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理想今年你幾歲

  從白桉村到縣城的路陳浪已經往返了十幾次，非常熟悉，可當無邊的黑夜籠罩，他還是覺得有些無助，而三輪車上昏迷的白念卿，進一步加重了這種情緒。

  「一個人住在這城市，為了填飽肚子就已精疲力盡，還談什麼理想，那是我們的美夢....」陳浪開口唱起了歌，或許用吼來形容更合適。

  歌曲名叫《理想》，是一首後世的民謠歌曲，那個時候，陳浪非常喜歡這首歌，聽了幾十上百遍也不會膩。

  在這個無助的夜晚，似乎還是只有這首歌能帶給他勇氣和力量。

  「夢醒後，還是依然奔波在風雨的街頭，有時候想哭就把淚，咽進一腔熱血的胸口....」

  「理想今年你幾歲，你總是 著年輕的朋友，你總是謝了又開，給我驚喜，又讓我沉入失望的生活里....」

  ......

  「理想永遠都年輕，你讓我倔強地反抗著命運，你讓我變得蒼白，卻依然天真的相信花兒會再次的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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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了一遍又一遍，陳浪終於找回了自己，三輪車都快要被他蹬飛了。

  凌晨12點35分。

  陳浪將三輪車騎進了縣醫院的小院，跳下車之後抱起白念卿就衝進了醫院。

  「怎麼了？」值班護士迎了上來。

  「呼呼....」陳浪上氣不接下氣的回答：「人在山上掉進捕獸的陷坑裡了，腳踝可能骨折了，還淋了雨，已經昏迷了。」

  護士簡單觀察一下白念卿的狀態，面色一沉：「趕緊跟我來。」

  「我，我還沒交費....」陳浪窘迫道。

  「救人要緊，我又沒催你。」護士瞪著他。

  陳浪差點忘了，這是1991年，頓時鬆了一口氣，他身上總共就幾塊錢，來的時候還擔心醫院不給治怎麼辦，這一下徹底放心了。

  「還傻愣著幹什麼啊？你媳婦的情況很危險的！」護士急了。

  「額....」陳浪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得硬著頭皮跟著護士往處置室走。

  到了處置室，護士跑出去喊醫生了，陳浪將白念卿平放在床上。

  燈光很亮，白念卿白皙瘦削的臉頰在他眼前一覽無餘，他才發現，白念卿的眉毛好似兩條彎彎的柳葉，非常好看，嘴唇也....

  門外蹬蹬蹬的腳步聲傳來，陳浪趕緊別過頭去，就好像自己幹了什麼壞事。

  進門而來的是一位年長的女醫生，還有剛才那名護士，兩個人快速的為白念卿檢查身體，由於衣服都已經濕透了，女醫生正在給白念卿脫去雨衣。

  襯衫很是輕薄，濕漉漉的貼在白念卿的身上，露出若有若無的 。

  陳浪氣血上涌，臉都燒紅了，趕緊轉過頭去：「醫生，我，我先出去了....」

  「沒事，家屬不會迴避。」女醫生笑著說道。

  陳浪的臉更紅了，趕緊搖頭：「不，不，醫生，我還是出去了....」

  護士看著陳浪狼狽離去的背影，無奈道：「自己媳婦有什麼怕看的呀？」

  「嘖，這你還不懂？新婚小夫妻都這樣。」女醫生哈哈哈的笑著。

  「我倒是想知道，可沒人給我機會啊。」護士懊惱道。

  「這腳是怎麼回事？」女醫生問道。

  護士把陳浪說的原因又轉述了一遍。

  「山里？」女醫生一驚，詫異道：「哪座山啊？」

  護士搖頭：「他沒說。」

  「這大半夜的，也真是不容易。」女醫生一遍檢查白念卿的腳踝傷一遍感慨道：「還好嫁了個好丈夫，再晚送來一會，就要失溫了....」

  護士遞出一個器械，羨慕道：「哎呦，這種長得又高樣貌又好的男人我怎麼一個都見不到？」

  「今天不是見到了一個？」女醫生打趣道。

  「哼。」護士跺了一下腳：「別人家的，再好也跟我沒關係。」

  「好了好了，別說傻話了，治病要緊。」女醫生嚴肅起來，顯然也感覺到白念卿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

  「是。」護士也緊張了起來。

  陳浪沒有走遠，就守在處置室門口，煩躁的來回踱步，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煩躁。

  過了不知多久，女醫生和護士一起走了出來。

  「醫生，她情況怎麼樣了？」陳浪趕緊問道。

  「暫時脫離了危險，但是還要觀察，而且她那個腳踝骨折，要過幾天才能做手術。」女醫生忽然說道：「你進去幫她穿一下衣服，然後會有人過來把你媳婦轉移到病房，不用太擔心。」

  陳浪整個人都愣住了，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衣，衣服？」

  「是啊，就在醫院裡穿的衣服，趕緊吧。」女醫生催促道。

  「不，不。」陳浪轉頭看向護士：「姐，我真不行，還是求你幫幫忙....」

  女醫生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挑著眉毛問道：「你跟患者不是夫妻關係？」

  「....」陳浪有些苦幹舌燥，但還是搖頭：「不是。」

  「那是啥關係？」女醫生倒沒有為難他。

  「沒關係，我進山，正好發現她在陷坑裡呼救，就把她救了，村里醫生說必須得送到縣醫院，我就給她送過來了。」陳浪坦白道，心情終於輕鬆了下來，但又感覺空落落的。

  「哪個村啊？」女醫生問道。

  「白桉村。」陳浪回答。

  女醫生頓時瞪大了眼睛，白桉村距離縣城可不是一般的遠啊！

  「怎麼送的？」女醫生好奇道。

  「我從村里借了一輛三輪車，騎過來的。」陳浪撓著頭。

  「哎呦，哎呦....」女醫生感慨道：「你救了她一命啊，這麼大恩情，她就是以身相許都不過分呀。」

  陳浪的臉又紅了，抿著嘴唇，低頭看著腳面。

  「好了，情況我都知道了，那穿衣服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女醫生鼓勵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護士轉身重新走進了處置室，陳浪剛一挪動腳步，她就來勁兒了：「去去去，不許偷看！」

  「....」陳浪哭笑不得。

  凌晨2點多，白念卿終於被轉移到了病房中，陳浪無奈承擔起了陪護的重任。

  一是這種昏迷的病人身旁確實不能沒有人，二是醫院也需要一個證明人，否則這又沒交費又沒辦理入院手續的，後續如果出了糾紛對醫院來說就非常麻煩了。

  「點滴速度都已經調好了，患者有任何問題，就去值班室喊我們....」護士又變得溫柔了起來。

  「謝謝姐。」陳浪笑著說道。

  「不客氣，這是我媽給我準備的盒飯，我也不餓，你要是餓了就吃了吧。」護士遞給他一個鋁飯盒。

  「姐，謝謝你，你人可真好。」陳浪也不拒絕，因為他是真的餓壞了。

  護士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誰會不喜歡這樣眼神這樣清澈，外貌又這樣出眾的大男孩呢？

  「行了，我先回去值班了。」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