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歸墟夢裡（7）

  「明明就是他的聲音，為什麼躲著不見呢？」遲遲未見其人，舞傾城的興奮勁大減。在失望之餘，也忍不住犯起嘀咕。

  一時半會兒，她難以想到是吸血鬼。畢竟在她和傲寒看來，最後關頭海魂珠是被夜無殤搶走。而且當時，男人奪海魂珠的決心很堅定：毅然鬆開了她的手，秒關閉歸墟入口。

  所以事後，舞傾城一定程度上能理解夜無殤的決定：當時海嘯洪水鋪天蓋地，唯有海魂珠能震住潮怒，救他的流颯百姓。

  也許，這就是落入歸墟清醒後，她萌生「想等夜無殤找來」的原因所在。但凡女人心裡有那個男人，即便衝動任性，事後都會冷靜下來去將心比心。

  此番男人來了，卻躲著不見，她難免猜想……

  「莫非還在生我的氣？以為當時的海嘯，是因我而起？」

  並沒想到是自己的鮫人淚，而是跟赤赤有一樣的思維：因眾人搶奪，導致魂珠發怒，才引起海嘯的？

  正自言自語的嘀咕著，身邊的傲寒突然拋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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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不是？」

  「……」舞傾城一愣，驚抬眸，「你，什麼意思？」

  傲寒倒吸口涼氣，輕飄飄的將答案揭曉。

  「鮫人淚！」

  「……」舞傾城徹底愣住，沒法接受這個事實。

  記憶中，她只掉過四次淚。

  第一次是在千樺鎮的幽冥洞，被幽冥童子所激，為自己流掉的孩兒而落淚；

  第二次是在失樂園後山的洞窟中，她第一次見到吸血鬼，誤將其當做夜無殤，以為愛人要死了，從而落下血淚，並沒滴落在地，而是被吸血鬼舔掉淚水；

  第三次是在雪峰，為雪酒的仙逝而落淚；

  最後一次便是來歸墟前，為「父愛如山」，而嚎啕大哭；

  前三次都沒造成大災難！

  「思子之淚」被幽冥童子利用，打開了冥界的入口，讓夜微涼恢復自由之身；

  「為愛落淚」被吸血鬼舔干；

  「惜友之淚」化作珍珠，當時好像被一陣黑風捲走。

  幾次落下的，都沒有血淚，為毛最後這次會引起海嘯？

  舞傾城十分不解，可傲寒貌似猜出一二……

  「別忘了，你是魔女。體內有什麼，你很清楚！」

  東海岸邊父女相認時，舞傾城提到過她被龍牙劍刺死後的復活之謎。當時傲寒也在現場，即便女人和魔帝都沒把話說開，但以他的聰慧，秒猜出是鬼魂珠！

  答案一出，所有一切都能解釋了，為毛女人體內的魔性怎樣都清除不了，連落衣給她換血都不行？謎底就在：鬼魂珠！

  所以當時海嘯爆發後，飲天魂那一句「不許哭」，傲寒就能理清所有。此刻他沉重嘆口氣，解釋道，

  「從皇宮裡跳下來搶奪海魂珠的那一刻起，你就無形中挑起了海魂珠和鬼魂珠的較量……海嘯，就是這麼來的！」

  沒錯，巫族祭洞被落衣換血復活後，舞傾城雖體內攜帶鬼魂珠，卻再也沒接觸過海魂珠。所以兩顆魂珠沒法相遇，並做以較量。

  直到來歸墟前，去皇宮搶奪海魂珠。當時女人無疑是帶著極大的怨念，體內的鬼魂珠自然就被怨念激活。這也就能解釋，為毛在東海岸邊父女相認後，在女人的情緒崩潰中，天空的皎月會變黑，會有烏雲壓下。

  夜空的那些黑雲，均是魔性，時鬼魂珠在爆發力量。之後又碰上眾人對海魂珠發功，要尋找歸墟的入口……

  兩大魂珠同時爆發魂力，不引起海嘯才怪！

  綜上所述，並非鮫人淚的力量引發了海嘯，歸根到底仍是魂珠。但這一切，都跟鮫人淚脫不了干係。所以，鮫人淚只是導火索，和多年前的落衣那幾滴血淚一樣，都是導火索。

  「這麼說來，海嘯洪水，人間的災難，是我帶來的？」

  舞傾城聽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不假思索便責怪男人，「那當時你為毛還要騙我說，是普通的天災？」

  沒錯，當時傲寒的確說了這句謊言，去打消她的顧慮。

  此刻被女人揭穿，傲寒也不覺得尬，更別說驚慌了。正如生活中許多男人一樣，說謊說多了，就會遊刃有餘、絲毫不露破綻，因為圓謊的理由隨時掛在嘴邊。

  「天災何時普通過？正如平常的降雨一樣，都是人為！」傲寒面不改色，超玄乎的解釋道，「所以從這個角度上講，說它普通，也不足為奇。」

  言外之意：既然都是人為的，那可不就是普通？

  「……」舞傾城愣住，一時間沒法理清，只感腦子被他繞暈。

  傲寒也不會讓她理清，抄著手，他一邊冷冷觀看著前面「方壺皇宮」的鬧劇，一邊對舞傾城繼續挑撥：

  「總之，夜無殤就算來找你，也不再是為愛。海嘯洪水席捲流颯，這個仇，他必報無疑！」

  話粗理不粗。

  「……」女人徹底無語，整個人瞬間蔫了。

  而傲寒的話仍在繼續，只見他眉頭皺起，疑惑道：

  「更何況他這次來歸墟，好像也不是衝著你？」

  舞傾城緩過神，傻愣愣問道：「怎，怎麼講？」

  「喏！」傲寒沖前方的鬧劇現場抬了抬下顎，大手把女人的後背一拍，提議道，「過去看看咯？」

  於是，兩人穿過人群擠到最前方，打算做一次吃瓜群眾，看看這方壺到底出了啥么蛾子。

  此時，周圍的村民們在夜無殤（吸血鬼）那句話的挑撥下，均神色恐慌，擔心方壺會因今晚方丈的醜事，而再度亡國。

  帶頭捉姦的玉林長老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而衣衫凌亂的方丈見眾人來興師問罪，深知是躲不掉了。絕望一聲長嘆後，他從枕頭下摸出一把匕首，當場自盡！

  那幾個美女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四處逃竄。

  「這……這是天要亡我方壺嗎？」玉林長老向天長嘶，繼而憤恨喝道，「快，抓住那幾名妖女！」

  幾位壯丁迅速將幾名美女抓獲。

  玉林正欲開堂審問她們，被另一位長者勸阻。

  「長老，此事定有蹊蹺，方丈圓寂，若是驚動其他幾個村落，只恐會引起動亂！」

  此言有理！

  畢竟目前在場的，只有神木村的村民。若是能將此事暫且保密，然後隨便編個理由對方丈的圓寂瞞天過海，或許能保方壺城的一時安定。

  想到這裡，玉林長老點點頭，決定將人犯先押回神木村，再秘密審問。

  村民們也都配合，看來玉林在神木村的威望極高。於是，眾人兵分兩路，一撥人留在皇宮善後；一撥人隨玉林長老押著那幾名美女，準備返回神木村。

  可走到皇宮門口時，才發現已來不及……

  只見其他幾個村落的村民，在各自長老帶領下，已經趕到。

  誰放的消息？

  無疑，吸血鬼！

  頓時，事態發展之迅猛已難以控制，各村落之間眾說紛紜……

  有說神木村弒殺了方丈，這是他們的陰謀；

  有說神木村可能被陷害，而陷害者，就是指認神木村的人；

  有說方壺萬年來都太平無事，這兩年失足墜入歸墟谷的外來生靈增多，是他們帶來了災難……

  在眾人爭吵議論紛紛中，寒舞二人也逐漸弄清一些。

  原來方壺國由五個村落構成，神木村、封門村、理坑村、流坑村和螺坑村。由五位長老擔任村長，其中神木村是最古老的村落。方壺國歷任方丈，均出自神木村，所以人群中懷疑神木村內部政治鬥爭的聲音最大！

  見爭議越來越凶，玉林長老無奈，便將今晚發生的一切告知眾百姓。

  眾人先是驚訝、然後憤怒、埋怨之聲四起。

  埋怨誰？

  當然還是神木村。

  「你神木村死性不改，當初若不是你們犯忌遭天譴，我方壺如何能被打入歸墟？」

  又是夜無殤的聲音？

  又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寒舞二人均狠狠一愣，面面相覷……

  已無心再去尋找他的身影，兩人均知，他鐵了心要躲，你是怎麼著都找不到的。

  而且舞傾城也漸漸相信，男人這趟不是為她，來的歸墟；而是衝著方壺！

  準確說，是神木村！

  因為他的幾次挑撥中，已漸漸將矛頭集中，聚焦在「神木村」身上。

  很多其他村的村民也紛紛附和……

  「對！從前害了大家的，是神木村，今日又是你們？！」

  「神木村民不配為方壺國子民！」

  「驅逐神木村！」

  「將神木村打入黑海！」

  神木村？遭天譴？死性不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寒舞二人聽得滿頭霧水，理不清所以然，只知人群中痛罵不知廉恥、色慾難控的聲音越來越大。

  不少人開始翻舊帳，紛紛指責神木村的基因遺傳，本性難改……

  基因？

  本性？

  神木村和方壺到底放生過什麼？

  這時，為給部族正名，玉林長老以全族上下壽命為誓，向國民保證，方丈之事與神木村無關；而幾萬年來，神木村通姦者就今夜此一例，全村上下定會嚴處。

  「若還有通姦者怎麼辦？」夜無殤（吸血鬼）的聲音又響起，隱藏在人群中。

  寒舞二人都聽得麻木了，不再有期待，只靜靜吃瓜。

  面對質疑，玉林長老索性豁出去了，悲憤道：

  「我村父老，將以死謝罪！」

  這個賭注太大，只恐有些人承擔不起。這不，人群中立馬傳來一個聲嘶力竭的女聲：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