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伺候

  「秀秀？」這是個沒聽過的名字。諸葛輕歌輕聲重複著。

  雪箐解釋道：「她是主子買回來的那六人之一，樣貌非最佳的，不過心性倒是極為通透。」

  「讓人進來。」沉吟片刻，諸葛輕歌微微勾唇。

  「是。」雪箐福了福身，打開門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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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立著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她眉目只能算是清秀，無甚太大的表情，只是眉間微微蹙著，似有兩分說不出的愁苦。

  將人帶到諸葛輕歌跟前，秀秀行禮後道：「奴婢今日灑掃時，瞧見有道身影在王妃房外窗檐下鬼鬼祟祟的。」

  雪箐精神一振，「你可知是誰？」

  「是小桃姐姐。」秀秀年紀雖小，說話卻極有條理，「我後來見小桃姐姐出了院子，便不再關注。方才聽得鈺夫人上門，這才想起，小桃姐姐出了丁香院，是往水夢閣的方向去的。」

  諸葛輕歌輕笑幾聲，招招手要秀秀到面前來，她問道：「你多大了？」

  「再過三月，奴婢便十二歲了。」在諸葛輕歌面前，秀秀也是不卑不亢的，她擠出一縷笑來，似有笑的模樣，可眉宇間那抹憂愁還是揮之不去。

  諸葛輕歌又問：「你會什麼？」

  秀秀思索片刻，方才答道：「奴婢本是官家子女，後落了難才被發賣，是以，琴棋書畫、女紅廚藝，奴婢都會一些。」

  是個極聰慧的。

  「揭發小桃一事，你做得很好。這盤桃酥便賞給你，且先退下。」

  秀秀捧著桃酥，謝過諸葛輕歌后便恭敬的退下了。

  雪箐重新將門關好，若有所思的對諸葛輕歌說道：「主子，奴婢瞧這秀秀倒是個不錯的，可以培養起來。」進退有度，思維縝密，喜怒不形於色，小小年紀，便有這般心性，若是精心培養，他日定可獨當一面。

  「再看看。」諸葛輕歌看向剩餘的那盤桃酥，「明日。你去下人房問問，那盤桃酥她是如何處置的。」

  雪箐眸光閃了閃，隨後應下。又問道：「主子打算如何處置小桃？」

  諸葛輕歌起身走向梳妝檯，將耳邊素淨典雅的耳環摘下後，放在手心上把玩，諸葛鈺有句話說的不錯，她雖然是王妃，可嫁妝微薄，就連著戴在耳朵上的耳環，都是用乾花製成的，用了幾次就要丟棄的次品。

  良久，諸葛輕歌才問道：「春花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

  「她早有要回來伺候的心，不過被奴婢壓下去了。」依春花的個性，即便身子沒好，也是想著法子要到諸葛輕歌跟前伺候的。

  因為只有那樣，她才能藉機為自己謀取利益。

  「她想伺候，那就讓她伺候唄。」諸葛輕歌又去取頭上的簪子，「春花生性善妒，若是她知道小桃也是諸葛鈺安插在丁香院的，她會放任一個和自己搶功勞的人有好日子過？」

  雪箐笑了，「主子說得極是。」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安排。」諸葛輕歌說著，又補充了一句，「要用人的話，就試試那幾個新人。」經了事，才能看出哪些個是可堪大用的。

  雪箐一一應下，並未說大話，而是極為妥帖的道：「奴婢一定將事情辦好。」

  油燈下燭光搖曳，諸葛輕歌回頭去看雪箐的臉，她臉上的淤痕已經淡了許多，想必再過幾日便能好全。也該多謝三千醫館的掌柜，送來一罐能去痕去疤的養顏膏。

  諸葛輕歌又想起了信件中的內容。

  她托楊老去調查的事情，便是雪箐這一身傷如何來的。楊老尋了下人，問後知曉是諸葛鈺帶著春花與幾個粗壯的丫鬟打的。原因便是雪箐總違抗春花的命令伺候諸葛輕歌。

  從前諸葛鈺加諸在你身上的，日後我會一點一點還回去。

  「你下去休息吧，我這兒不用人伺候了。」諸葛輕歌說罷，在床上躺下。

  雪箐點點頭，細緻的放下帷帳紗簾，又挑滅了燈芯，這才悄無聲息的退出房去。

  第二日，終於不再被雪箐扣在偏院裡休養的春花，一早便跑到正院裡來。這在從前，可是從未發生過的。因為她自持是大丫鬟，架子從來都端的足足的，氣得比諸葛輕歌要晚，氣焰比諸葛輕歌還高。

  春花心裡頭還是看不起諸葛輕歌的。可她想到王爺賞下來的那十板子，還有現在還在隱隱作痛的屁。股，便也不敢太造次。

  正院裡，秀秀正帶著另外五個新人清掃家具，瞅見春花要往裡間走，叫住了她：「春花姐姐，王妃說她房裡只要雪箐姐姐伺候，其他人都不能進去。」

  「我可不是什麼其他人。」春花翻了個白眼，加快腳步。

  秀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王妃還說，若是誰犯了她的忌諱，下次就請王爺換掉那人。」

  一聽到王爺這兩個字，春花兩股戰戰，賊心不死，卻沒有了進去的賊膽，她腳下轉一圈，乾脆坐在秀秀剛擦好的梨花木椅上，抓起一串葡萄往嘴裡塞，而後將葡萄籽和葡萄皮都往地上吐。

  秀秀臉色有點難看：「雪箐姐姐，請你莫要為難我們。」

  「我這是好心在指導你們，當王府的丫鬟哪有那麼簡單，以後你們要受的罪可多著呢，現在我先幫你們養養耐性，日後才不會失言失行。」

  眾人面色不忿，心下更是不服。

  什麼指導，春花就是仗著自己是丁香院的大丫鬟，覺得欺辱她們這些新來的也不會有事。

  秀秀放下手中的抹布，直視著春花的眼睛道：「春花姐姐若是再欺負我們，我便去告訴小桃姐姐。」

  「她小桃不過是個小丫鬟，你們告訴她有什麼用。」春花得意洋洋，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上鉤了。

  秀秀聲音里多了三分氣惱：「小桃姐姐可是鈺夫人的人，我都看見了，她去了鈺夫人的院子裡，還得了鈺夫人的簪子。」

  春花先是一愣，繼而氣得跳腳。

  殺千刀的，小桃那個賤婢居然趁著她受傷休養，要搶占她的飯碗！而後再顧不上秀秀等人，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雪箐在裡間聽得聲響，走出來。

  「雪箐姐姐，我們做得可好？」秀秀笑了，眼裡有幾分得色，卻又在雪箐看向她時，隱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