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塵歸塵土歸土

  張家這邊命案懸而未決，何居為因為一時心軟差點弄丟了張寶意，而京都那邊，令墨騫的行動也即將開始。

  大理寺。

  

  李呈見從密道過來，傳來了宋瑜口信。

  「宋瑜都準備好了，可以動手了。」

  李呈見說完，將令墨騫面前茶杯里的茶水一飲而盡，猶如壯士赴死一般。

  仿佛他喝的是天下最烈的烈酒。

  「明天我也該進宮了，說不定正好趕上了。」

  令墨騫倒了一杯茶，飲了一口，唇角笑意乍暖還涼。

  之前他自己進宮，安排宋瑜進宮，以及樹立李呈見刺頭的形象，都只是復仇計劃的基礎，即將上演這一出，才是他復仇路的正式開啟。

  過了今天，有些人就塵歸塵土歸土。

  令墨騫垂眸，寒瞳凜凜。

  李呈見若有所思的盯著他看，末了，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來了一句，「要是現在臭丫頭在就好了，有人沏茶有人溫酒，還有熱乎乎的菜餅子，比狗皇帝那裡的錦繡一百零八道菜好吃一萬倍。」

  令墨騫並不接話，面上透著疏冷淡漠。

  心下卻在想起恩晴時，被暖意包裹。

  他何嘗不知道那熱乎乎的才將出鍋的雜魚鍋配野菜餅子是他過去二十多年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飯。

  可他寧願未來都回味那一餐，也不希望她進入這沼澤泥濘中。

  她聰明卓絕，悟性強大，但正所謂慧極必傷，涉世未深之前進入這九重宮門，並不是好事。

  雖然令墨騫怎麼都想不通她為何一點村姑的氣質都沒有，但也不想繼續懷疑她，只希望她平安順遂度此一生。

  ……

  次日，早朝後令墨騫就去了乾清宮門口跪著。

  乾清宮內，添景帝正與萬公公吐槽令墨騫。

  「他才來兩個月都不到，大理寺的破案率就直線下降！那辛漠洲不是案痴嗎？這下也不痴了！成天想的就是跟令墨騫斗！這倆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廢物！」

  添景帝哼了一聲，心下卻很享受令墨騫跪在外面的暢快感。

  他用了十年時間都沒得到令氏的心，令氏家人就要替她承受懲罰，解他心頭之恨。

  萬公公恭敬不語，心下卻明白，皇上最愛的就是令皇后，斯人已去，都沒能得到一顆心的，恰恰就是帝王的心頭好。

  只是可憐了令墨騫，從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墜落凡塵，跌進了泥濘之中，還要成為皇上報仇發泄的對象，只能說，時也命也，這就是令墨騫的命，得認命！

  令墨騫跪了好一會，添景帝才讓他進去。

  照樣又是一通訓斥，令墨騫慘白著一張臉跪在那裡，那五官卻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令皇后，當即心口一抽一抽的疼著。

  就在這時，遊星河在外求見。

  「回皇上，神武門一級侍衛泰明求見。」遊星河進來後，看到跪著的令墨騫早就習慣了，眼皮都懶得掀一下，一個半死不活的廢物，隨時都會斷氣，活著也是丟令家的臉。

  「宣。」

  添景帝看了眼萬公公，萬公公立刻尖細著嗓子開口。

  皇宮四門的一級侍衛都直接歸添景帝召喚，尤其是一級侍衛，平時就是盯著宮裡頭每個主子的動靜，一經發現有問題的立即稟報。

  現在一級侍衛進來，肯定跟宮裡哪個主子有關。

  添景帝眉頭皺著，只當是哪一宮的娘娘又鬧了么蛾子，也沒讓令墨騫離開，揮手讓一級侍衛泰明進來。

  添景帝沒發現的是，當遊星河提到泰明的名字時，令墨騫垂下的眸子殺氣凝聚。

  「皇上，臣今天翻查神武門昨日出入記錄，發現有塗改的地方，後經審問，竟是太子私自出宮，且徹夜未歸。」

  泰明進來後，先是掃了令墨騫一眼，表情有一絲古怪，繼而小心翼翼的看了添景帝一眼。

  添景帝臉色一變，昨天可是初一，太子不在宮裡好好呆著，竟然又跑出宮？

  而且昨天還是初一，是宮裡每個月陪太后吃素的大日子，連他這個皇帝都要吃素一天，那個太子肯定是趁晚上偷溜出去了，還走的神武門，真是好大的膽子。

  「你是如何發現的？」添景帝沒有直接叫來太子，而是等證據確鑿再找太子問罪。

  「回皇上，屬下將塗改的地方擦拭過發現，神武門侍衛寫的是太子身邊的小太監小福子的出宮記錄，可既是小福子，又為何還要抹掉？屬下覺得奇怪，正好小福子路過神武門，屬下就想問幾句，誰知小福子見了屬下就跑，屬下覺得不對勁就追了上去，小福子警告屬下不要亂說話，壞了太子的好事。」

  泰明話落，添景帝臉色更難看。

  太子手下一個小太監都敢威脅給他辦事的一級侍衛，反了天了！

  「小福子呢？」

  添景帝厲聲發問。

  「回皇上，小福子畢竟是太子身邊的人，屬下只好放他離開，回去審問神武門的侍衛，後來一個侍衛招供，是太子給了他好處讓他不要吭聲，至於後來為何塗改，是因為太子一夜未歸，神武門侍衛擔心連累自己，所以就想一併掩蓋索性塗改。臣教導屬下無方，請皇上責罰。」

  泰明跪地，重重磕頭。

  他和宮裡其他十六個一級侍衛其實就是添景帝明面上的死士，只聽命於添景帝。

  添景帝對他的忠心並不懷疑，現在添景帝想知道的是，太子一夜未歸究竟是去了哪裡！

  令墨騫還跪在那裡，縮著身子不吭聲。

  看起來是極力減少存在感，其實眼底是一片冷然颯氣。

  自古君王皆如此，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信不過。

  「遊星河！去把太子給朕拎過來！」

  添景帝話落，遊星河立刻退了下去。

  「你站在一邊！」添景帝讓泰和站到側面，泰和閃開後，添景帝正好看到跪在那裡低垂著頭的令墨騫。

  「你怎麼還在這？晦氣！滾回你的大理寺，好好想想你今後的路還能不能走下去！」

  添景帝心情不忿，自然是撒在令墨騫身上。

  令墨騫跪的太久，起身差點站不穩，還要匆匆退下，看起來有些狼狽和怯懦。泰和看向令墨騫的眼神始終有些古怪。

  添景帝鼻子裡哼了一聲，此時此刻，他是壓根想不到，接下來這峰迴路轉的一出出，都是他眼中的廢物令墨騫設計的好戲。

  過了今天，皇后張氏和貴妃周氏將徹底撕破臉，太子和宋昭義之爭將攤開來擺在明面上，互不相讓，直到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