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非常時期，多謹慎些才好

  她從邊上小桌上，給那女子倒了被熱水，女子接過，聲音微啞：「謝謝。」

  手捧著熱茶，怯怯看著這周圍一切：「請，請問嬸子，這是哪裡？」

  田氏笑道：「這裡是鳳山縣盧水村，恰巧我家老頭子當時也在，這就商量著把你先安置在我們家了。」

  「多謝。」她輕聲感謝道。

  田氏看她一臉柔弱恬靜的模樣，奇怪道：「姑娘是哪裡人，怎麼跑到我們縣來了？」

  女子面上閃過痛色，聲音漸漸哽咽道：「我叫雲香，我是東邊雪災逃難來的流民，我所有親人都死在路上了，最近又到處是匪寇動亂，

  我一個人在兵荒馬亂，也不知道往哪裡跑，昨天吃完了最後的乾糧，又沒命的趕了一夜路，這就暈過去了。」

  「哎，是個可憐的孩子，今年這世道不活人啊。」田氏憐惜道。

  田氏安撫她好好休息，這就掩了門出去。

  

  走到院子裡站著的厲雲瀾身邊，把剛才聽到的都說了，道：「大人，聽起來像是沒什麼可疑，那姑娘我看著也柔柔弱弱，跟外面那些歹人應該扯不上關係。」

  陽光被院中棗樹遮了光，半面陰暗下的俊面謹慎：「非常時期，多謹慎些才好。」

  田氏點頭道：「民婦明白了。」

  第二日，雲香就從床上起了來，看起來並沒有多大異樣了，田氏看得一陣驚奇，雲香解釋說家中以前是城裡開醫館的，田氏這就又驚訝又瞭然了。

  雲香提起想跟村中村婦一起上山，去采些藥材回來，田氏答應下來，而本來田氏今天不用上山忙活的，但是想起厲雲瀾的囑咐，這就一起跟著上山了。

  結果，那雲香一路上都沒有任何異動，反而真的一本心思采了許多她看不懂的草藥，像是真來採藥的。

  這個想法，到了她們下山的時候，得到印證，半道，張家小子去山上砍柴，摔了跤，摔得不巧，把腿在粗樹丫上戳了個血窟窿。

  被發現抬回來，眾人看那腿都猜測是要廢了，誰知被雲香調了些草藥就止了血，說是堅持敷藥，半個月就能好，眾人聽得一陣驚奇。

  之後，孫老漢家的孫子調皮，河邊玩，掉下去淹死了，救上來已然沒了氣，一家人哭得死去活來，不知被那雲香怎麼在胸口，腹部按了按，刺了刺，人就哇哇大哭活了下來。

  就這麼一下午，整個盧水村都傳遍了這個神醫。

  一連三日，村裡有毛病的都跑過來求診，許多人的疑難雜症突然就好了，紛紛感嘆：「他娘的，真是撞神仙了，這城裡的大夫就是不一樣！」

  「咳咳。」厲雲瀾蹙眉輕咳一聲，又繼續在桌前批覆著公文。

  「大人，吃飯了。」

  每次都是田氏來送飯，今日，田氏一早去山道上幫忙，不見回來，雲香就自主去廚房燒了菜，給厲雲瀾送了過來。

  那些山匪見官就殺，未免厲雲瀾出事，厲雲瀾身邊都有好幾個衙役隨護，只是都被厲雲瀾扔去周邊守道了，眾人也明白收好鳳山縣才是最根本的事，這就沒有再勸阻。

  而厲雲瀾的吃食，田氏每次送來都會用銀針試試，聊勝於無，雲香知道這個事，也拿銀針試過，把箸子遞給厲雲瀾。

  厲雲瀾看她一眼，接過道了謝，吃了一口，吃出了別的味道，奇怪問道：「裡面加了什麼？」

  雲香誠實輕笑道：「相信大人也知道，雲香家中曾經是習醫的，這幾天看大人的病症一直未好，這就擅自加了些草藥進去，這藥食補更好。」

  厲雲瀾又嘗了嘗，點頭道：「確實不錯，也吃不出什麼藥的苦味，倒是稀奇。」

  雲香看他滿意，似乎高興了些：「大人喜歡就好。」

  厲雲瀾教養極好，習慣食不言寢不語，用完膳，等雲香收拾的時候，坐在桌前，也不急著去一邊繼續處理公文，而是認真看著她，道：「既然家中會醫術，為何會全家半道亡故？」

  雲香收拾的動作一頓，抬頭，看他，有些喪然笑道：「大夫醫得了病，醫不了命。」

  厲雲瀾看她眼中真誠，低眸：「是我唐突了，抱歉。」

  雲香端著托盤，悲傷盡去，輕笑：「大人嚴重了，近來各處戒嚴，大人謹慎些才對，民女都明白的。」

  厲雲瀾輕嗯一聲，喝著桌上苦茶，道：「日後菜也別多加豬油了。」

  雲香腳步一頓，苦笑，厲雲瀾住這裡，日日不見絲毫肉糜。

  他一個月月銀不過五兩，本就拮据，要用錢的地方多，所以從來不花費在吃食上，更不會用這盧水村村民的吃用。

  這半個月在住在村長家時，就付過八錢銀子，裡面可沒有肉錢，連油腥都沒有，周圍村民時常給他送吃的，他從來沒收過，連田氏有時偷偷給他加點豬油，也被告誡過。

  厲雲瀾平日看著溫和，但是誰也不敢違背他的意思。雲香這次就是看不過，他風寒沒好，又沒胃口，就忍不住就放了一點，添味，誰知道還是被他吃了出來。

  「是。」雲香不敢違背，回復，離開。

  ……

  「阿香，阿香！」

  雲香在院子裡摘菜，院子外跑進來幾個十七八的小子，這幾天雲香已經是整個盧水村的傳奇人物了。

  盧水村民風淳樸，都十分感謝這個給他們治好病痛的女大夫，知道她常要去山上採藥，這就來砍柴的同時，幫些忙。

  「走，咱們去山裡給你採藥！」一群小伙子都熱情招呼道。

  「好。」雲香把摘好的菜都放回了廚房，摘了圍裙，跟他們一起上了山。

  大家一邊砍柴，一邊聽雲香說哪些是她要的藥材，認真去找，大家砍了半天，找了半天。

  周井踹了腳邊上郭墩子的屁股，罵道：「郭墩子，你是砍柴砍到草堆里，還是找藥材需要把腦袋埋到草堆里找！

  好好干，郭嬸說了，今天你要背不滿一背柴回去，你就滾去我家睡，誰稀罕聞你那臭腳，趕緊幹完，好好回你家去！」

  周邊人都看郭墩子被周井踹得整個人都埋草堆里，瞧都瞧不見，都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