

  經過一個月的治療,蘇教授宣布她已經「脫敏」,可以嘗試著去見見血。米兔不敢單獨行動,找周佑川陪同。周佑川答應了。

  周佑川像同學借來實驗室的鑰匙,帶著米兔進去。這間實驗室,米兔並未來過,室內充滿了福馬林的味道。她如好奇的貓,眼珠子在屋內來回逡巡,當看到一隻截斷的手臂存在玻璃瓶中,差點尖叫,還好及時捂住自己的嘴巴,控制住了。

  周佑川好笑的地看她,「真搞不懂,你明明不適合這個行業,幹嘛非要選這行業?你的成績選女生熱門職業綽綽有餘。」

  米兔抿抿嘴,倔強的語氣說:「我當初報考醫學院是為了超越哥哥,同一個領域,超越了會很明顯。」她的語氣一下子又弱了,「可這一兩個月接觸下來,我發現我喜歡上這個行業。他們神聖,可以幫助救活一個家庭的經濟支柱,免離破碎。也可以挽救一個個被病魔折磨小小兒童,讓他們多看看世界的美好,還有……」她的語氣在急迫中戛然而止,因為她看見周佑川在笑。笑得好看又苦澀。

  周佑川說:「醫生所能做的事情還太少。生老病死,有些擋也擋不住。到那個時候,你會發現,醫生其實很平凡。」

  「至少能挽救一些,這已經足夠。」米兔又倔了起來,其目光如此堅定,不容人質疑。周佑川看她這樣,愣了愣。米兔在他心裡雖然笨得可憐,但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她雖笨,但懂得笨鳥先飛。她雖笨,但懂得堅持就是勝利。她不會投機取巧,只知道付出總有回報。

  也許,這便是傻人有傻福的真理吧。

  周佑川笑著摸她毛茸茸的長髮,眼中閃著寵溺,「你這姑娘,我就幫你一把,讓你超越你哥哥。」

  米兔一怔,立馬閃著星星眼,「真的嗎?師兄,你太好了。」她一興奮,直接抱著周佑川跳。她似乎忘記男女有別這句老話。

  不過在米兔這裡,這句話她壓根就沒實踐過。可在周佑川的生活中,是處處實踐。於是,被抱住的周佑川,很不爭氣地臉紅了。

  米兔的暈血症,經過實驗室的實踐,好的差不多了。她想第一時間把這則消息告訴她哥哥。米蜀接到米兔的好消息,並沒有米兔想像的那麼高興,只說:「恭喜兔兔了。」

  米兔聽出語氣,問:「哥哥,你怎麼了?」

  米蜀忙安慰,「沒事沒事。不早了,我先睡一下。

  米兔看下時間,11點,馬上要吃午飯的時間睡覺?反正變態非同常人,就由著他吧。米兔也沒在意,等待午飯時間還長,又沒別的事干,她打開電腦,登陸自己久違的遊戲。

  她這治暈血症這一個月來,都沒怎麼上遊戲,偶爾登陸一下不到五分鐘就下遊戲了。此番再次登陸,已有半個月之久,米兔發現她號的等級升到95級。想必是雪地一枝梅的功勞。

  米兔想感謝雪地一枝梅給她升了這麼多,剛想打開聊天框,發現提示欄里提示她有一封未讀郵件。寄件人是雪地一枝梅,米兔打開那一瞬間,狠狠的吃了一驚。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

  ——小耳朵,很高興在江湖遇見你。在這三年中,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說一下現實中的我。我家很窮,十六歲我就出來打工,打工的日子很枯燥,我便試著玩遊戲。在遊戲裡,遇見與我同歲的你,得知你是一名重點高中的學生,我怕你瞧不起我,謊稱自己也是。你待人極好,我當初真心把你當做朋友,我們一起慢慢熬,像烏龜一樣龜速升級,但我真的很開心,我不在乎,玩遊戲就是為了開心,不必在乎是不是大神。可自從江湖傳說出了BOSS角色,你被幸運的選中,從而得到各種大神的青睞。你成了灼手可熱的人物,作為朋友的我,應該為你高興的。可是對不起,我不是個好女生,我嫉妒羨慕甚至恨。為什麼,在現實生活中,你比我幸運,有個好家庭,在虛擬的遊戲裡,你還是比我幸運那麼多?你成為小生蒼穹的合作者,你們打情罵俏,他對你無止境的寵愛,讓我急紅了眼。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認識他,我比你更關注他。他已經成為我三年遊戲的奮鬥目標,哪怕做朋友,我也願意。我沒有學歷,在外打工工資很低,我每個月必須要寄錢回家,剩下的生活費連我日常支出都不夠。這幾年來,我為了配合你,我晚飯不吃,每晚去網吧上線等你。我們談天談地,你談你的小生陌塵,我談我的小生蒼穹。這樣的日子不會有了!我心有不甘,咬咬牙花了500塊找工作室帶我,也許是上天的安排,那個工作室是一江春水的。他知道了你我的身份,他答應我,不收我的錢,並且給我好的裝備,讓我成大神。可他要我做一件事情。盜號!他讓我混進鳳凰于飛,想盡辦法盜三生的號,或者銷毀你的號。在鳳凰于飛的日子裡,我深刻明白了,其實成不成大神都沒關係,有夥伴,就會玩的很開心。他們都是頂級大神,從未歧視過我。是我自己太敏感,我以為只有自己成為大神他們才願意跟我玩。三生都是好人,待我很好。我下不了手。而你,雖然我嫉妒羨慕恨你,你是我朋友,更不願意銷你的號。一江春水逼我逼得太緊,我想人間蒸發,但我和他在現實中已見過面,他是我的男友了。他說這次跨服戰第一名的服務區能拿八萬,但有鳳凰于飛的三生加上你,他根本就沒有勝算。八萬,對不起,我輸給了八萬。我不忍心把你號銷號,所以我用你的號騙了小生蒼穹,上了他的號,他身上所有裝備都被我扒光了。事情真相我告訴告訴小生蒼穹了,你不用擔心。對不起。

  米兔不知道雪地一枝梅寫這封信的用意是什麼。她只知道,她內心無法平靜,更甚至想砸鍵盤。她盯著好友欄里小生蒼穹四個字很久,可始終無力去點開,說一些抱歉安慰的話。

  小生蒼穹身上的裝備是極品中的極品。是霸歌區開服,江湖傳贈給聲望排行榜第一的玩家。一個區,只有獨一的一套,如果繼續玩的玩家,是不可能賣的。

  內心的譴責幾乎讓米兔手腳發抖。她鼓足勇氣點擊了小生蒼穹的名字。

  【好友】采采卷耳對小生蒼穹:在嗎

  【好友】小生蒼穹對采采卷耳:在

  【好友】采采卷耳對小生蒼穹:對不起。

  【好友】小生蒼穹對采采卷耳:沒關係。

  他的沒關係,讓她覺得十分刺眼。怎麼可能沒關係?全區最牛最厲害的紅名,沒了裝備,還能殺誰?有時候米兔真的不理解,他怎麼可以對她這麼信任?說給號就給號,就算真把她當寵物了,也不該這樣寵她。

  【好友】采采卷耳對小生蒼穹:那你還玩這個遊戲嗎?

  【好友】小生蒼穹對采采卷耳:玩的,不用擔心。

  這叫她怎麼不擔心?米兔提出去找他。他也不拒絕,很直接給了他目前的坐標。米兔一直是個小氣鬼,很少用小生蒼穹給的「目的傳送符」。今天她終於捨得用了。

  屏幕轉到了雪山之巔的冰融村。小生蒼穹站在倉庫那裡一動不動。米兔點開他的屬性查看。身上的裝備全空了,唯獨她做的項鍊還在,因為是綁定的,扒不走。她以前一直很怕的冒黑煙的血麒麟不在了。小生蒼穹不再是穿著煞氣重的黑衣,手持沾滿血腥的大劍,騎著烈火鳥,閃耀地遊蕩。如今,一身初始狀態的灰炮,如到處可見的平民一般站在那兒。米兔看到這一幕,鼻子忍不住酸了酸。她知道她說一萬個對不起也沒用。如果她不把號給雪地一枝梅,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了。

  【好友】小生蒼穹對采采卷耳:我下了,晚上有點事。

  【好友】采采卷耳對小生蒼穹:你答應我,一定要繼續玩。

  【好友】小生蒼穹對采采卷耳:當然。放心。

  她哪裡放心得了?看著小生蒼穹下線,消失,米兔的患得患失,她真怕小生蒼穹再也不玩了,到時候,她該怎麼辦?是啊,她該怎麼辦?沒了小生蒼穹,她還有什麼意思?

  室友叫米兔一起去吃午餐,米兔沒去,讓他們帶點麵包回來。她依舊鎖定電腦,逛遊戲論壇,查找比聲望裝備更好的裝備。皇天不負有心人,她在其他區的帖子裡找到了。

  原來最牛逼的裝備竟然是親密值的裝備。每件裝備的屬性相較於其他裝備多一項,而一整套的裝備又有套裝屬性加成。不過帖子上說,一套裝備太難求了。不僅親密值要達到五百,而且還要尋找到傳說中的BOSS——短腳虎。掉下來的虎牙和虎皮以及虎心都是這套裝備的必備品。官方說這短腳虎BOSS攻擊不高,就是血厚。跟帖的各區大神都標示從來沒聽過沒遇見過這個BOSS。官方也沒提到關於短腳虎的隻字片語。

  難道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爬山爬到你的心裡

  米兔因為自責,那一晚沒有睡好。第二天醒來,頂著水腫眼踩著鈴聲進教室,位子被占滿,米兔只好跟向以放一起坐,但被他好一陣嫌棄。

  「你眼睛怎麼那麼腫?」

  「哭的。」米兔趴在桌上,無精打采。

  向以放皺了皺眉毛,「有什麼好哭的?」

  「我對不起一個人,我覺得很無地自容。」米兔帶著可憐巴巴的眼神,朝向以放眨了眨眼。那雙水靈靈的大眼,在此時分外閃亮。

  向以放愣了愣,有些出神。好不容易自我調整回了魂,他繼續一副傲慢的態度,「這還不簡單?是女的,把你哥送給她。是男的,你以身相許。」

  米兔繼續無力地趴在桌上,「我倒是想獻身,人家肯定看不上我的。」

  是個男的,而且米兔對他的感覺還不賴。向以放了解以後,不再說話了,悶著翻開課本,安安靜靜地看書。米兔繼續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唉聲嘆氣。

  中午吃飯的時候,米兔接到周佑川的電話,問她下午有沒有空。米兔下午沒有課,就說有空。周佑川告訴她,下午穿運動服,去爬「桂山」。

  桂山是A市最高的山,海拔2千米,地形崎嶇,叢林茂密,原生態區,是登上愛好者的首選之地。

  米兔欣然答應。她知道這是周佑川給她的培訓,超過哥哥的爬山強項,只有不斷訓練。

  本來米兔吃飯一點胃口都沒有,室友為她著急,接完周佑川的電話,吃飯速度加快,偶爾還吧唧下嘴,夸飯菜很香,室友心裡都已明了。

  米兔欠虐!

  米兔沒有運動服帶到學校來,她翻箱倒櫃也不能找到一件類似運動服的衣服。時間又很趕,不能及時地去買一件將就,無奈之下,只好向室友求助。

  胡可可身形和米兔相似,胡可可又是好動型,運動服必然有的。胡可可表示有倒是有,但這運動服不是她的,而是她姐姐胡樂樂的。

  說起她姐姐胡樂樂,胡可可便一臉羨慕。胡樂樂是三流小醫院的精神外科醫生,本來混混吃吃一輩子,沒想大到一位富家子的一場車禍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不僅被富家子追著跑,寵如寶,這事業也衝上雲霄,直奔三級甲等醫院。雖然胡樂樂打死不承認是靠老公關係,但誰都不屑她。就她三腳貓功夫,能進才怪。

  有姐姐的先例,胡可可最大的志願就是找個有錢人嫁了!

  周佑川有錢眾所周知,可惜不是胡可可的菜,不過米兔既然和周佑川勾搭上了,她也可以通過周佑川勾搭其他有錢人啊?所以,胡可可覺得這個忙一定要幫。

  「得了,我就把我姐姐的運動服給你穿吧。很貴的,記得愛惜啊!」

  胡可可鬆口後,米兔差點上前狠狠抱住她狂親。救人於水火之中,當湧泉相報。胡可可姐姐的衣服穿在米兔身上稍微有點長,不過並不影響什麼。米兔不認識牌子,自然也不知道這件衣服抵得上她一年的生活費。

  周佑川在學校很低調,約米兔爬山,直接在校門口會面。其實米兔挺想周佑川在女生宿舍樓下等,奈何這是白日做夢,周佑川並不是她的男友。

  周佑川今日穿一件灰色運動裝,簡約大方,只是米兔越看越覺得,他穿的運動裝怎麼和她身上穿的款式如此相似?直到朝他走近了,看見他胸口上的牌子標誌,她才肯定,他們穿的是同一款。

  他男款,她女款。感覺……有那麼點情侶裝的意思。

  周佑川也意識到他們撞衫了,愣了一愣,略顯不好意思。兩人本來很有默契地對此事保持沉默,未料周佑川的一位朋友路過,見著了,又見兩人都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便調侃說:「喲,小兩口感情好啊,穿情侶裝出去呢?開房?」

  於是,兩人很默契地……尷尬了。周佑川皺著眉頭看他朋友,示意他閉嘴。他朋友也識趣,偷著樂地自動遠離他們的視線。待他朋友走後,周佑川回身化解尷尬,「你也喜歡這牌子的衣服?」

  「啊……額……嗯。」米兔不好意思說,她這是借的。

  周佑川有些無措,不知道說些什麼了。他第一次和女生以「友好」的方式相處,難以自處了。就這樣沉默中,兩人乘上計程車,揚塵而去,到了桂山山腳。

  來桂山遠足,大多數登山愛好者選擇早晨開始,這樣時間充裕,可以到達山頂。周佑川算是「老江湖」,既然從下午開始,他制定的計劃是,徒步到山腰,然後坐纜車上山頂玩一會兒再做纜車下山。

  米兔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但爬山這貨靠的不僅是體力還有肺活量。她爬了一個半小時以後,就氣喘吁吁,就怕一口氣沒上來,一命嗚呼了。周佑川走在她身邊,聽到她的喘氣,安慰道:「你確定你還能繼續?要不休息一下?」

  「強化訓練,才能提高,不休息,GO!」米兔深吸一口氣,提速往上爬。

  周佑川望著米兔兔子般矯健小巧的身姿,不禁莞爾一笑,提起長腿,輕鬆地跟了上去。

  米兔很少享受大自然,看著綠油油的樹木,聞著泥土的氣息,聽著鳥兒在歌唱,昨天的晦氣事都拋向腦後,不再去想了,心裡特別的輕鬆。

  心是輕鬆了,可身體越來越重,她有些挪不動自己了。米兔感覺自己身上黏稠不說,由於喝了很多水,人有三急,有些受不了。

  但礙於周佑川在旁邊,她又不好意思說,於是忍著忍著,忍無可忍。她一邊跺腳一邊拉住周佑川,求助地看著他,「什麼時候有廁所啊?」

  「山頂才有,想上廁所?」

  米兔狂點頭。

  周佑川撇了撇嘴,看了看四周,最後總結,「找個地方,就地解決。」

  米兔有些不好意思。

  周佑川看出她不好意思,也有些難為情,「我不會看的。」

  這不是廢話嗎?看女生方便的男人,那是變態。周佑川說完就後悔了,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他暗自懊惱,今天他是把自己毀了,只怪自己很少和女生接觸。

  米兔也不介意他怎麼說了,她現在只想脫褲子解決「生理需要」!

  周佑川帶米兔走進叢林深處,扒開及膝的草叢,樹葉繁茂,遮掩力度強。周佑川說:「就在這裡吧。我在路口台階等你。」

  米兔點頭。周佑川識相離開。

  米兔感覺還可以目測到周佑川,有點小羞澀,便往裡面再走了走,直到看不見周佑川了,她才找個不扎人的草地上就地解決自己的「生理需求」。米兔穿上褲子,舒坦的捂了捂自己的肚子,感覺如實重擔般爽!可就在此時,米兔瞄到不遠處草叢在動!

  草叢裡有東西?是什麼?米兔原本舒適的臉上立即變得僵硬。她一步都不敢動,直到那草叢堆里露出一小塊蛇鱗,她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一條烏溜溜的蛇身出現的那刻,米兔用平生最大的力氣尖叫,「啊!」

  她拔腿就跑,自己亂了分寸。

  她聽見周佑川在喊她,可她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腳,她只想遠離那條蛇。殊不知,她同時也遠離了周佑川。當她終於停下奔跑的那刻,她發現她自己徹底迷失在叢林之中。

  耳邊傳來的鳥叫不再悅耳,而是恐慌。環繞自己的樹木不再是大自然的清新,而是陰森。泥土的氣息在此刻是危險的信號。天大地大之間,唯獨只有自己。她蹲坐在一棵大樹之下,不敢再動,只是睜著自己大大的眼睛,警惕地看著周圍,一有風吹草動,便嚇的縮縮身子。可她不笨,想到用手機打電話,奈何天要亡她,她有個習慣,電池沒用完不充電,這樣可以保護電池。如今看著閃著警告電源不足的手機,她死的心都有了。她剛撥個號,手機自動關機了。

  這下真是欲哭無淚了。米兔只能提著嗓子,拼命地喊「救命」,奈何回給她的都是自己的回音。疲憊、絕望、害怕幾乎快要讓米兔崩潰。然而,一聲巨響的悶雷,擊碎了米兔最後的堅強,她終於哭了。她蹲在地上,頭埋進自己的雙膝里,大聲痛哭。

  「笨蛋。」她正上方,忽然響起她最想聽的聲音。帶著責備,氣喘,不穩卻透著著急,心疼,以及開心。

  米兔抬頭,看見周佑川手裡攥著手機,額頭布滿汗水,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米兔在那一刻,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席捲全身。就像玩遊戲,被小生蒼穹抱著走過怪獸遍地都是荊棘路上。周佑川蹲下來與她平時,「你就地解決可真遠。」

  米兔吸吸鼻子,「看見蛇了。」

  「被咬屁股了?我看看。」

  米兔破涕為笑,「你真的要看?」

  「我是醫生。」周佑川一臉嚴肅。

  「不害羞。」米兔撅著嘴,悶著偷偷笑了起來。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一點事都沒有,周佑川這才安心下來,「好了,起來吧,我們找找這裡的路口。」

  米兔站起來,大吃一驚,「你也不知道路了?」

  「這是叢林深處,找你的時候,自己亂了方向。」周佑川朝四周張望,他似乎已經放棄原路返回的打算。因為他自己也忘了怎麼來到這裡,他只是尋「聲」來到米兔身邊的。一向淡定的他,怎麼也有不鎮定的時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過,米兔卻一點也不害怕了。也許,身邊有了……他吧。

  忽然,又一記巨響悶雷響起來,轉眼間,閃過一道亮白的閃電。

  兩人都十分有默契的覺得——大事不妙了。

  不過兩秒的時間,傾盆大雨劈頭蓋臉地朝他們襲來,防不勝防,一點準備也不給。

  周佑川伸出手,牽著米兔,狂奔雨林之中。現在唯有祈求上蒼,不要一道閃電,把他們劈死了。

  這人吶,一倒霉起來,什麼倒霉事都集中了,怎一個「苦」字了得?

  雨中奔跑本是一件極其浪漫之事,可要是把背景換到雷電交加的樹林裡,那就另當別論了。大雨傾盆,周佑川拉著米兔狂奔,找不到一處落腳的地方,只能任憑雨水沖刷自己的身體。

  米兔很不幸,一個踉蹌,甩了個狗吃屎,舊傷復發,腳又扭了。雨大得他們都無法睜開眼睛,米兔疼得想哭,可看見周佑川那一絲不苟地為她檢查腳傷,淚水生生縮回眼眶裡。

  「沒上次嚴重,休息一兩天就好了。」周佑川一邊抹著臉上的雨水,艱難地睜著眼睛,安慰她。

  米兔坐在泥地里,難受地點頭。

  這次米兔沒有主動要求,周佑川已然自己蹲下身子,背對著她,示意她上來,他要背她。米兔撲上熟悉的背,從背上傳來的溫暖讓米兔暖到了心裡。

  她羞澀地低著頭,從口袋裡拿出濕巾,幫周佑川擦臉上的雨水,以免擋住他的視線。

  周佑川明顯怔了怔,「謝謝。」

  「是我謝謝你才是,每次都麻煩你。」

  「沒事,習慣了。」

  這話,讓米兔更難過了。她果真是個麻煩鬼。

  如果由米兔帶路的話,他們也許會越走越遠,周佑川仿佛有個鴿子腦,一路暢通,很快便走到正常路途上。由於是雨天,路途滑,周佑川走得極為小心,不時甩頭,甩掉滿臉的雨水。米兔怕雨水遮住了他的眼,釀成悲劇。她連忙說:「師兄,你停一下。」

  周佑川停了下來,小心翼翼把她放下來。

  兩人的身體徹底濕透了。米兔那件薄薄的運動服上清晰可見她的小內衣。周佑川並不是故意多看一眼,只是覺得她的內衣實在太特別了。

  居然是寵物小精靈里抓小精靈的精靈球!!乍看,儼然就像胸前放了兩個精靈球。

  更讓周佑川崩潰的是,米兔的背包上赫然印著一隻黃老鼠,比卡丘!

  周佑川嘴角抽抽,「你很喜歡寵物小精靈嗎?」

  「對啊,總是夢想著自己跟小智一樣,抓好多小精靈。」米兔全然不覺周佑川有什麼異樣,因為她在發明「人工傘」。她在包里摸出一個塑膠袋,撕了兩個洞,然後要給周佑川套上。

  周佑川及時躲了,「幹嘛?」

  「沒雨傘,這個講究戴一下。」

  「不要。」

  「雨太大了,擋眼啊。」米兔繼續給他套上去。

  周佑川又躲了,十分不情願地看著米兔手裡的塑膠袋。套個塑膠袋在頭上,這簡直讓他無法接受。可又看米兔渾身這副「濕身」模樣,要是他不答應,這種狀況會僵持很一段時間,一直淋浴也不好。

  周佑川沒轍,只好依了米兔,帶上米兔自製的塑膠袋頭盔。

  米兔發現有紕漏,只能露出兩隻眼睛,鼻子悶在塑膠袋裡不好。她便伸手往周佑川頭上的那塑膠袋的鼻子位置扯了個洞。

  「好了。」米兔還十分滿意她這個傑作。

  周佑川能無視就無視,直接背著米兔繼續上山。這樣的天氣不可能再爬山了,只能先上到山腰,然後做電纜車下山。

  不過還別說,周佑川頭上罩了個塑膠袋,視線清明了,上山確實不費力了,就是自己的形象全毀了。幸運的是,路途空無一人,他也不用丟臉了。

  當他們爬到山腰的電纜車站的時候,周佑川沒及時拿下塑膠袋,被排隊坐車下山的乘客看見了,受到好些人的嘲笑。周佑川臉皮薄,十分尷尬。

  米兔也感受到群眾的異樣眼光,十分抱歉地對周佑川說:「對不起,我沒及時讓你拿下來。」

  「沒事,算了。」周佑川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形象了,現在只想快速下山,然後回學校洗個澡,躺在床上休息。

  大部分困在山上的乘客都選擇到電纜車下山,人流量很多,米兔和周佑川排了好長時間的隊也沒輪到。而雨卻是越下雨大,天際烏黑,難辨五指,雷電交加,有些嚇人。

  忽然,一聲炸雷「轟隆」,嚇得站內的乘客都哆嗦起來,緊接著一道亮得堪比白天的閃電一閃而過……

  下一秒便傳來廣播,「乘客們,由於剛才打雷不小心打到了下山電纜,下山電纜線無法運轉,給各位乘客造成不便,十分抱歉。」

  這個廣播一出,便是人群炸雷了。抱怨聲四起,有的甚至砸牆泄憤。要知道如此大的雨,徒步下山很危險。

  電纜車工作人員提建議,「乘客們稍安勿躁。下山電纜雖然壞了,但是上山電纜車還是可以用的,山頂有賓館,你們可以去賓館住一晚,明天早上一切都會正常的。」

  這個建議幾乎平息了所有人的抱怨。似乎達到了共識,其他轉移上山住賓館。

  米兔和周佑川也覺得這個辦法可以。於是他們繼續排隊坐上山的電纜車。

  山頂是上來了,賓館是進去了,問題也隨之而來地出來了。

  賓館房間有限,為了節約住房,讓每個客人都能住上房間,一行人只能開一間房,無論多少人!周佑川有些猶豫,一直沒點頭。前台小姐很果斷地說:「要是不住也沒事,在大廳里舖個紙也能將就一晚。後面客人很多,再猶豫,你想要房間都不可能有了,先生。」

  米兔拽著他的衣服,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她的意思很明顯,她要住房,不要睡大廳。

  「那,開一間吧。」周佑川無奈。他倒沒什麼,只是怕米兔以後的名聲不好,雖然他不會對她做什麼。

  房間是301,一張大床!雖然周佑川掙扎過,申訴要標準間,但前台小姐微笑地告訴他,只剩下五間單人房。於是,周佑川龜速進房。

  雖然說兩人已經睡過了,但那是不知情的情況下。如今都是理智清醒,難免臉皮薄,小害羞。米兔雖然一直不實施男女有別的政策,但今兒淋雨太多,「洗心革面」,也有些不好意思。

  兩人進了屋,周佑川無措地問:「你要洗澡嗎?」說完,又覺得很曖昧,暗自懊惱,自己大腦短路了。

  米兔羞澀地問:「沒換洗的衣服。」

  周佑川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塑膠袋,袋子裡裝著一件簡單的T恤,「你要麼穿我的吧。這件本來是想爬山以後回家洗澡換洗的。」

  米兔點頭,接過他的T恤,略顯靦腆地說:「那我去了。」

  「嗯。」

  米兔進了洗手間,開了蓬蓬頭,水嘩啦啦地響。周佑川聽到水聲,十分不自在,開啟電視,把聲音故意弄得響些,以此掩蓋水聲。

  過了好一會兒,浴室的門打開了。米兔穿著周佑川的襯衫,身上沒有擦乾,漂亮的鎖骨上閃著水珠,光潔的大腿露在外面,到腿根的T恤不長不短,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她正在擦頭髮,抬手間,T恤被帶動拉高,小內褲露了出來。周佑川不敢再看,別過臉說:「洗好了?那你先躺下睡吧,我……我也去洗個澡。」

  還未等米兔答應,周佑川便逃荒似的躲進浴室里去了。米兔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浴室里的周佑川往自己臉上潑了好幾次水,調整自己的呼吸,木愣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仿佛不認識一般。的確,現在這內心如火,未經人事,動不動就激動的男人是他嗎?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以前他面對米兔是那樣淡定自若,臉不紅心不跳,如今,他臉紅不說,心跳一直在提速,再與她單獨相處下去,他怕他會得心臟病。

  他甩了甩頭,制止自己再胡思亂想,脫下衣服,開啟蓬蓬頭,水自上而下流遍他的全身,他緊緊閉上眼睛,告誡自己不要再想了。

  他故意在浴室逗留了一陣子。他本想等米兔睡著了,他出去就不會尷尬了。可當他遲遲出來,卻發現米兔盤腿坐在床上,手裡拿著不知從哪兒來的薯片,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薯片,一邊樂呵呵地看電視劇,見著他出來了,還朝他招招手,熱情說道:「來看電視,好好笑啊!哈哈。」

  「……」他笑不出來。

  兩人坐在床上,不說話,眼睛一直盯著屏幕看電視,很有默契地偶爾發出幾聲笑聲,氣氛沒有他剛出浴時尷尬了。搞笑節目完了,米兔按了其他台看,選了好久,終於在一部文藝片上停留下來。

  沒有搞笑「打雞血」,米兔很快萎靡不振,昏昏欲睡,最近直接靠在床上睡著了。周佑川從頭到尾都不敢看她,所以不知道她已經睡著了。

  直到她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才從緊繃的情緒中釋然,深深吐了口氣。他把她小心翼翼放在床邊,幫她擺正枕頭,掖好被子。一切就緒,他卻因為偶爾一瞥,竟回不了神。

  米兔的睡相很恬靜,平時搞怪的她與現在睡著了的她,有著天壤之別。這也是周佑川第一次看她安安靜靜的模樣,純潔如嬰兒。米兔有著白裡透紅的肌膚,睡覺會撅著嘴,那模樣,讓人想親一口的衝動。

  周佑川看著看著,竟真慢慢俯下、身子在她嘴邊啄了一口,過後他就像偷腥的貓一樣,痴痴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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