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何處惹塵埃

  榕歐國際一早就做好了安排。

  蓮淨的房間，就緊挨在撒旦的旁邊。

  「要和我們一起享用晚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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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旦主動敲響了蓮淨的房門，語氣友善的如同老友，「先前蓮淨先生不還問了我一個問題，我們可以在飯桌上討論。」

  「多謝。」

  蓮淨自然不會拒絕。

  而飯桌就設在了雲青嫿的房間。

  照舊是寬大明鏡般的落地窗，外面落雪紛紛，房間內溫暖如春，微微暗調的燈光將一切都照映的有幾分奢靡。

  「想吃什麼，蓮淨先生隨意。」

  一邊將切成小塊的鵝肝送到雲青嫿唇邊，撒旦一邊微笑，「不要客氣，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好的。」

  蓮淨也不客氣，先拿起醒好的紅酒給自己倒滿。

  別西卜不禁停住了手中的刀叉，神情有些奇怪，「你喝酒？」

  「喝一點點。」

  蓮淨輕輕搖晃著紅酒杯，看見澄紅的酒液在杯壁上撞出絢爛的紅色花朵，隨後就又輕嗅了一口酒香，「真是好酒。」

  別西卜問道，「你難道不在乎你的信仰嗎？」

  他特意查過的，和尚都要遵循嚴格的規範與行為準則，不能夠有七情六慾，也不能飲酒作樂。

  否則就是對他們所信奉的名為『佛』的神明不敬。

  「我的信仰，自在心中。」

  蓮淨放下酒杯後，非常嫻熟的用刀叉吃起面前鮮嫩 的牛排，「無論我做什麼，說什麼，亦或者成為什麼樣的人，我所信奉的東西卻永不會改變。」

  別西卜皺眉重新打量他，「你很奇怪。」

  亦或者說，是個奇怪的和尚。

  「從前，我的師兄們也這樣說我。」

  蓮淨說著就放下刀叉，雙手合十面色露出尊敬之意，「我雖入佛門，卻信仰眾生，不信佛。」

  「那我就要把之前蓮淨先生的問題再拋回去了。」

  撒旦手中端著一直晶瑩剔透的碗，裡面盛滿鮮紅的酒液，他用一柄很小的湯匙將酒液送到雲青嫿唇邊，仿佛自己是在完成一項藝術似的，「蓮淨先生，到底算不算佛教人呢？不算的話，又到底是什麼人？」

  只不過，雲青嫿面對一切卻都毫無反應，也不曾張唇。

  左右她是神，不吃不喝也並不會危及生命。

  但這讓撒旦眼神里划過一絲憂慮。

  「我只是個行走世間的普通人罷了。」

  蓮淨將眼前一幕盡收眼底，但卻依舊神情溫和，「眾生芸芸，我們都在其中。」

  「我們？」

  別西卜豎起一根手指搖著，「我想你還是不要太自大的好，這位蓮淨先生，你很清楚我們的身份，甚至也包括這位美麗的東方女士，我們和你，並不是同一緯度的存在。」

  「只要出現在這世間，便都是同一緯度。」

  蓮淨不緊不慢地吃著牛排，語氣也不急不躁，「這便是我所信仰的眾生。」

  「那也只是你們東方的觀念罷了。」

  別西卜本身也算是能言善辯的類型，竟像是被激起了好勝心一般，「我們西方國度，尤其是惡魔，最討厭這種偽善的言論。」

  「求同存異，這很正常。」

  蓮淨也並不爭辯，然後看向撒旦，「我先前的問題，撒旦先生還沒有回答我。」

  「好吧，那就給你一個答案。」

  撒旦微微笑了，「我，是青嫿的人。」

  「原來如此。」

  蓮淨其實看起來也並不意外這個答案，雙手合十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別西卜問道，「什麼意思？」

  可蓮淨卻笑而不語。

  撒旦忽然笑的格外銳利，「你們霍局長，就是讓你來傳這句話的？」

  「只是個人所感。」

  「不過我的確意外，竟然不是霍瑾親自來。」

  撒旦眼神變得譏諷起來，「他是怕自己人來了這裡，我會趁機直接去掀翻你們的華夏嗎？不過我也能理解你們的擔驚受怕，畢竟……你們早已經沒有可以依仗的神了，離開了她，你們這些人就什麼都不敢了，霍瑾，他配不上青嫿。」

  雖然這件事不錯，可他並不會這樣做的。

  那片地方，是青嫿用自己的犧牲才換來寧靜，他並不會讓青嫿的心血白費。

  他唯一所想的，就是要和青嫿共渡往後所有的時日。

  讓所有的眼睛都見證他們的幸福。

  僅此而已！

  「配與不配，撒旦先生說了並不算。」

  蓮淨依舊還是那副微笑，「霍局長說了也不算，真正說了能算的，只有雲施主自己。」

  「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吧？」

  撒旦輕哼了一聲，「我並沒有捆綁 她，可她就是喜歡和我待在一起，蓮淨先生身為出家人，卻跟我消耗這麼多口舌……我記得嗔念也是你們戒律之一吧？」

  「是不假。」

  蓮淨笑笑，「但是，撒旦先生的真不真，我不清楚。」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

  撒旦露出個專屬於惡魔的優雅微笑來，精緻的殘忍從他唇角流露而出，「明天，我會帶青嫿去遊玩，蓮淨先生也可以跟著。」

  「恭敬不如從命。」

  像是看不出撒旦神情里的危險，蓮淨微笑起身，「我吃好了，多謝款待。」

  說完後，他又對猶如精緻娃娃般毫無生氣的雲青嫿雙手合十，「女施主，功德無量。」

  隨即，轉身離開了這裡。

  撒旦微微皺眉，然後去看雲青嫿。

  可她照舊還是沒有反應的樣子，黑寶石一樣的眼睛都很久才輕輕轉動一下，就如同行走最為緩慢的鐘表時針。

  「放心吧青嫿，我會讓你變成最本初鮮活的樣子。」

  撒旦拿起她的手又輕輕落下一吻，目光落在那枚黃寶石戒指上，語調就更加堅定，「等你恢復如初，我們就在你最喜歡的地方永遠生活下去。」

  而別西卜卻鮮少露出了擔憂的神情，「撒旦大人，我們建議還是不要帶他的好。」

  「為什麼？」

  「我剛才嘗試聞了他的靈魂，卻發現什麼都聞不出。」

  別西卜十分認真的說道，「不是無色無味，而是根本沒能品嘗到，撒旦大人，他身上一定有著某種古怪。」

  不然的話，即便是有點特別能力的普通人，也無法抵抗他身為惡魔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