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難道我重生了?
2024-06-14 08:40:47
作者: 觀山聽海
鵬城,一家頂級的私人醫院內。
楚辭臉色蒼白,氣若遊絲,躺在最高檔的病房中。
周圍站滿了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和西裝革履的『心腹』。
人群中,一名身穿西裝、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上前兩步,輕聲問道:「楚先生,我是您聘請的律師,請問您還有什麼需要交代?」
律師話音落下,身後的心腹們,臉上露出各種期待的表情。
他們滿懷期待,紛紛在心中暗自猜測,自己能夠得到公司的多少股份?
眾所周知,楚辭病入膏肓,時日無多。然而他卻留下了一個偌大的商業帝國,麾下資產絕對能在整個華國排的上號。
這無疑是一份巨大的蛋糕!
除此之外,楚辭孑然一身,沒有任何親人。也就是說,從法律層面上而言,楚辭沒有一個合理的繼承人。
在這種情況下,外界人士紛紛猜測,楚辭很有可能會將自身的資產轉贈給手底下的這群心腹。
此時,人群中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打起了小算盤。他們目光灼灼、眼神火熱,渴望從楚辭的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
就在這時,被眾人盯著的楚辭蠕動了一下嘴唇,瞬間吸引了場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見楚辭喘了兩口粗氣,緩緩道:「咳咳......在我死後,我的個人......個人資產......全部捐贈給華國的孤兒院!」
說完,他喘著氣,閉上了眼。
話音剛落,病房內鴉雀無聲,變得落針可聞。
下一刻,眾人回過神來,臉色一變,齜牙咧嘴,氣急敗壞地看著病床上的老爺子。甚至有兩個脾氣急躁的,直接衝著他喊叫起來。
而這個時候,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眉頭一緊,他看了一眼驟停的心電圖,然後搖了搖頭,宣布了楚辭的死亡。
鵬城首富,楚辭,心臟病發,去世!
......
「嗚嗚……」
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泣聲,聲音清脆,仿若有一隻蚊蟲在耳畔環繞。
隨著泣聲傳來,楚辭漸漸有了一絲意識,他蠕動嘴唇,動了動眼皮,努力將眼睛眯開了一條縫兒。
「這裡是哪裡?我不是死了嗎?」楚辭艱難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目光迷離。
他。。明明已經死了!
為什麼還會有意識?
難道說,這裡是地獄嗎?
可是...這裡看上去也不太像啊?
楚辭一頭霧水,他晃了晃腦袋,掙扎著從硬木床板上坐起身來,帶著一肚子疑問,抬眸凝視四周,將眼前的一切盡收於眼底。
時間不長,楚辭終於摸清了周圍略顯陌生的環境。
這是一間面積不大的屋子,頭頂是破爛的木頭房梁,上面掛著一串金黃的玉米,沾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不遠處,有陽光照射進來,那是一個破了洞的窗戶,上面用老舊的報紙糊著,但是縫隙間還是刮進來了一陣涼嗖嗖的冷風。
四周,泥土堆砌而成的牆壁上貼滿了從報紙上剪下來各種『明星』照片。照片昏黃,似乎在牆上貼了很長一短時間,被染上了一層泥土的顏色。
房間中,散落著許多雜物,還伴有一陣淡淡的霉味......
髒亂、陳舊,成為了這間泥土房的代名詞。
楚辭忍住胃裡翻滾的不適,翻身坐起。
「這裡......到底是哪裡?等等,這裡......這裡怎麼如此熟悉?」楚辭仿若想起了什麼東西,越看越心慌。
下一刻,他猛然轉頭,看到了椅子上那掉漆的搪瓷缸子,身子一震,一對眼睛頓時瞪得滾圓無比。
搪瓷缸子顏色暗淡,沒有了往日的光鮮外表,上面刻著一個掉漆的五角星圖案以及『1980』四大個字。
楚辭清晰記得,這是妻子邱靜在結婚當天購買的缸子,一共有兩個,對小兩口有重要的象徵意義。
楚辭摸了摸熟悉的搪瓷缸子,緩緩走到牆邊,在一片殘破的鏡子中看到了一張臉色蒼白、略顯青澀的面孔。
與此同時,牆上掛著的老舊掛曆上顯示著1983年8月,至於今天具體是哪一天,楚辭也無法斷定。
「難道......難道我回到了過去?」楚辭先是一驚,然後回過神來,不敢置信地打量著房間中的每一件事物。
這裡的物品殘破且陳舊,但是楚辭的眼神,卻在激動中,流出幾分溫柔,他陷入了回憶之中。
塵封的記憶像是打開了閘門的洪水,不斷湧入了楚辭的腦海。過去的一幕幕場景像是放電影一般,在楚辭的腦海中不斷呈現。
八零年年初,他和妻子邱靜結婚,同年年底女兒依依來到這個世上。
原本,日子苦是苦了點,但是一家三口不愁吃穿,日子倒也和睦。
然而,這種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兩年後的某一天,楚辭被朋友騙去了家裡所有積蓄,使得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不僅如此,他還欠下了一屁股債,從此跌入了萬丈深淵。
欠下一屁股債後,楚辭性情大變,染上了酗酒的惡習,終日飲酒度日。在短短一個月內,他便從一個充滿朝氣的青年轉變為一個被村里人議論紛紛的酒鬼。
酗酒,往往會帶來家暴,楚辭也不例外。在女兒嚎啕的哭聲中在妻子身上留下了許多觸目驚心的傷口,同時也在酒精的麻痹下肆意摔壞過家中的物件,以此來發泄心中的不痛快。
在一次偶然的要債期間,要債人咄咄逼人,言稱要抓走楚依依去抵債。楚辭被要債人的氣勢嚇得顫顫巍巍,縮在牆角不敢動彈。然而在這危急關頭,一向柔弱的妻子邱靜在聽到這句話後,竟是展露出了不俗的身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群五大三粗的要債人揍了個遍體鱗傷。
邱靜的身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她一人揍跑了這群五大三粗的要債人。然後轉過身來,將楚辭罵了個狗血淋頭,說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看到如此強勢的妻子,楚辭內心一驚。但是平日裡他養成了家暴的習慣,壓根就不懼怕邱靜。面對邱靜的謾罵,楚辭不管不顧,拿出家中最後的一筆錢,便要踏出院門去買酒。
楚辭臨走之際,邱靜抱著懷中楚依依攔在了院門口,情緒激烈,聲稱楚辭要是敢踏出去一步,她們娘倆就不活了!
面對妻子的威脅,楚辭置若罔聞,因為這種話他已經聽了不下十遍。他斷定妻子不敢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所以沒事人一樣,踏出了院門。
然而,這一次,楚辭錯了!
時間不長,當他剛剛走到村口,便嗅到了一股濃煙。等到他回過頭來,身後的家已經化為了一片火海。
濃煙滾滾,烈火熊熊。
家裡的房子完全是由泥土和木頭堆砌的,一點就著!
等到附近的村民在河裡打來水熄滅大火後,楚辭看到了兩具緊緊抱在一起的,被大火燒成焦炭的屍體!
屍體一大一小,正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邱靜,性格剛烈如此!
楚辭看著眼前的一幕,久久無法接受,痛苦、懊悔的情緒充斥了他的心頭。也正是從這時起,他幡然悔悟,選擇了浪子回頭,往後滴酒不沾。然而,每當夜深人靜,他驀然回首時,卻發現身後早已空無一人。
懷著一種愧疚的心情,楚辭踏上了南下的火車,離開了這一個充滿了痛苦回憶的家鄉。
後來,楚辭在外面一路摸爬滾打,成就了巨大的事業。期間有不少女人曾接近過楚辭,但是他無動於衷,一直沒有再度娶妻生子,臨死前更是將自己所有的資產捐贈給了孤兒院,以此來救贖自己的心靈。
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像是一塊血淋淋的傷疤。如今再一次被揭開,楚辭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部位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
楚辭大口喘息,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當務之急,他只想搞清楚一個問題——自己的妻子和女兒是否還活著?
嗚嗚嗚~
就在這時,清脆的哭聲再度傳來,楚辭循聲推開了木門,看到了堂屋中的兩道人影。
妻子邱靜和女兒楚依依依偎在一起,楚依依蜷縮在母親的懷中,探出一個小腦袋,哭的梨花帶雨。當她看到楚辭推開房門的剎那,縮了縮小腦袋,頓時止住了哭泣。
「邱...邱靜!」楚辭看著眼前魂牽夢繞的母女兩人,痴痴的開口,內心五味雜陳。
另外一邊,邱靜聽到楚辭喊自己,轉過身來,露出了一張精緻的瓜子臉。邱靜皮膚白皙,身材高挑,大眼睛黑白分明,紅撲撲的臉蛋上非常乾淨,沒有一絲雜質,屬於那種純天然的美女。
再一次看到邱靜,楚辭回想起了自己的家暴往事,不禁在心中暗罵自己真是個混蛋。
邱靜同樣盯著楚辭,久久沒有開口說話。
然而,楚辭卻是注意到,邱靜的眸光冰冷,而且她的一隻拳頭攥得很緊,聯想到過去的記憶,楚辭不禁身子一震,擔心邱靜二話不說,衝上來收拾自己一頓。
「難道我真的重生了?!」楚辭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的齜牙咧嘴。
「楚辭,你到底想幹什麼?家裡已經沒有錢去給你買酒了!」邱靜聲音很冷,一對美眸死死地盯著楚辭。
面對暴怒的妻子,楚辭訕訕一笑,低下頭去,轉而看向邱靜懷中的楚依依。
楚辭的舉動非常怪異,邱靜有些摸不著頭腦,她誤以為楚辭對女兒動了什麼歪心思,連忙把女兒抱到了身後,而後站起身來,冷聲道:「楚辭,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對依依動什麼心思,我們娘倆就不活了!」
楚辭咳嗽一聲,知道妻子誤會自己了,他張了張口,有太多的話想要和妻子訴說,但一時半會兒又吐不出半個字來。
一種懊悔中帶著狂喜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像一個溺水被救起的自殺者,心頭的複雜情緒難以言書。
「我...我...」楚辭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揚起自己的右手,一臉認真地道:「邱靜,你放心,我以後一定不喝酒了,給你和依依幸福的生活。」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面對楚辭的擔保,邱靜聲音冰冷,仿佛楚辭是階級敵人一般。
眼前的這個男人,給了她太多次失望,她已經不會再相信他的話了。
「靜靜,你再信我最後一次!真的,最後一次!」楚辭話語鏗鏘,看上去非常誠懇。
但......
邱靜已經徹底死心了,看著楚辭信誓旦旦的樣子,她只覺得噁心。
只不過,在看到楚辭眼中的淚花時,邱靜心裡某個東西,還是被微微觸動了一下。
她忽然間覺得,眼前的楚辭,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了。
邱靜打量了一眼楚辭,眸光中充滿了狐疑之色。
就在這時,院子外傳來一陣喧囂,楚辭透過堂屋大門,看到院內衝進來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他們手持木棒,罵罵咧咧,打破了小院內的寧靜氣氛。
院子中,曬著兩大筐大豆,那是一家人重要的生活來源。
「姓楚的,趕緊給老子還錢!」領頭的黑衣男人扯開嗓子吼道,他長得腰粗膀圓,一臉兇相,臉上留著一道長長的疤痕,說話的時候像是有一隻蜈蚣在臉上蠕動,看上去恐怖而瘮人。
楚依依被突然出現的一群男人嚇得嚎啕大哭,邱靜將女兒緊緊護在身後,準備起身去和要債的人交涉。然而,一旁的楚辭卻是先她一步來到了堂屋大門。
楚辭轉過身來,深深看了一眼楚依依,而後對邱靜語氣平靜道:「靜靜,你在這裡不要出去,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說完,趁著屋外的人和妻女不注意,他悄悄抄起一把剪刀,別在腰後。
然後,他轉身,對著屋外的男人,咧開嘴,露出燦爛的笑容,大步走了出去。
衣服,遮住了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