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殤情魔嶺（27）

  「那人自稱是靖陌殿下，被奸妃幽月的手下追殺，不慎闖入祭洞，向我巫族尋求保護。之後，神木村的確來了不少皇宮衛兵，號稱要搜捕通緝犯。我巫族一向仁慈，見殿下遭劫，自然會伸援手。當時村長正是我父親，他破例將殿下藏於祭洞，並說如果觸犯神怒，一切懲罰由他自行承擔。可也是他的這個決定，讓我巫族遭劫……」

  陷入回憶里的素音，瞳孔那抹憂傷很濃很濃；心中那份悲憤，很重很重。

  「是不是後來，那位……靖，靖陌，」舞傾城小心翼翼的接話，問道，「把你姐殺了？」

  說到那個名字時，她格外謹慎，渾身哆嗦冷汗冒不停，心也快跳出胸口。她不知這是為什麼，只猜想自己的這位親兄長——靖陌，是不是犯下了殺生之罪。

  如果真是這樣，那流颯皇室和巫族一定結下了不解之怨，該怎麼化解？舞傾城開始思索，不覺中也讓那份惶恐，「靖陌」二字帶來的惶恐，驅散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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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傲寒倒很平靜，即便沒能立馬猜到靖陌就是夜無殤，但他想起了一個關鍵點：時間！

  兩年前！

  兩年前巫族劫難，之後沉寂；

  兩年前紫薇道長給徒弟舉辦了葬禮，宣告靖陌去世；

  所以傲寒猜想，靖陌應該是在巫族的事件中觸犯了神怒，被紫薇道長家法處決……

  不對！

  兩年前還有一件大事：魔少主夜無殤的突然崛起！

  難道……

  正想著，就聽見素音繼續回憶道：

  「靖陌入洞後，得我姐吟冬保護，自然安全。那皇宮衛兵也知巫族祭洞的神聖，懼怕觸怒天神，不敢進洞搜人，便在洞外駐營紮寨，守著洞口。這可把我們急壞了，族人想了很多辦法欲支走衛兵，都未果。於是，這樣的形勢持續了一個月。就在這一個月里，劫難發生了。」

  「發生何事？」

  這次輪到傲寒緊張了，直覺也越來越強烈，靖陌就是夜無殤！！

  也許是紫薇道長暗中包庇了這個關門弟子；

  也許是靖陌逃脫了師父的懲罰，從此改名換姓，淪入魔道；

  但也許是，師徒聯手布局，讓靖陌化身「夜無殤」打入魔族，做臥底？

  「那一個月里，吟冬和靖陌朝夕相處，對他心生愛慕。而那所謂的殿下不知用何妖術騙取了吟冬的信任，讓她甘情願將參悟出的巫咒告訴了他，還著魔般將貞潔也拱手相送……」

  說到這裡時，素音已是泣淚洗面。幾聲哽咽後，她聲調突然抬高，語氣也悲憤起來，

  「吟冬甚至還要為那男人放棄做巫女，跟他雙宿雙飛？！她忘了她是聖靈巫女嗎？忘了肩上的責任嗎？！」

  舞傾城愣住，原來不是殺生，而是情債？

  情債……情債……

  她很自然的聯想起夜無殤，可即便這樣，此刻也很難將兩個名字合為一人。觸犯倫理不是小事，任何一人都很難往自己身上去聯想。

  所以此時她只是猜想，莫非自己的「哥哥嫂嫂」要私奔，被巫族的人或者天庭給處決了？

  「那後來呢？」傲寒蛾眉緊蹙，平靜追問，心裡已猜到八九不離十。

  靖陌（夜無殤）欺騙了聖靈巫女，騙取了巫咒手卷！！

  因為之後巫族的沉寂，就是因「弄丟了巫咒手卷」而起……

  「一個月後衛兵撤走，吟冬走出祭洞，將她的決定告訴族人。直到那一刻，所謂的殿下才露出真面目，原來他根本不是真正的靖陌，而是背陰山的一個大魔頭！」素音悲憤吼道。

  「大魔頭？飲天魂？」舞傾城下意識脫口而出，表示有點被她弄暈了。

  「不！！」

  素音悲憤站起身，朝她逼近，咬著牙一字一頓揭穿道，「他是……夜、無、殤！」

  「……」舞傾城愣住。

  淡然的愣住，並無驚詫，更無惶恐。

  畢竟在素音看到的事實中，話里話外都印證了一點：夜無殤不是靖陌，他只是假扮靖陌！

  而且「騙人騙色」，是他夜無殤一貫的作風，舞傾城就算再聰慧，此刻也不會去質疑。

  素音悲憤的控訴仍在繼續：

  「夜無殤借已故殿下靖陌的軀殼，用情毒欺騙吟冬，騙取了巫咒密語，盜走巫咒手卷。露出原形後，他更是無情的棄吟冬而去，半點留戀都沒有。騙走了一個女人的貞潔，將她傷得體無完膚，最後像丟掉一件玩物樣無情拋棄？敢問，世間還有哪個男子像他一樣邪惡無情？！」

  說到這裡，傲寒和素音都不自覺看著舞傾城。

  只見舞傾城面無表情，並未流淚傷感，也許對於夜無殤的邪惡無情，她早就領教，這樣的故事版本她並不陌生。

  「那，後來呢？」她平靜問道，峨眉微蹙。

  只是有點搞不懂，夜無殤為毛要借「靖陌」殿下的身份？世上那麼多男子，他幹嘛要獨獨盯著她兄長靖陌？

  就算是魔族想挑起流颯皇權和巫族之間的恩怨，那他幹嘛不利用「風茗」？好歹此人也是殿下啊！

  因對多年前流颯皇宮政變不了解，舞傾城此刻有這樣的疑惑無可厚非。不僅如此，她還更離譜的猜想，莫非吟冬和靖陌本就是一見鍾情的故人，所以夜無殤才盯上「靖陌」的身份？

  將疑惑擱置，且聽巫女怎麼道來吧！

  「吟冬不堪承受這般屈辱，在夜無殤轉身的那一刻，她在男人身後自刎，了結生命。而他，夜無殤，卻連頭也沒回？！」

  素音說著，悲憤的眼淚潸潸流下，「巫族失了巫咒，就像人類沒了靈魂。我父親為他一個錯誤的決定自責不已，從此茶飯不思，將自己關了禁閉，十日後便抑鬱而終。我母親無奈代夫行使村長職責，當時巫族元氣大傷，面臨著解散滅族的危境，母親只得將僅存的巫女巫師集結到冬巫山，從此隱居修煉，等待時機。」

  「你們當時就讓夜無殤這樣走了？難道就沒拼死一戰？」男人的直線思維，傲寒不解問道。

  素音抹了把淚，深深嘆口氣後，無奈又沉重的解釋道：

  「龍殿有所不知，我巫族雖說是神的使者，但向來無法力，也從不修煉任何武功。巫族從不參與戰鬥，也絕不挑起鬥爭。我們的力量，來源於純潔的內心，善良的本性，以及極高的靈性。若動武力，我們連一個士卒也打不過。」

  「剛才姑娘所說，是哪年發生之事？」舞傾城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還有，姑娘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歷，還是後來聽別人說的？」

  鬼咒之事後，素音能看出她和夜無殤有情，便猜想她在質疑自己的話。

  「是兩年前！」

  便真誠解釋道，「當時我被送到西仙山學習，所有的真相是回來後，族人告訴我的。姐姐和父親的葬禮我參加了，親眼看著他們火化。之後母親和青木阿姨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因為我家人的緣故讓巫族遭劫難沉寂，全家人都耿耿於懷。不久後，母親和青木阿姨也意外身亡，一切只能我一個人扛。而今已是十八成年，不再是被人保護的小丫頭，我定要挑戰夜無殤，為族人討個說法，為姐姐討個說法！取回巫咒手卷，重振巫族！」

  素音慷慨激昂，說著轉向傲寒二人，「懇請兩位助我一臂之力，找出夜無殤，追回巫咒手卷。」

  舞傾城呆呆看著她，不語。

  傲寒轉眼看看舞傾城，也沉默。

  她在想什麼？相信素音的話嗎？莫非她不相信這是夜無殤所為？又或者，她在猜測夜無殤本就是靖陌？

  終是不想自己的女人再跟那男人有任何牽連，片刻後傲寒圓場：

  「若是這樣，夜無殤該給巫族一個說法。但他現在何處，我二人也不知，素音姑娘可有什麼線索？」

  「聽那狐妖說要去百合城找魔少主，所以我想先回神木村，將魔族政變之事與族人商量後，再往百合城查線索。不知二位是否願同路？」

  素音說完，目光轉向舞傾城。

  她明白傲寒應該沒問題，關鍵是舞傾城！

  「其實我們也有很多謎底沒解開，且多多少少都與夜無殤有關，你說對嗎？傾城！」傲寒問道。

  「……」舞傾城仍舊沒回應，低眉思索著什麼。

  「傾城，你怎麼了？在想什麼？」傲寒輕聲追問。

  舞傾城緩過神，對著遠方的夜色茫然起來。在理不清的一團頭緒中，她斷然道：

  「我在想，那個人不一定是夜無殤！」

  「……」傲寒失望。

  素音卻急了：「傾城姑娘，我知道你還在質疑我的話，但……」

  「別急！聽我把話說完。」舞傾城打斷，轉過身來真誠的看著二人，將心中的疑惑緩緩道來，「實不相瞞，我和夜無殤是在冰川相識的。短暫的初見後，他就離我而去。之後，有人假扮他又來冰川接近我，當時我並不知那人是贗品，還莫名其妙的失憶了。直到來了中原和夜無殤重逢，在梨樹林裡我倆把話說開，才知前兩年中他壓根沒回過冰川，一直有人在假扮他，跟我談情說愛……」

  二人逐漸聽明白了。

  傲寒緊張追問：「所以你懷疑，欺騙吟冬的，也是那個贗品夜無殤？」

  其實心裡想的是，你的貞潔到底給了誰？夜無殤（靖陌）？還是那什麼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