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婆羅多

  婆羅多機場。

  撒旦一行人從舷梯上走下來，就和普通的遊客沒什麼兩樣。

  「小心點，青嫿。」

  一邊張開臂彎在雲青嫿身前隔開一段距離，撒旦一邊對身後的別西卜說道，「看管好阿斯蒙蒂斯，她最近……」

  說這話的時候，他順勢朝後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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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發現，舷梯上竟然沒有阿斯蒙蒂斯的身影？

  別西卜疑惑回頭，「糟糕，她人呢！剛才我還特意叮囑她下飛機的時候，不要老是低頭看手機！」

  「你們還走不走了！」

  「不要堵路！」

  「請不要在舷梯上隨意停止腳步，謝謝配合！」

  後面遊客，和下面負責指揮的空少同時用英文大聲呼喊著。

  撒旦對別西卜點點頭，三人只好先下去，找了個僻靜地方之後才又說道，「用靈魂溝通她吧，別西卜。」

  「是，撒旦大人。」

  別西卜抬起右手放在身前，先鄭重其事的微微屈身，然後才口中低低念起了某種咒語，身上的白色休閒裝也被微微的綠色光芒所包圍起來。

  而雲青嫿靜靜看著，連眼睛都很少眨動。

  如果不是她還能夠走動，肢體也是溫暖柔軟，定要被認為是精美無雙的娃娃。

  很快，別西卜身上的光芒也漸漸黯淡下來。

  最後消失不見。

  撒旦問道，「怎麼回事？」

  「她，說自己突然有很重要的事情辦，所以來不及跟撒旦大人稟告。」

  說這話的時候，別西卜在笑，「我察覺的到，她所在的地方如今非常炎熱，還有海浪聲，估計……是又回到了某個地方。」

  「好吧。」

  撒旦稍加思索便也明白了，於是又牽起雲青嫿的手，「那我們先去酒店安頓。」

  別西卜熟練的摸出手機看入住信息，「又是那家酒店。」

  「嗯。」

  撒旦笑笑，「青嫿喜歡那裡。」

  說著，又滿眼溫柔的為雲青嫿理了理被夜風吹起的髮絲，「對不對？」

  但是，雲青嫿卻並不會回應他。

  可撒旦也並不在意，反而只是眼神里的柔情快要溢出來，「我們走吧。」

  三人隨即從僻靜處走出。

  然後就看見，有個穿著黑色風衣，背了個雙肩包的光頭正面向西方，閉著眼睛雙手合十，神情無比的虔誠。

  很多人從他身邊走過去，都不由得回頭張望。

  「呵。」

  撒旦忽然笑了一聲。

  別西卜不解，「您在笑什麼，撒旦大人？」

  「沒什麼。」

  撒旦牽著雲青嫿的手繼續朝前走，而與此同時，那光頭也仿佛感應到什麼一般，睜開了一雙無悲無喜的眼。

  蓮淨。

  「女施主，你與我有緣。」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雲青嫿身上，神情格外肅穆，「願渡你一渡。」

  雲青嫿的目光與他對上，卻也是無悲無喜。

  「這位先生。」

  撒旦微微一笑將雲青嫿護在身後，眼睛裡透出犀利，「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講，我是她的丈夫。」

  「你不是。」

  蓮淨緩緩搖了搖頭，語調也格外的平靜，「而且，你認得我。」

  來之前，霍局長跟他交代過了。

  在成為撒旦之前，這具身體的名字叫做宋沉珂，甚至在特研所還待了些日子，但凡雲施主所認得的人，撒旦也必然認得。

  索性也根本用不著遮掩。

  目的明確，反而更不會讓目標跑丟。

  「看來，你們的確是知道了。」

  撒旦也並不覺得意外，反而是眼神又增添幾絲奚落，「比我想像中的要慢那麼多呢。」

  「如果再不能及時發現的話，豈不是辜負了撒旦先生一番美意。」

  蓮淨又一次雙手合十朝西方禮拜，「年關將近，卻能出來公費旅遊來佛教發源地一觀，這件事情，真的要感謝撒旦先生。」

  「不客氣。」

  撒旦又偏頭深情看向雲青嫿，「要謝的話，就謝青嫿。」

  「那麼，看來的確是雲施主了。」

  蓮淨也微微一笑，「多謝撒旦先生給予肯定。」

  「是她，又如何呢？」

  撒旦近乎惡劣的歪頭看著蓮淨，「現在我才是她的唯一，霍瑾派你來跟隨試探也沒什麼用，有本事你讓他來當面和我搶就是了，就看她會不會跟你們走。」

  「那，可否讓我隨行呢？」

  蓮淨根本不會為他的話所氣惱，忽然也微微一笑。

  別西卜頓時皺起眉頭，「你想跟著我們？」

  「既然撒旦先生這麼胸有成竹，應該也不怕我這樣跟隨著，看你們都做了些什麼吧？」

  蓮淨依舊雙手合十，含笑看著撒旦。

  倒是有些乘勝追擊的味道。

  而身處於事情正中心的主人公此刻卻依舊毫無反應，純澈的眼神里倒映出蓮淨如同明月般光亮的頭頂，沉寂的就猶如靜默深海。

  仿佛即便是兩顆核彈投在眼前，也照樣不可能讓她生出絲毫波瀾來。

  「的確是這樣。」

  撒旦看著蓮淨不急不躁的臉，笑意忽然深了些，「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先前看起來沉默寡言的蓮淨先生，其實也有一張利嘴。」

  「撒旦先生是西方惡魔，卻用了我們華國人的身體，華語還說的這樣流暢，也讓我有個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蓮淨說道，「我真的好奇，撒旦先生到底算哪方人呢？」

  「蓮淨先生看我是哪方，我就是哪方，無所謂。」

  撒旦的眼神又再一次銳利了起來，「只是天氣這麼冷，我擔心青嫿受凍，該走了。」

  說著，他直接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雲青嫿身上，認認真真系好了扣子又才說道，「蓮淨先生想和我討論這個問題的話，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蓮淨點點頭，「恭敬不如從命。」

  而別西卜悄悄用靈魂與撒旦溝通著，「這樣真的可以嗎，撒旦大人？」

  「有什麼關係呢。」

  撒旦微笑，「有他跟著，未必是件壞事。」

  別西卜不禁若有所思，回頭又看了一眼跟在後面不緊不慢走著的蓮淨，「還是撒旦大人考慮的周全，我明白了。」

  星星點點的雪，忽然飄落下來。

  像是亮晶晶的糖一般，落在雲青嫿的發上，衣服上，睫毛上，也落在地上。

  以及……蓮淨抬高了的掌心裡。

  他像是看見了什麼希望，笑容竟慈悲寧喜，「瑞雪兆豐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