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厲景寒在關心我嗎
2024-06-14 07:16:28
作者: 明月清風夢
兩人再無言。
車內陷入死寂。
忽然,外面下起暴雨,車子在車流中夾縫行駛,不斷的闖紅燈,很快抵達一處工地。
漫天的大雨,漫天的泥濘,還沒完工的工地,充斥著鋼筋混凝土的氣息,以及殘缺破敗的感覺。
車子停在人群後面。
足足有百號人,拉著橫幅,在暴雨里吶喊:「路氏集團害死人,不賠償,我們絕對不能放過。」
「這就是路氏集團主席羅鵬飛的屍體,他以為他自殺死了,就可以抵消我們家人的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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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跟瘋了似回應:「不能,他死不足惜。」
「不能,他一命抵不了我們十命。」
路安琪遠遠看到父親的屍體,被隨意丟在泥濘中,渾身髒亂不堪,大雨早就模糊了他的面容,他就那麼靜靜躺在那,感受著這場鬧劇。
她的心瞬間裂開一個大洞,不停的往外淌血,打開車門,要下去。
厲景寒按住她的手:「你現在下去,就會跟你爸一樣的下場。」
「厲景寒,你在關心我嗎?」路安琪苦笑的問。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放開,厲景寒冷笑勾起嘴角:「真是會自作多情。」
在這空擋,路安琪毫不猶豫跳下車,把自己全部暴露在暴雨中,鋪天蓋地的暴雨瘋狂的砸在她身上,她感到徹骨的寒冷,可這都沒有阻止她行走的腳步。
她望向躺在地上的爸爸,眼淚和雨水混合,一股腦全部蔓延在臉上,爸爸,是女兒不孝;爸爸,女兒來了;爸爸,女兒帶你回家。
穿過人群。
那些群情激憤的人,還在大喊口號,都沒覺察到她,直到她撲通跪在路鵬飛的屍體面前,人群才發現她,一擁而上,將她圍住。
「這就是路鵬飛的獨生女,嘖嘖,看看這穿戴,典型的豪門大小姐啊,怎麼,人血饅頭好吃嗎?」
「你哭你爸,那我們的老公呢,我的兒子呢,都因為你爸死了,至今也都沒下葬。」
一個婦女衝上來,指著她的鼻子大罵:「你爸畏罪自殺,別以為這事就完了,我們這些人辛辛苦苦為你們家打工,半年了,一分錢也沒見到,你家是破產了,可是,我們是沒錢活命了,你說該怎麼辦,我們孤兒寡母該怎麼辦?」
路安琪看著這位激憤的中年婦女,她動了動嘴皮子,可是最終卻沒說出話來,是啊,這場工地事故害死十人,雖不是爸爸的責任,但卻是爸爸公司的責任,更何況現在爸爸死了,公司也破產了,這些人也得不到任何賠償,這些人難道不傷心嗎?不無助嗎?
她死了爸爸。
而這些人也失去了最親的人。
撲通。
她捨棄所有驕傲,自尊,雙膝跪在泥濘中,大雨瞬間將她淹沒,她揚起蒼白的臉,張口,泥濘骯髒的雨水往她嘴裡灌溉。
「對不起,我替我父親向你們道歉,我知道這場事故奪走了你們最親的人,我們路家不想的,我父親也不想的,現在我父親死了,我來替他償還……」
「你拿什麼來還?拿命嗎?」中年婦女嚷道。
其他人也跟著嚷起來:「你的命可以抵消我們十家人的命嗎?不愧是千金大小姐,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以為在這一跪,演場好戲,就可以人死帳消嗎?呸,想的美。」
路安琪看到,那些人衝到爸爸的屍體前,上腳的,上手的,將一個死去在暴雨中泡發的人打的面目全非。
她艱難的從泥濘里起來,渾身都在顫慄,眼底早就沒了眼淚,衝過去,奮不顧身護著父親的屍體:「求求你,不要再打他,他已經死了,他……」
「不打他,那就打死你這個小賤人好了,哼,我看你這張小嘴很會說嘛,把你的小嘴給撕了。」中年婦女衝過來,就要徒手撕了路安琪。
「我看誰敢動她。」厲景寒舉著一把傘,黑衣黑褲,帶著滿身的戾氣走來,身後是百十號黑衣保鏢,各個都打著傘,跟在他身後,儼然眾星拱月。
「這人誰啊?」人群躁動。
「他,你都不知道,厲氏集團總裁,惹不起的活閻王。」
厲景寒一步步往她走來,看她像提線木偶似坐在那一動不動,他嘴角勾起冷嘲:「路安琪,我還以為你多麼厲害,下跪求饒,被人毆打,這就是你的處理方式,簡直可笑,可別告訴別人,你是我的老婆。」
「天,這個路安琪竟然是厲總裁的老婆,看樣子想要討回公道難了,有這麼強的男人護著,她真是命好。」
有個膽大的人叫起來:「厲總裁,你老婆的爸爸害死十個人,不能就這麼算了,就算你很厲害,也不能一手遮天啊。」
厲景寒冷眼看去:「你也說了,是我老婆的爸爸害死了人,跟她有什麼關係?怎麼,還想學古代那一套,父債子償,真是可笑。」
路安琪呆呆望著他,簡直不敢相信,之前還把自己欺負的快要死的厲景寒,竟然為她說話,並且還說父債子償是個笑話,可是,他不是一直在要求她抵償嗎?
厲景寒試圖要把她拉起,可是她的身體已經虛弱不堪,並且全身都是泥濘,她掙脫,不願碰他,他深邃的眼眸里都是厭惡:「路安琪,給你臉了?」
路安琪怔怔望著他,怎麼可以有一個人變臉那麼快,快到她的傷心都來不及直達心底。
「厲景寒,求你把我父親帶走,不要管我。」她坐在地上,仰頭哀求,滿面的髒泥,沒有任何美感,可是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全是眼淚,霧蒙蒙,看的厲景寒心臟忍不住抽疼。
「路安琪,你不如把你爸的屍體給他們,好讓他們泄憤,不然這些人會像影子一樣永遠跟隨你,騷擾你。」
路安琪以為他是來救自己,沒想到他卻是要將她吞入另一個深淵,她張了張嘴笑了,笑容帶著絕望:「除非我死了。」
她拉著爸爸的手,跪在地上,如一個祈禱在佛前的苦行僧,視死如歸。
厲景寒喉結滾動,倍感可笑,她能為她爸死,而她能為他做什麼呢?她恐怕為他什麼都做不到,只會氣他,只會氣的他發瘋。
他再次將她提起:「一個死人至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