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邱靜的煩惱

  隨著劉五等人的退去，廠房前面的這塊地面上，遍布著各種玻璃酒瓶碎片。

  楚辭微微皺眉，帶著大家把院子收拾乾淨之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趁著天色還沒完全黑下來，楚辭騎上三輪車，到鎮上供銷社買了點糖果，割了兩斤肉，而後又仔細的挑了兩尺黃色碎花布，想著回家給依依做一身衣服。

  最近這段時間，邱靜也不知由於何種原因，情緒比較暴躁。一想到這，楚辭又挑了四尺半的確良的碎花布，準備給邱靜做一身襯衫。

  邱靜身上穿的衣服還是兩年前做的，上一次買衣服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褪了色的只要沒破的穿不住的，都被邱靜留下了。

  依依的衣服更不用說了，長這麼大，好像沒有買過幾次新衣服，都是東家給一件自家孩子穿不了的，西家給一件孩子不要的衣服，孩子就這麼穿著別人家的衣服長大了。

  楚辭背著東西回到家，邱靜正在廚房做飯，依依則是一個人坐在院子中玩耍。

  「依依，你在玩什麼呀？看看爸爸給依依買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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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辭從包里拿出幾顆糖果遞到依依面前，小傢伙的眼睛頓時就亮了，盯著楚辭手中的糖果，眼睛都快挪不開了。

  楚辭把糖果遞給女兒，轉身走進廚房，把買來的肉放到了灶台上。

  「糖，吃糖糖~」楚依依一邊念叨著，一邊伸手去抓。

  「靜靜，我今天還買了兩匹布，明天去給依依和你都置辦一身衣服，」

  「你又亂花錢幹嘛？」邱靜看著楚辭手中的布，心裡暖暖的，但是家裡也是窮慣了，所以還是習慣性的責怪楚辭亂花錢。

  「這是給自己的女兒和老婆花錢，怎麼是亂花錢呢，只要是依依喜歡吃的，以後都給依依買，只要是能讓你開心的，我以後也都你買。」

  邱靜聽著這話，炒菜的動作都慢了半拍，一張臉更是變得羞紅。

  楚辭輕笑一聲，來到院子中，把糖紙撥開餵到了依依的嘴裡。

  「好不好吃呀！」

  說完捏了捏楚依依的小臉。

  「好吃，好吃，嘻嘻~」

  隨著楚辭對女兒的關愛，小傢伙對楚辭的態度也緩和了不少，最起碼不害怕了。

  「來~張嘴。」

  邱靜正炒著菜呢，只見一顆奶糖遞到了嘴邊。

  邱靜一扭頭，看見楚辭正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我不吃，我不吃，給依依吃吧。」

  邱靜皺著眉把頭扭到一邊。

  「哎呀，依依有的，這是專門給你買的呀，快張嘴吃了，不然菜都要炒糊了。」

  楚辭堅持把糖遞到邱靜的嘴邊，邱靜不情不願的含進了嘴裡。

  濃濃的奶香味在嘴裡散開，雖然邱靜還在因為之前豆腐廠門口發生的事情在置氣，但是此時此刻，心情卻像這顆奶糖一樣，在心裡化開了。

  不一會兒，晚飯就好了，一家人就在堂屋裡圍著桌子吃飯。

  「靜靜，你還記得之前我和你說過的那個劉五嗎？」

  楚辭把依依抱在懷裡，坐在凳子上看著邱靜說話，這一幕格外的溫馨。

  「劉五，就是說給姜冉收保護費的那個流氓？」邱靜給依依餵飯的手遲疑了一下。

  因為她想到姜冉，不自覺得心情又低落了一點。

  「對，我最近跑陽城跑的比較勤，那邊很多的酒店和飯店我都轉了一圈，有幾家願意跟我合作看看的，「

  「是嗎，那挺好的。」邱靜淡淡的搭話。

  「沒錯，但是，那些人好像都是劉五的客戶。今天下午，劉五帶著手下一幫人，都抄著傢伙到廠子裡來了，說要砸了我的廠子，差點就打起來了。」

  楚辭說出來很平淡，但是一旁的邱靜卻是坐不住了。

  「什麼，打起來了？你怎麼樣，沒事吧？」

  邱靜眉頭一皺，臉色微微變化，下意識地打量著楚辭，看到後者像是個沒事人一樣，這才悄然鬆了一口氣。

  楚辭看著邱靜的樣子微微一笑。

  「沒有，沒有打起來，我說的是差一點。」楚辭連連擺手說道。

  「那你為什麼沒有來通知我？」

  邱靜眼神幽怨，心想自己好歹會點功夫，這種大事都不來通知自己？但是，她卻忘了一點，她從來沒有在楚辭眼前展示過任何功夫。

  「哎呀，打架的事情，我通知你幹嘛呀，你一個女生，也不好幫忙，這些事情我都能處理好，你就放心好了。」

  楚辭一臉無奈的說出了這句話，但是他卻是不知，邱靜聽到這話心裡多麼不是滋味。

  「是啊，什麼事情都不用我知道了，別人都能給你處理啊。」

  邱靜又一次想到上次姜冉舉著酒瓶子幫楚辭對付虎哥的樣子，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了。

  啪的一下，邱靜把碗重重的摔在了桌上。

  楚辭看著邱靜生氣了，連忙也放下碗筷，給邱靜解釋。

  「沒有啊，靜靜，你別生氣。我沒什麼事情瞞住你的，都回來跟你說了嘛。」

  「我吃飽了，你自己吃吧，」

  邱靜壓根沒聽楚辭說話，轉身回到了房間，將門都關上了。

  看到這一幕，楚辭搖了搖頭，而後默默的陪女兒吃飯。

  第二天一大早，楚辭還是一如往常，把邱靜和孩子的早飯做好，就去豆腐廠了。

  到了半晌午，邱靜的媽媽趙淑蓉拎著一堆東西從家裡來看邱靜。

  「媽，你來怎麼沒提前跟我說啊。」

  邱靜看趙淑蓉頂著太陽大老遠走過來，心疼得很，趕忙迎上去接過趙淑蓉手裡的袋子。

  「你大姨夫廠子裡昨天發了一箱罐頭，你大姨給了我幾瓶，我就想著拿過來給依依吃啊，正好也很久沒來看你了。」

  「外~婆~」依依在邱靜的教導下對著趙淑蓉大喊外婆，但是由於兩人之前只見過幾次面，再加上那會兒年紀小，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楚依依對這個慈祥的外婆倒是沒有多大的印象。

  「哎~我的乖孫女兒啊，有沒有想外婆啊！」趙淑蓉蹲下一把抱起楚依依，在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嘻嘻嘻，想。」小傢伙嘴巴打小就甜，哄得趙淑蓉樂開了花。

  「外婆給依依帶了糖水罐頭來，依依來嘗嘗。」

  趙淑蓉從麻布袋子裡掏出來幾瓶罐頭，有糖水蜜桔，糖水楊梅，這些東西一般人家也買不起，除了一些國營工廠才會偶爾給工人發點福利。

  用小勺子餵到依依的嘴裡。

  「靜靜，楚辭最近在做什麼？我聽人說他辦了個豆腐廠。」

  趙淑蓉試探性地問道。

  「媽，說來這事兒也蹊蹺，這段時間他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不僅沒怎么喝酒，對我和女兒也好一些了。」

  邱靜自從嫁給了楚辭，一天安生日子都沒有過過，生完楚依依之後，邱靜尋死覓活了好幾次，生了孩子本就脆弱，再加上楚辭天天不落家，除了喝酒就是到處惹事，邱靜的情緒一直也都不太穩定。

  「那就好，那就好，生完依依之後，你一直都想不開，我隔三差五的來看你，就是想讓自己安心一點，我就怕你哪一天腦子犯軸......」

  趙淑蓉的話沒有說下去，她自己也不敢想。

  「凡事都想開一點，這世道誰家不都有點小磕小碰的，現在孩子都生了，而且楚辭也開了個豆腐廠，咱就好好過日子，今後肯定只會越過越好的啊。」

  邱靜看著趙淑蓉這麼擔心的樣子，又想著之前自己每天鬱鬱寡歡的樣子，心裡覺得有點對不起趙淑蓉。

  「媽，我知道，你別擔心啊，我現在情緒好多了，依依現在也正是招人喜歡的時候，我每天看著她，心裡都舒坦不少。」

  「你也少操心我，你和我爸平時下地幹活也得注意，別磕著碰著了。」

  「嘻嘻嘻，幹活兒~幹活兒~」

  楚依依學著邱靜的話，反覆說著，趙淑蓉和邱靜看了之後，被這小傢伙逗得樂呵呵的。

  「依依真聰明。」趙淑蓉說著用手替楚依依擦去粘在臉上的糖水兒。

  「前幾天，在陽城集市碰到你沈嬢嬢，他們現在一家都去陽城住了。」

  邱靜回想了一下，這個沈嬢嬢是跟趙淑蓉嫁到了一個村子，生了個女兒，也跟邱靜年紀相仿，邱靜自從跟楚辭結婚之後，也沒再見過她。

  「去陽城了？」

  「對呀，她女兒比你小一歲半吧，上一年人家說媒，嫁到了陽城，對方小伙子是個司機，吃的公家飯，公公婆婆也是之前供銷社工作，還分了房子，結婚之後就跟著去了城裡。」

  「哦，那挺好的啊，怎麼沈嬢嬢也去了呢？」

  邱靜聽了心裡不是滋味，但是又不想讓趙淑蓉擔心，心想現在楚辭也算是個老闆了，自己開了豆腐廠，說出去也不丟人。

  但是一想到楚辭跟一個女人合夥開廠子，自己這個正牌妻子好像跟廠子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情緒更加糟糕了。

  「人家小伙子單位後來也分了房子，就都去了，你看看人家多有出息。」

  趙淑蓉一直盯著楚依依，也沒關注到邱靜的臉色。

  這句話，趙淑蓉的本意是人家小伙子多有出息，但是被邱靜理解成了，沈嬢嬢的女兒多有出息。

  頓時，邱靜臉色不好了。

  自己不僅嫁的不好，也沒用那麼有本事的公公婆婆。反而是一個酒鬼丈夫，現在開個豆腐廠有什麼用，還不知道在外面搞什麼花樣。

  一想到這，邱靜越想越擰巴，她看著自己破舊的老房子，低頭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