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其實顧月並不知那縱火之人是何人，只是按照她同太子分析的那般一樣，她只覺得此事是王太妃所為的可能性極大。

  畢竟在金殿上，顧雨被辱那日，兩人算是結下了仇怨。

  眼看著她已然是不可能拉攏，收為己用了，那自然是破罐子破摔，她得不到的自然也不願皇后太子得到。最好的法子便是殺了顧月，讓所有人都斷了籠絡鎮國侯的念頭。

  太子前腳將才離去，朱傾後腳便溜進了顧月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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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月見怪不怪瞧他一眼，難怪他輕功了得，在哪裡都是來去自如，宮裡的人拿他也沒法子。縱是質子身份，顧月也不曾瞧見過像他這般隨意閒散的質子。

  朱傾深眉微跳，唇邊掛著春風和煦的笑意，輕輕搖著摺扇，踱步到她跟前，語調柔和，不急不緩。

  「我瞧著太子急匆匆的往朝華宮裡去了，你同他說了些什麼？」

  顧月喝了口茶，漫不經心道：「約莫是去同皇后娘娘商量對策了，我想著他原就是有些提防陳鈺的，不過多說了幾句，加深了他的疑慮罷了。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你就作壁上觀豈不好？」

  朱傾眉眼彎彎的笑，一雙狹長的狐狸眼越發的柔然。

  「那照你這麼說，宮裡宮外的，只怕是要亂起來了。好，甚好，這西楚，是越亂越好。」

  顧月斜睨了他一眼，問道：「你是要趁亂回北涼？」

  朱傾步履輕輕的，自顧自坐到她對面，道：「此種程度的亂，大約還不行的，想趁亂回北涼，又豈是那般簡便？」

  提到故國北涼，他慣常左右逢迎的完美笑容似乎有了一瞬的凝固，眼底划過一絲哀傷。

  顧月不言不語，想著他雖然是常常滿面春風，笑臉迎人，實則是被囚禁於異國他鄉的籠中鳥。

  朱傾沉默片刻，旋即恢復了盈盈笑臉，道：「若是西楚當真亂到足以我趁亂回國，你是幫還是不幫？」

  顧月微微皺眉，道：「我瞧著你整日出入宮門，是比皇子還要熟稔幾分，大可以打馬出了京城，一路向西，回了你的北涼又如何？朱傾，我問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束縛著你，讓你不得不蟄伏西楚這些年頭？」

  朱傾眼中划過一絲驚詫，隨即這絲異樣便被他滿眼溫柔笑意所掩蓋。

  他搖頭不答，只是問：「若真有這一天，你是幫還是不幫？」

  顧月認真的瞧著他一張溫和俊彥的臉，道：「幫自然是要幫，哪怕是還情，也是要幫。可西楚如若真有作亂的那一天，我只怕得先是西楚子民，再是你的盟友。幫你須得在我盡全力助國平亂之後。」

  朱傾勾唇笑笑，一雙桃花眼曄曄生輝，儘是一派說不出的風流韻味。

  「有你這一句便足矣，我至少並非一人在這異國他鄉熬著。」

  顧月心中微微動容，道：「一日盟友，終生朋友。只要你是誠心，我和小國公爺必當全力相助。」

  「你和沐小國公爺？」朱傾嘴角的笑意擴大了幾分，神色卻微冷。

  「自然。」顧月正色。

  「你們倒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朱傾呢喃著站起來，忽然噤聲豎起手指比劃在唇上。

  顧月下意識瞧了瞧房門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朦朧的影子，正側身貼著窗似乎在偷聽。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朱傾輕輕點頭，而後像是一隻輕盈的大雁一般攀附上房梁，退入了暗處。

  眼見他藏好，顧月換上一副笑臉，推開了門，倒是把悄悄在門外偷聽的嬤嬤嚇了個好歹。

  「顧小姐，方才是同誰說話呢？」

  顧月微微笑著，道：「嬤嬤幻聽了吧，我自己念詩呢，屋裡並未有人。」

  那嬤嬤渾濁的老眼在不大的房內瞧了個遍，也沒能瞧出個所以然。

  她悻悻道：「大約是老奴幻聽了罷，那便不打擾小姐歇息。」

  顧月溫言笑著，送走了嬤嬤，回身抬頭看去，房樑上空空如也，並未見那白衣長衫的溫潤男子。

  想是趁機離去了，朱傾的輕功是極佳的，她倒不必擔心他被人發現。

  只是想著先前他避而不答的模樣，略有深思。

  ——

  太子方才從朝華宮裡出來，並差手下親信，著手去重查朝華宮走水一事。

  眼下若是貿然行動，興師動眾的去查陳鈺，只怕會打草驚蛇。

  最近的著手指之處，便是這縱火案。

  若是能從中查出蛛絲馬跡，將矛頭指向王太妃，也算是不枉此行。

  只要能絆倒王太妃，那陳鈺一個喪養之人，也便不足為懼。

  可如今，陳鈺已經娶了顧雨做側妃，而顧雨父親又因著鎮國公的緣故，在朝內任了要職，自然也算是為陳鈺加了砝碼。

  可他除了是嫡長子，有母后一脈的朝臣擁壘，便再無其他。

  近來父皇似乎對陳鈺也是格外的讚賞有加，若是長此以往下去，縱是他穩穩噹噹的太子之位只怕也是不保了。

  現下當務之急，是儘快得到顧月的芳心，好像父皇請求賜婚，一舉拿下鎮國侯這尊大靠山。

  太子這般想著，便走進了御花園。

  忽地瞧見一個白衣白冠，手持一柄白色摺扇的翩翩男子。

  太子微微皺眉，換上一副笑臉，上前道：「公子好雅興，可是在賞花？」

  朱傾回頭朝他笑笑，欠身作揖，略有深意的道：「拜見太子公子，賞花賞景也賞人，公子去何處？」

  太子不動聲色道：「正準備前去宮外。」

  朱傾挑眉朗聲笑道：「巧了，我也正饞那宮外的好酒，可否同路？」

  太子滿口答應著，兩人各懷心事，面上卻一派和氣，一同朝著宮門外走去。

  「公子和顧小姐是如何識得的？」太子試探問道。

  前幾次朱傾前去尋顧月，他手底下的眼線都是稟報過的，後來查探方知，院士在那轟動京城的國公府殺妻案中曾對顧家大小姐施以援手，如此相識。

  太子原是瞧不上這等看似尊崇瀟灑的北涼質子，可卻不知他故意援助顧月是為何意，難道他也在打鎮國侯的主意？

  此番明知故問，乃是探他的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