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喚神（10）

  從很小很小的時候，池晧歌就知道，想要什麼，那就只能由自己親手搶過來。

  卑鄙無恥也好，不擇手段也罷，只要能達成自己想要達成的目標，那就是贏家，不管怎麼樣都是無所謂的。

  他從來都是贏家。

  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一定是。

  所以……

  池晧歌整個人都蜷曲在地面上，努力分辨著耳邊嘈雜聲中，逐漸靠近的那一抹腳步聲。

  她快要來了。

  確認這一點，池晧歌淺淺偏了偏頭，第一次將側臉的下巴處迎上了朝著自己揮來的一拳。

  那拳頭不偏不倚，正好就砸在了池晧歌嘴角，一抹血痕順著唇角緩緩留下來，增添了幾分誘人凌虐的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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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贏了。」

  看著已經稍有察覺的領頭男生，池晧歌轉過了頭，他咧嘴一笑。

  什麼？

  看著這種模樣的池晧歌，不等所有男生反應過來——

  「你們在做什麼！」

  這聲音是……

  他們甚至都不敢朝著聲音的來源看上一眼，瞳孔皺縮間，所有人的下意識反應都是拿手捂住了臉，跌跌撞撞的以一種堪稱是狼狽逃竄的模樣離開了這裡。

  「你怎麼樣？」

  阮軟收好拍下來能充當霸凌證據的照片，腳步匆匆的走下了樓梯，小心翼翼的從地上扶起了池晧歌。

  「還，還好……」

  池晧歌像是有些難堪，他別開了頭，雙眼空洞，似乎是因為自己這麼狼狽的模樣被阮軟看見而十分羞恥一樣，本能就想扯出一個笑意——

  可不笑還好，這一笑，當即扯到了自己嘴角的傷勢，疼的他表情一頓。

  但等池晧歌反應過來後，他不僅沒有收斂笑意，反而還故意露出了一個更為燦爛的表情。

  「沒關係的。」

  他聲音顫抖，固執的向阮軟表明著自己的態度。

  「我其實，早就已經習慣了的，根本不疼的……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看到了我這麼狼狽的模樣。

  「我現在的樣子，應該一點都不符合你預想中的那個人會有的處境吧？」

  池晧歌說著說著，即便仍舊是維持著燦爛的笑容，可淚水還是忍不住一顆一顆的朝著下面掉落。

  「對不起，我很抱歉，我應該是讓你的遐想破滅了——」

  什，什麼？

  阮軟覺得這說法簡直足以說得上是荒謬了。

  怎麼會有人為了這種理由，在這種情況下還對著別人道歉的？

  「你……」

  她甚至於都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面前的這個池晧歌，和阮軟在世界主線里知道的龍傲天，根本沒有一點點相似的地方。

  他身上的那種自卑與恐慌感，簡直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埋沒了一樣。

  就像是……

  被主人趕出了家門，在外流浪了很久很久，飽受人類虐待，卻還會在公園看到被別人牽著繩子好好照顧的大狗狗時，向著那些大狗狗們投去極其羨慕的目光。

  不管人類對它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情，可只要下一次還有人用和善的模樣對待它，它依舊會不長記性的第一時間選擇相信，搖著尾巴湊上去試圖跟著那個人回家。

  可即便是真的成功被接了回去，它也不敢像是其他的狗狗一樣放肆，在它的 意識里，它是不配被愛的這一點已經深入骨髓，它永遠都在討好著主人，它無時無刻不在害怕自己重新被丟棄——

  怎麼會有龍傲天混到了這種地步？

  阮軟覺得很不可思議。

  「抱歉——我，很抱歉……」

  池晧歌看著不知道什麼滴到自己手背的上的淚水，那混著髒污的瓷白色肌膚，仿佛在瞬間給了他什麼巨大的打擊一樣，他甚至連臉上偽裝出來的笑意都維持不住了。

  一聲聲嗚咽的哭泣里滿是絕望，就好像是深沉的泥潭般窒息。

  「我連你做的三明治都被他們搶走了……我好沒用，我為什麼這麼沒用……」

  「還能走嗎？」

  阮軟抿了抿唇。

  她雙手捧起了池晧歌的臉。

  像是兔子一樣柔順的少年輕輕眨了下眼皮，正好一滴淚水落進了阮軟的手心。

  他停下了哭泣，眼神懵懂的與阮軟對視，乾淨，純澈，不諳世事。

  「我們去醫院吧？」

  去醫院？

  池晧歌神情當即染上了抗拒。

  他咬著唇。

  「……不去。」

  畢竟……

  他挨打早就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從小挨打到大，以至於都挨打出來了經驗。

  今天這一身的傷勢，其實也就是看著嚴重了點，實際上根本沒有傷到多少，都是自己裝出來的。

  這要是去了醫院，被拆穿了他還怎麼發揮？

  「你不要管我了，我自己的傷勢我知道，並不是很嚴重，過個十幾天就沒印子了，我是不會去醫院的，很抱歉沒能按照承諾送你回家……」

  池晧歌垂眸，眼眶泛紅，那忍痛的模樣，半點都不像是他嘴裡說得那麼輕鬆。

  「你走吧……」

  啊這——

  看著池晧歌對於醫院的牴觸情緒，阮軟遲疑了一下。

  這個時間醫務室早就已經關了，不然……

  「不然，你先跟我回家，我替你處理一下？」

  聽著自己想要聽到的內容，池晧歌眼底暗光一閃，但面上依舊不漏分毫。

  他像是被這個提議所震驚了一下，滿眼顫顫的看向了阮軟，臉上逐漸飄著點點紅色。

  「你，你說什麼啊，我，我真的，沒，沒事——唔！」

  因著不小心牽扯到了傷口，池晧歌低低的痛了一聲，又快速想起自己之前說了什麼，只能試圖撐著面上的神色。

  「真的，不疼……」

  哦——

  我不信。

  阮軟得出了結論。

  她認認真真的點了點頭，然後——

  「你還能走路嗎？」

  阮軟拿出了手機，在軟體上喊了一輛計程車在校門口等著。

  「或者我扶著你？」

  池晧歌臉色更紅了。

  他吃力的自己站了起來，剛剛想說自己可以的時候，身型卻艱難一晃——

  「謝，謝謝……」

  看著下意識攙扶著自己的阮軟，池晧歌低著頭囁喏著。

  緊張的語氣之下——

  他連指尖都在興奮的微微顫抖。

  察覺到身邊人的 ，阮軟眼神則越發憐惜了點點——你瞅瞅都給人家龍傲天揍成什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