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故意來試探

  陸湛回來的時候,天色有些暗了，不過，斯來院裡並沒有掌燈，院裡也很安靜。

  「見過公子。」院裡的僕婦見到他慌忙行禮道。

  陸湛淡淡的朝她擺了擺手，他走進屋子，卻發現床上的被褥折得整整齊齊的，謝嫵並不在房間裡。

  就在這時，他身後忽地響起一道輕柔的聲音，「公子，您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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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湛轉過身去，看到覓月的那一剎那,夏鈺的話瞬間便在他耳畔響了起來——實話跟你說吧，我看上你夫人身邊那個丫鬟了！就，就那個叫覓月的。

  「公，公子……」覓月被陸湛幽沉的眸子盯得心裡有些發毛，她慌忙將眸子垂了下去。

  「少夫人呢？」陸湛開口詢問道。

  「回公子的話，姑……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剛剛遣人將少夫人喚了過去。」覓月忙垂眸答道。

  「你沒跟著去？」陸湛又問道。

  「碎玉，碎玉跟著。」覓月垂著頭極力保持鎮定道。

  陸湛點了點頭，隨後，他抬腳準備去明雅院接謝嫵,可經過覓月時，他腦中忽地又浮現出夏鈺眼巴巴的樣子。

  他連『賢弟』都叫出來了，自己若一點也不為所動，是不是也太說不過去了？

  想到這裡，他立時便停下了腳步。

  覓月才鬆了一口氣，見陸湛再度朝自己望了過來,她慌忙再次將臉垂了下去。

  明明她也見了二公子不少次，可為何這一次……

  她總覺得他有些不對。

  「覓月，你……你今年多大呢？」

  「回，回公子的話，奴婢今年十七了。」覓月垂著頭，額上的冷汗都快要冒出來了。

  「十七啊！那，你可有心儀的人？」陸湛又問道。

  「奴婢不敢。」覓月將頭垂得更低了，就在她無措之際，外邊卻忽地響起一陣腳步聲，隨即謝嫵清洌的聲音便跟著響了起來。

  「覓月，我有些餓了，你去小廚房看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能吃的東西？」

  「是，少夫人。」覓月慌忙應了一聲，隨後，她低頭慌忙退出了屋子，至始至終，她都沒敢抬頭往陸湛那邊瞟上一眼。

  「阿嫵，你回來了啊！」陸湛笑著朝謝嫵迎了過去。

  謝嫵唇角微微一勾，她瞥了陸湛一眼，隨即便抬腳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陸湛心中暗道不妙，他忙朝謝嫵追了過去，一邊替她倒茶，一邊笑著對她道，「大伯母遣人叫你過去做什麼？」

  「沒什麼，就隨意聊了幾句罷了。」謝嫵垂眸一邊喝茶一邊冷淡的應付陸湛道。

  見謝嫵神情不對，陸湛忙抬手掩著嘴輕咳了兩聲，他整理好心情後，才小心翼翼地試探謝嫵道，「阿嫵，覓月她，她跟在你身邊很久了吧！」

  「是啊！」謝嫵淡笑著應了一聲，隨後，她將茶杯往桌上一放，隨即瀲灩的眸子便朝陸湛掃了過去，「所以呢？陸二公子想跟我說什麼？」

  「沒，我就是隨口一問……」陸湛連忙搖了搖頭，隨後，他忙又討好地將謝嫵剛剛放下的茶杯遞給了她，他道，「那，那覓月你，你打算一直留她在身邊還是……還是……」

  「還是什麼？」

  「還是將她放出府去？」陸湛硬著頭皮說完這一句，隨後，他連忙抬眸想去打量謝嫵的神色，可不想，卻被她不冷不熱的眼神睇了個正著，陸湛忙咽了咽口水替自己找補道，「我是覺得，覓月這丫頭年紀也不小了，所以，所以……」

  「所以什麼？」

  看著謝嫵驟然冷下去的神情，陸湛知道自己觸到了她的逆鱗，不過……他忽地想起還有另一種可能，想到這，陸湛眸子忽地一亮，他忙笑著對謝嫵道，「阿嫵，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看著陸湛唇角那抹刺眼的笑意，謝嫵心底壓抑的那串怒火再度竄了起來，她挑眉道，「是啊，陸二公子這麼聰明，您既然已經動了心思，又何必還來問我呢？」

  眼見事情漸漸朝自己猜想的方向偏了過去，陸湛忍不住又是一笑，他道，「覓月到底是你的人，我再動心思，也總得取得夫人的同意啊！」

  看著陸湛嬉皮笑臉的樣子，謝嫵終於再也遏制不了心中的怒火，她抬手端起茶杯就往陸湛臉上一潑。

  「姑娘！」站在謝嫵身後的碎玉嚇了一跳。

  看著淡黃色的茶水順著陸湛的俊美的臉頰淌到了衣襟上，他右臉甚至還沾了幾片茶葉，碎玉明明應該很驚慌的，可是，下一刻，她便沒繃住抬手掩著嘴笑了起來。

  聽著碎玉的笑聲，看著陸湛狼狽的模樣，謝嫵瀲灩的鳳眸明明滅滅，可是，心中的那股怒火卻仍舊沒有壓下去。

  倒是陸湛，他抬手抹了一把臉，隨後睜開眼睛有些無奈地看向謝嫵道，「阿嫵，你下次準備潑我茶水的時候能不能先說一聲。」

  他剛剛差點就躲開了。

  好在關鍵時候他及時克制住了，否則，一會要是茶水落空，阿嫵不知又要氣成什麼樣子。

  「陸湛，你別以為你故意挨了我這杯茶我便會應了你！你！你……」謝嫵看著陸湛，忽地便說不下去了。

  你哪怕過陣子再提！

  你哪怕選別個！

  他們昨天才成親啊！

  「不應不應，阿嫵，你說什麼我都依你，只要你別生氣就好！」見謝嫵動了怒，陸湛忙伸手將謝嫵拉了起來攬到了自己懷裡。

  「放開我！你放開我！」謝嫵掙扎著想要從陸湛懷裡出來。

  「阿嫵，我錯了，我真錯了！我不該替夏鈺探話的，等明兒個我見到夏鈺我便狠狠揍他一頓，他怎麼能打我夫人身邊丫鬟的主意呢？」陸湛越發用力地攬著謝嫵道。

  這話一出，謝嫵忽地就不動了，她轉過臉有些僵硬的看著陸湛道，「你，你剛剛說什麼？」

  看著謝嫵僵硬的樣子，陸湛心裡就跟打翻了蜜罐子一樣，他心裡那個甜啊！不過，不管心裡再怎麼甜，面上，他還得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他道，「夫人，你不知道，那夏鈺一直纏著我，非要我將覓月說給他，我拒絕了，說覓月是你身邊的丫鬟，我做不了主，可這廝不死心，一直扯著我不讓我走！我好不容易才跑掉的！這不剛好一回來就撞上覓月，我想著，夏鈺那廝可惡是可惡了一點，但他這人品還算過得去，所以，便想著問一下覓月的意思，可我還沒開口了，夫人您就回來了。」

  聽著陸湛舌綻蓮花，謝嫵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底也冒出了一股心虛。

  原來是夏鈺，她還以為……

  「夫人，你剛剛那麼生氣，你該不會以為是我想要納覓月吧？」見謝嫵別過臉不敢看自己的樣子，陸湛忍不住一笑，他笑著將臉湊到謝嫵跟前道。

  「我，我沒有。」謝嫵連忙否認道。

  「真的沒有？可我剛剛怎麼瞧著你好似……」

  「說了沒有就沒有，你煩不煩啊！」謝嫵慌忙出聲截斷陸湛的話道，說到最後，她乾脆伸手覆上了陸湛的嘴。

  掌心下，陸湛低沉又愉悅的笑聲忽地響了起來，溫熱的氣息拂到她的掌心，謝嫵只覺得心中漾起一陣陣悸動，她想要將手收回來，可下一秒，手腕卻忽地被陸湛給握住了。

  「陸湛……」

  「阿嫵，我說過的，此生只你一人。」陸湛握著謝嫵的手，目光堅定地望著她許諾道。

  這世間青山灼灼，星光杳杳，秋雨淅淅，晚風徐徐，可都不敵你望向我時眸中的那一抹瀲灩，那是我魂牽兩世最深的眷戀啊！

  「陸湛……」

  「是，我是你的陸湛，是你一個人的陸湛。」陸湛深情的將謝嫵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他的聲音伴隨著他的心跳，如同擂鼓狠狠的叩擊在了謝嫵的心上。

  其實，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活過來的時候，她其實很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活過來。她那一世活得實在太疲倦了，死亡對她來說其實是一種解脫。

  直到她聽到丫鬟說她爹娘要回來了……

  那一刻，她心裡忽地湧出了些許的希望，她要將扭轉她爹娘的命運，她要報復前世將她推入火坑的那些人！她想要徹底將前世那段陰霾卻絕望的歲月拋舍到腦後！

  這是她當時惟一的執念。

  至於陸湛……

  他見過她最狼狽陰暗的模樣，在他面前，她總會不自覺便想當前世那些歲月，所以，她下意識地遠離他。

  即便是在他向自己剖露心意時，並一步一步引著她認清自己的心意時，她也沒想過會與陸湛會走到最後。

  她只是想全了自己那份心意。

  可現在，陸湛再次向她承諾，說此生只她一個。

  只她一人啊！

  這是前世她最最期盼的啊！

  「阿嫵，我這一世是為你而來的，不管路邊有何種風景，我眼中卻只有你一人！我知道你現在還不相信，可是，我和時間都會向你證明的！」陸湛輕笑著說完，見謝嫵呆愣地望向自己，他忽地俯身朝她的唇角吻了過去。

  因為她是他的青山，是他的晚光，是他的秋雨，是他的晚風，是他的一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