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玉石俱焚

  「他？」魏心嘲笑說，「植物人沒有任何意識。如果他們活著，和死了之間沒有區別。」

  高藝柔再次握緊刀柄。

  然後，她慢慢地，小心地，靠近了魏心。

  一定要有足夠短的距離，足夠靠近魏心，她可以一次性地將手中的刀準確地刺入魏心的身體。

  可是，魏心沒有注意到，她還沉浸在刺激的高藝柔身上。

  看著幾天前高藝柔臉色有點蒼白，精神也有點鬱悶，她覺得得意洋洋。

  魏心什麼都不知道。她剛看到高藝柔，突然對她笑了。

  魏心愣住了。我不知道高藝柔為什麼會笑。她只覺得高藝柔的笑容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後來，就在這時，高藝柔突然又快又准地拔出了刀。

  魏心只看到眼前的白光閃過，但她什麼反應都沒有。

  

  高藝柔握著刀柄刺進了她的肚子。突然像豬一樣流血。

  血似乎從魏心的身體裡湧出來。藍白相間的病歷服瞬間被染成鮮紅。

  高藝柔的雙手也沾滿了鮮血。

  甚至把手上也有血。

  血，血，血，到處都是血。

  魏心不相信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高藝柔，她沒想到，前一秒她興高采烈，下一秒

  高藝柔想殺了她！

  「你你你……」魏心握著手，指著她，慢慢地倒在地上。

  高藝柔握著刀柄。即使她很冷靜，把所有的後果都想清楚了，她此時也很害怕。

  怎麼會有這麼多血。

  高藝柔趕緊收回手，看著倒在地上的魏心。

  「你……」魏心的五官幾乎都皺了起來，掉在地上，地板很快就沾滿了血跡。

  「高藝柔，你殺了人你，你不想死……」

  高藝柔突然軟化了身子，無力地跪在地上：「魏心，這是你逼我做的。」

  「你瘋了，醫生…」

  魏心盡力給醫生打電話，但聲音太小，聽不見。

  高藝柔的眼淚肆意流淌，她看著魏心說：「我做了這個決定，想了好幾天。魏心，你要是死了，我也死了。我有空嗎？」

  魏心什麼也說不出來。她只是睜大眼睛捂住流血的地方，流露出強烈的求生欲望。

  這個女人不會死的。她不會死的。她不會死的！

  魏心顫抖著，突然伸出手來，無力地趴在地上，開始寫字。

  高藝柔不停地看著她：「魏心，你想告訴別人我殺了你，對嗎？不，不，因為你死了，我也要死了。」

  魏心的手顫抖著。

  「故意殺人，我知道後果會怎樣。魏心，你先死，我晚死。這樣，你就不能再傷害別人了。」

  高藝柔哭著說，她兩眼空空的，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

  像高藝柔這樣的人活潑開朗。在最艱難的日子裡，他們都咬緊牙關微笑著，卻埋沒在權貴家庭之間的愛恨關係中。

  杜家，她完全把她榨乾了，她也錯了，不應該愛上杜天豪這個男人。

  他是毒藥，他是深淵，她愛，傷得很重。

  她想了很久，終於想出了這樣一個兩敗俱傷的辦法。

  杜天豪不願意去查魏心。他不想。但魏心就這樣繼續下去。他不知道會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此外，她還襲擊了高澤遠。

  高澤遠是高藝柔最後的底線，最後的。

  魏心已經沒有力氣了，倒在地上，只有眼睛還睜著，手指還在微微顫抖。

  高藝柔的手死在地上。好幾次，他們都撐著地板想站起來，但他們沒有力氣。他們一點力氣也沒有。他們很虛弱。

  站起來，再摔倒，再摔倒，再站起來。

  「魏心，你害不了澤元，害不了我。我幫不了你，我只能一起死，一起死。」

  高藝柔低聲說，最後靠著自己的一點力氣，他搖搖晃晃地走到窗台上。

  她早就想，等魏心倒地失血過多後，會從這裡跳下去。

  跳下去。一切都結束了。

  杜天豪，她死了，魏心死了，你怎麼辦？

  在高藝柔眼裡，只能看到藍天。

  蘇然來到病房。和以前一樣。

  他也看了看時間，然後很正常地打開了門--

  「魏心！」

  這推門，看一眼，蘇然的靈魂，幾乎要被嚇飛了。

  只見地上全是血跡，而魏心，倒在血泊中，腹部拿著一把水果刀。

  蘇然的眼睛又抬了起來，看見高藝柔站在窗邊，推開了窗戶。風吹來，讓高藝柔的頭髮變得凌亂，隨風飄揚。

  「魏心！」

  蘇然又叫了起來。聲音太大，幾乎掀開了屋頂。

  他跳上前去抱起了魏心。不管滿地的血和髒兮兮的，他不停地喊著：「偉欣，魏心，醒醒，你回答我……」

  高藝柔很淡定地站在窗前，像蝴蝶一樣飛。

  「別哭，她不會醒的，她死了，蘇然，魏心死了，我要殺了她。」

  高藝柔轉頭看著蘇然。

  她的眼睛裡，似乎是含著一汪水，甚至，還帶著一點點恍惚的笑意。

  病房門口，在蘇然那一聲驚破天際的呼喊之後，已經圍過來護士了。

  VIP病房，二十四小時一直都有護士在值班室，任何風吹草動，護士都會第一時間趕過來。

  而這個時候，電梯門口，杜天豪走了出去，臉色陰沉，微微皺著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剛剛的確是坐了電梯下了樓，可是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他心裡一慌。

  不知道怎麼的，就是一慌，好像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杜天豪一時間站在醫院門口，再也邁不出腳步。

  他怔怔的站了好一會兒，心裡的慌亂越來越大，最後讓他不得不鬼使神差的轉過身去，又重新回到了醫院。

  總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發生。

  當杜天豪走出電梯，看到病房門口擠滿了護士，他終於跑了過去。

  一直保持沉默的杜天豪居然也是跑過去的。

  他把護士推開。他還沒看到什麼，就聽到高藝柔的聲音：「你們誰敢現在帶她出去治病，我馬上從這裡跳下去！」

  一句話，讓所有人，不敢輕舉妄動。

  杜天豪終於趕到病房門口。眼前的一幕讓他今生難忘。

  他經歷過很多大場面，但沒有一個能讓他感到內心空虛。

  魏心倒在血泊中，讓他的心沉了下去。

  然而，當他看到高藝柔站在窗台上時，杜天豪卻覺得世界已經崩潰了。

  她站在一個又高又危險的地方，只要她向前一倒，就可能摔斷。

  那世界上就沒有高藝柔了。

  蘇然也看到了他：「杜總經理，杜總經理！快幫魏心。她失血過多暈倒了

  杜天豪轉身掃視身後的護士。

  「你還站著幹什麼？」

  「杜先生……」

  一位大膽的護士指著窗台上的高藝柔。

  杜天豪的心在顫抖。

  他想起剛才聽到的話——你們誰敢現在帶她出去治療，我馬上從這裡跳下去！

  高藝柔居然連死都沒想到！

  怪不得他總是心慌意亂，痛苦不堪，忍不住想回來看看。

  他以為自己很擔心魏心，但高藝柔的態度讓他很不舒服。

  這幾天，高藝柔一頭霧水。然而，今天她已經不正常了。她甚至吊著脖子和他說話。

  他幾乎被她弄糊塗了，醉醺醺的，高興極了。

  蘇然大喊：「杜總經理，杜總經理，快救魏心！幫幫她！如果她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死的！」

  一步一步，杜天豪慢慢地走著。

  他看了看滿身是血的魏心，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轉向高藝柔。

  蘇然抱怨道：「杜先生，是高藝柔乾的。是她！她要殺了魏心！她都做到了！」

  杜天豪只是看著站在窗台上的高藝柔，聲音有些顫抖：「高藝柔，你下來吧。」

  他現在什麼都不要了，魏心還是一條血流成河，什麼都比不上窗台上的身影。

  高藝柔居然我要跳了。

  他不敢往下想。他不敢。

  「給你。」

  高藝柔轉頭看著杜天豪。她沒有任何驚喜。她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她害怕自己的平靜，現在是什麼支撐著她。

  看著杜天豪一步步走來，高藝柔覺得自己生命中的每一步都像走在她的心裡。

  「我來了。」杜天豪說，「高藝柔，你下來。」

  「我來這裡後就沒打算下來了。」

  「你下來。」杜天豪輕聲地說，很溫柔，「高藝柔，你快下來，別再這麼高的地方站著，你不害怕嗎？」

  聽了杜天豪的這話，高藝柔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的身體已經麻木，心裡，也是麻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