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挖坑

  一刻鐘後，被灌了一口水的蘇萍「醒」了過來。

  「可算是醒了。」那個女人鬆了一口氣。

  蘇萍連忙道謝：「太謝謝您了。嬸子您貴姓？」

  「別客氣，我姓羅。」

  「羅嬸子，謝謝您。」

  蘇萍笑了笑，多活一世的她當然知道對方姓羅，而且還知道對方叫羅雲香。是三松村楊郎中的媳婦。

  羅雲香：「別客氣，我也沒做什麼。只是姑娘，你這突然暈倒，還是要找郎中看看。」

  蘇萍點了點頭：「是呢。老毛病了，本來想找郎中瞧的，可是我們村的郎中太忙了。」

  羅雲香看了她一眼：「哦，你是隔壁朱橋村的吧？你們村的馬郎中醫術挺不錯。」

  蘇萍心中微嗤，馬郎中醫術確實還過得去，醫德嘛，那就完全不行。

  

  不過，這話卻是不能和羅雲香說。

  蘇萍裝出一臉贊同地模樣，重重地點了點頭：「是呢。就是醫術太好了，才這麼忙吶。」

  「郎中都忙，我們家孩子他爹……」

  羅雲香剛想吹噓自己丈夫幾句，卻被蘇萍提前打斷了。

  蘇萍：「馬郎中在給你們村生產隊大隊長家瞧病呢。哎，你們村沒有郎中嗎？還是你們村的郎中不太行？」

  羅雲香猛地一梗，吹噓的話悉數咽了回去，面上染上了幾分慍色。

  「哪有這回事！我們村的郎中好得很。」

  蘇萍一臉將信將疑：「是嗎？那你們大隊長怎麼非得大老遠找我們村的馬郎中瞧病？肯定你們村的郎中本事不如馬郎中吧。」

  「放屁！」羅雲香不滿。

  靜了一會，羅雲香又問道：「你知不知道，是我們姜大隊長主動找的馬郎中，還是馬郎中主動提出給我們姜大隊長瞧病？」

  蘇萍：「這重要嗎？」

  羅雲香：「重要！」

  其實，這附近十里八鄉的郎中都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劃定了地盤。除非其他村的病患主動上門求醫，否則，郎中們都不會主動去其他村攬生意。

  蘇萍：「據我所知，是馬郎中主動找上你們姜大隊長家的。你們姜大隊長之前壓根不認識他呢。」

  羅雲香臉上的表情果然難看起來，她轉過身，輕聲嘟囔道：「馬郎中這個王八羔子！」

  蘇萍挑了挑眉，對這句話頗為認同。

  羅雲香果然沒讓蘇萍失望。

  第二天，羅雲香和她丈夫楊郎中便氣勢洶洶跑來了馬春艷家裡，鬧了小半個小時才黑著臉離開。

  馬郎中寒著臉朝馬春艷吼：「你腦子進水了？跑去三松村給姜家人看病？」

  馬春艷被罵得縮在牆角，大氣都不敢出。

  「以後你再敢去給姜家人瞧病，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

  馬郎中提著禮品過來給楊郎中賠禮道歉，再三保證以後絕不再幹這種事情，兩位郎中就此冰釋前嫌。

  搶一單客戶而已，自然是可以彌補的。

  但是這只是一個開始。

  之後，蘇萍一有空就往三松村跑，時不時就去楊郎中家門口晃悠。

  一見到有人愁眉苦臉從裡面出來，蘇萍就藉機和人搭訕，幾句話的功夫，就能套出關鍵信息。

  「這藥又貴，吃了也不見效，哎！愁人！」

  「我感覺吃了郎中的藥反而更壞了，可又不敢停。」

  「腳上的疹子是好了，可別的地方又出來了。」

  蘇萍：「是你們村的楊郎中水平不行，你沒聽說啊，你們大隊長家都去找朱橋村的馬郎中看病了。」

  「什麼？真的假的？」

  蘇萍：「真的啊！不信你去你們姜大隊長家問問啊。」

  「那馬郎中醫術比楊郎中好？」

  蘇萍：「當然！那馬郎中水平高著呢，開的藥也好，關鍵心地還特善良。知道我沒錢，吃不起藥，都沒收我的藥錢呢！」

  「居然有這麼好的郎中？我們也去試試？」

  於是，幾天後，馬家有了如下對話。

  馬郎中：「奇怪，最近怎麼有這麼多從三松村跑來瞧病的病患？」

  馬春艷：「可能是楊郎中開的藥效果不好吧？是他們自己跑來的，這可怨不得咱。反正有錢賺，管他呢。」

  馬郎中：「也是。」

  楊郎中這邊依舊沒有察覺，蘇萍也不急，賣力地在三松村走動，替馬春艷和她爹吆喝著。

  這天下午，一個大姐攔在了蘇萍的面前，一臉感激。

  「妹子。多虧了你推薦馬郎中，我在這楊郎中這治了一個月都沒好，吃了馬郎中的藥立馬就見效了。 」

  「不客氣。都是鄉親。」

  蘇萍笑了笑，其實這十里八鄉的郎中水平都差不多，開的藥能不能見效也有一定的運氣成分。如果在某個郎中這喝藥不管用，換個郎中看肯定是沒錯的。

  「其實啊，是馬郎中不忍心看你們被你們村裡的楊郎耽誤了，讓我來替他宣傳的。」

  大姐笑眯眯的：「原來是這樣！」

  蘇萍：「你有沒有感覺馬郎中開的藥更便宜？我悄悄告訴你啊，馬郎中說了，你們三松村主動過去找他看病的，藥費一律都打七折呢。」

  大姐愣了一下，其實她並沒有感覺藥費有多便宜，但是興許是開的藥更名貴，即便打了折價格還在那。

  「真的啊，那馬郎中真是個大好人啊。」

  蘇萍：「是啊！咱們都要多替他宣傳宣傳！」

  大姐：「嗯！我曉得了！」

  蘇萍正準備和大姐告辭，大姐卻神秘兮兮地拉著她的手。

  「你……你是蘇萍吧？和姜建良訂過親的那個？」

  蘇萍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大姐：「跟你說個事。」

  蘇萍：「嗯？」

  大姐指了指旁邊的小路，「姜建良在那摔了一跤，起不來了，讓我去替他喊人呢。你快去表現表現。」

  表現表現？

  蘇萍有些懵，對了。上次供銷社鬧了一場後，大伙兒都覺得她後悔離婚想要糾纏姜建良。

  這位大姐是以為她對姜建良還有意思？

  大姐催促道：「走吧！我也幫你勸和勸和。」

  「我才……」

  原本想要拒絕，蘇萍突然想起來，馬春艷那天說過要免費送她藥之後，便再也沒提過了。不會是想食言吧？這可不行！

  蘇萍琢磨著，也許該再刺激刺激馬春艷？

  「好啊。」蘇萍笑了笑：「那快走吧。」

  「好嘞！」

  一米開外的小樹林後面，姜泉盯著蘇萍急匆匆的背影，呆愣愣地站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