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絕非池中物
2024-06-14 02:59:44
作者: 樂小七
「王先生來了!」
就在陶家祖母翻滾的整個院子塵土飛揚時,鐵錘帶著五十多歲的王先生匆匆趕來。
王先生是村里唯一的私塾先生,祖上也曾出過地方的鐵面清官,後來朝堂具是幾經變動,王先生祖父去世之後,後人經商的,投機倒把的,還有如王先生一般教書育人的,各散四方。
王先生為人耿直,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對於幫過自己的人情,是一定會還的。
「王先生,我自縣城回來正好看到陶家祖母摁著我娘的身子,要把我娘推到井裡,我弟弟當時大半身子都已經探入井中,只剩雙腿在外面,她這是要害死我娘和我弟弟!請王先生為我做主!」
恩晴走到王先生面前,先是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眼淚就跟著撲簌撲簌落下。
陶水抱著何時年坐在井邊無聲流淚。
「呸!你個下三濫生的破落戶!一家都是王八羔子白眼狼!淨在這睜眼說瞎話!」汪大琴跳出來,朝恩晴狠狠啐了一口。
唾沫星子濺了王先生半臉。
王先生後退一步,黑著臉瞪了汪大琴一眼。
「陶恩晴,既是你家的家務事找我作何?如果有謀財害命的冤案,也應該找村長。」王先生始終只是個私塾先生,村裡的大小事務他不好逾越了。
此時,村長就站在不遠處看戲,鼻子裡哼了一聲,他看陶恩晴怎麼收場?到最後不還是要來求他?
恩晴眨眨眼,一臉無辜,「王先生還不知道嗎?幾天前李縣令來了,村長得罪了縣令,縣令現在正在搜集村長的不是,村長現在自顧不暇,我哪敢叨擾他老人家呢?」
恩晴知道村長也在,故意這麼說。
此話一出,村長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村民們紛紛朝他看來,眼神複雜,好奇的,幸災樂禍的,鄙夷的,劃清界限的。
陶恩晴可是在李縣令那裡做雜工,她說的話可信度很高的。
王先生五官硬朗立體,氣質既有書生的儒雅,又有一身孑然傲骨。
他已看清陶恩晴找他來的目的。
「王先生,您是何陶村最有文化的先生,現在我娘和陶家祖母各執一詞,關鍵證人就是時年,時年不能開口說話,但他眼睛是好的,不如讓時年寫下案發經過,還請王先生做個見證。」
恩晴話落,陶家祖父和陶江面面相覷。
以前那個懦弱膽小的陶恩晴究竟去哪兒了?
眼前的陶恩晴臨危不亂伶牙俐齒,哪還有昔日半分影子?
王先生看看恩晴,再看看眼睛明亮的何時年,心下唏噓。
終究是居為的兒子女兒,將來絕非池中物。
「王先生!這一家三口都住在我陶家,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要是害他們早就下手了,還會等到現在?分明是何時年打水的時候不小心掉下去,陶水和我母親去拉,結果人救上來了,她們卻冤枉母親。看我母親哭成這樣就知道有多冤了!」
陶江站出來,一副義正言辭的架勢。
何時年擦乾眼淚站了起來,朝著王先生拼命搖頭。
「你是何時年?」王先生不理陶江,轉而看向何時年。
何時年擦了擦臉,整理下凌亂的衣服頭髮,乖巧的點點頭。
「你會寫字?」
何時年繼續點頭。
「鐵錘,去準備筆墨紙硯。」
王先生如此說,便是要給陶恩晴母女三人做主。
往昔,他也想過要幫這娘仨,奈何陶水算是半個寡婦帶著一兒一女,難免遭人閒話。
如今卻是大庭廣眾之下,無需迴避。
「王先生,你這什麼意思?是要袒護她們嗎?」
眼見筆墨紙硯來了,陶江臉色掛不住了。
王先生擺擺手,沉聲道,「我只是做個見證而已,既不是村長也不是縣令,公道自在人心,稍後陶恩晴帶著何時年寫的證詞去鎮上告狀,我也只是見證了何時年是在清醒自由的情況下寫出來的,沒有受到脅迫威逼。」
王先生話一出口,陶家人更加心慌。
陶恩晴還要去鎮上告狀?
恩晴感激的朝王先生點點頭。
她要的就是王先生這句話。
何時年坐在井邊,認真寫著案發經過,他當時眼角餘光瞥見陶家祖母快步朝自己走來,還以為陶家祖母要罵自己,因為手上還拎著水桶就沒鬆手,誰知陶家祖母竟然將他推入井中,多虧母親趕來拉住了她,可陶家祖母竟是想將他們娘倆一起推入井中,一邊推還一邊說,為何斷腿的是她孫子不是他們娘倆……
最後便是恩晴趕來。
王先生當著所有村民的面將何時年寫的大聲念了一遍,正如王先生所言,是非黑白,公道自在人心。
老陶家平時為人如何,村民心中有數,再者,陶江和汪大琴夫妻二人這麼多年都在家混吃等死,可自從陶水娘仨來了,陶家隔三差五能吃上肉,卻不見陶水和汪大琴出去做活,地里的活也很少干,箇中真相,經不起推敲。
「陶恩晴,我已經在你弟弟寫好的證詞上留下名字,你若要去鎮上,帶著即可。」
王先生的舉動,氣的汪大琴當即跳起來要搶奪恩晴手裡的證詞。
「好你個王兆仁,原來憋了這麼久早就跟著娘仨穿一條褲子了!是不是大的小的你都上了!娘倆伺候一個男人啊這是!陶水!你男人在坐牢,還沒死呢!你就這麼急脫褲子賣肉了!」
「啪啪!」
汪大琴正罵的過癮,冷不丁,恩晴兩巴掌狠狠甩在她臉上。
在汪大琴沒反應過來時,又是一腳踹在了汪大琴膝蓋上。
「哎喲!」
汪大琴下巴磕在地上,鮮血直流。
見此,陶江走過來要對恩晴動手。
「陶江!我問你,有人侮辱你娘,你會不會動手?先不說你要不要管好你媳婦這張臭嘴,單就我維護我娘親的清白打了汪大琴,我有何錯?」
恩晴握緊了證詞,這一刻,周身的血液沸騰開來,像是張開翅膀護著家人的小鷹。
誰敢傷害她家人,就跟對方拼個魚死網破。
「你……怎麼說她也是你長輩!她有不是,我來說她,還輪不到你個小賤種動手!」
陶江指著恩晴鼻子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