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不悔
2024-06-14 08:50:57
作者: 熱宮娘娘
這一夜,格外熱鬧。
不只是炮仗聲,亦有太平盛世下的萬千煙火齊齊盛放,在漆黑天際劃出道道華麗的光影,恍然若夢。
葉非晚站在院中,隔著高高的宮牆看著遠方的煙火,眸中映出奼紫嫣紅。
封卿也在安靜的望著她。
突然臉頰一點冰涼。
封卿一怔,抬頭看去,忽明忽暗的天空,飄落了幾片雪花,起初只如米粒般大小,洋洋灑灑,後便若紙片一般,在天地之間徐徐飛揚,
下雪了。
葉非晚也頓住,抬頭看著那一片片的雪花,不禁伸手去接了幾片,時,一陣夜風吹起,吹得她臉頰冰冷,衣袖翻飛。
手突然被一隻大手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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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非晚怔愣,轉頭看向封卿。
後者也在看著她,將她的手拉了下來:「夜深天寒,這樣露著手,怕是想得風寒。」他說得輕描淡寫。
沒說的是,方才那一瞬,她看著漫天飛雪的模樣,像極了……曾經那個記得一切的她。
仿佛下一刻便會離去。
葉非晚抿了抿唇,未曾言語。
一聲細響,一朵絢爛的煙火驟然盛放在二人前方不遠處。
與此同時,封卿的聲音一併傳來:「你會離開嗎?」
葉非晚扭過頭來,看著容色被煙火映的忽明忽暗的封卿,他的眉目依舊很好看,雙眸如描摹出的最精緻的紋路,長睫微顫著,鼻樑高挺,薄唇微抿。
他在認真看著她。
葉非晚沒有回應,只是回望著封卿,隨後眯眼笑了出來,笑容粲如驕陽。
封卿看著這笑,心底劇烈動了動,這一刻,似乎什麼答案都不重要了,他情願為這一抹笑,付出一切。
「非晚。」他低喚著她。
葉非晚不明所以的轉頭,眼中還帶著些許懵懂,也是在此時,眼前一暗,封卿湊近上前,一手輕輕捧著她的臉頰,唇溫柔落了下來。
又是一朵煙火升空,這一次,煙火距他們極近,如同就盛放在二人頭頂。
葉非晚唇顫抖了一下,良久,伸手輕輕抓住封卿的前襟,安靜的、一點一點的回應著他的吻,如他們從未吻過一般。
不知多久,牆外傳來一陣打更聲,正是子時更。
除夕已過。
封卿戀戀不捨離開葉非晚的唇,呼吸仍帶著幾分急促,雙眸染了些許赤色。
葉非晚的容色同樣帶著紅暈,唇殷紅如血,泛著細細的潤澤。
封卿眸色深了些,攬過她的肩頭,便欲靠近上前。
「喵……」卻在此時,腳下一聲細若的貓叫聲打斷了二人。
封卿動作一僵,葉非晚卻「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低頭看了眼不知何時跑過來的貓兒,將其抱起在手心之中,輕輕撫摸了下:「今日只忙著過節了,竟忘了貓兒還餓著。」
她笑道,隨後將貓兒抱進殿內,放在窩裡,又放了些貓兒的吃食,看著小東西吃的起勁,方才鬆了一口氣。
自始至終,封卿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忙碌著。
就在她忙完的瞬間,他突然道:「而今一隻貓便能分了你的精力,若以後有了孩子如何是好?」
道完卻僵住,卻又有些忐忑的緊張,抬眸定定望著她,似在等著她的回應。
葉非晚卻不過停頓片刻,很快恢復如常,只笑了笑沒有應聲,從袖口拿出一個薄薄的紅紙包,遞到封卿跟前。
「這是什麼?」封卿不解。
葉非晚抿了抿唇:「壓歲錢啊。」
封卿一怔,神色有些懊惱,他考慮的如何周全,竟是將這事兒忘記了,接過那紅紙包方才訥訥道:「我……沒有……」
「無妨,」葉非晚似早就猜到他沒準備,笑了笑,「不過,你既然收了我的壓歲錢,我未曾收你的,可不能就此作罷。」
「自然。」封卿忙應,「你想要什麼?」話語之中,頗有幾分渾然天成的霸氣,甚至他心中想著,便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願給她討來。
可葉非晚卻只在認真考慮片刻後搖了搖頭:「我如今什麼都不缺,著實不知該要些什麼。」
封卿微凝眉,啟唇剛要說些什麼:「你……」
葉非晚打斷了他:「不過,你須得先欠著我,」她眼中難得的狡黠,「往後,我若是想起來了,不論要什麼,你都要答應我,不可反悔。」
封卿看著她眸中的光亮,一時之間心底竟什麼都顧及不得了,她此刻,如同前世她對他滿心歡喜的目光:「一定,」他頷首,「如有違背,我此生不得善終。」
葉非晚睫毛微顫,避開了他的目光,點了點頭:「好。」
夜色漸深,殿外炮竹聲卻徹夜未停。
葉非晚神色有了幾分倦意。
「困了?」封卿低聲問道。
「嗯。」葉非晚點了點頭。
「那便去歇著吧。」封卿便要朝內寢走去。
「不行,」葉非晚拉住了他,頓了頓道,「按照規矩,今夜當徹夜守歲的,這樣,明年便能一年順遂。」
「那又如何?」封卿擰了擰眉,「你歇著,我替你守歲。」
「這哪能讓人替。」葉非晚失笑,「你守的就是你的歲啊。」
「我守你的。」封卿望著她的眸,一字一字道得極為認真。
葉非晚指尖顫了顫。
封卿已不由分說抓著她朝內寢走去,帷帳微微拂動,他強硬將她按在床上,自己亦脫了鞋襪:「你若還想守,便靠在我懷中。」
說完,心底竟有隱隱的期盼。
葉非晚看了眼他的懷抱,沒有動作。
可就在封卿心底失落之際,一個柔軟的身子安靜靠近他懷中,臉頰輕輕放在他的心口處,將自己的全數重量全都交給了他。
封卿心口一動,伸手環住她的肩頭,嗓音溫和:「夜色不早了,睡吧。我向你保證,今夜絕不偷懶。」
「嗯。」葉非晚低應一聲。
恰逢此刻,闌窗外又是一束煙火盛開,只是隔著闌窗,只望見隱隱的光火,亮起又熄滅,只剩剎那的絢爛。
「封卿。」葉非晚輕喚著。
「嗯?」
「如果一樣東西只能綻放一次,就像煙火一般,燃燒盡了,便是生命終結時,你說,它會後悔曾絢爛過嗎?」葉非晚呢喃道。
封卿攬著她的手微顫,繼而緊了緊,轉首看向窗外,而後啟唇:
「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