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人小鬼大左青衣

  左東離嗓音洪亮粗獷，這會兒哭得像個兩百斤的胖子，哭聲驚天動地，地動山搖。

  聽到動靜的許浮生，嚇得渾身一個哆嗦，口中叫著「出什麼事了」趕緊一陣風從廚房內鑽了出來。

  等到許浮生看到這對北方父女抱頭痛哭，喜極而泣時，這個見慣了世態炎涼，經歷過大起大落的中年老男人禁不住感慨萬千，噓噓不已。

  許家父子相互對視一眼，隨即極有默契退出臥室，留給這對苦命父女一個安靜的發泄情緒的空間。

  「飯菜都已經做好了，我這就給你端上來。」

  許浮生笑呵呵說了一句，轉身就往廚房快步而去。

  「爸。」

  許三千叫住自己的父親，神情有些複雜，悶聲開口：「您……就沒有什麼問題要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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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者微微一愣，那張飽經滄桑的蒼老臉龐忽地洋溢出一抹燦爛笑容，哈哈笑道：「我知道你有秘密。」

  「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這很正常。」

  「若是什麼事情都要刨根問底，那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三千。你只需要記住一點，問心無愧，方得始終。」

  「只有堅定本心，不忘初心，只管放開膀子往前沖！老爸永遠是你的堅強後盾，雖然你這個老爸只是個百無一用的廢柴……」

  「打住！」

  許三千揮手打斷父親的「嘮嘮叨叨」，眼神複雜，怔怔注視著這張年紀算不上有多大，卻已經盡顯老態的憔悴臉龐，遲疑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以後還是少喝點酒吧。」

  許浮生笑呵呵點了點頭：「不喝了。」

  「有沒有想過，從哪裡跌倒，再從哪裡爬起來？」

  許三千習慣性摸了摸鼻子，意味深長笑了笑。

  許浮生眨巴眨巴眼睛，嘿嘿一笑：「以前想過，現在不想了。」

  見兒子還想再開口，許浮生臉上笑意更濃：「我相信，咱老許家必定能夠東山再起，卻不是在我手中。」

  許浮生伸手在自己兒子肩頭重重一拍，聲音不大，語氣卻堅定如鐵：「以前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如今的社會，與時俱進，推陳出新。三十年太長了。三年便能闖出一片天！」

  「許三千！我等你引領咱老許家東山再起，君臨天下的一天！」

  這當口，一聲清脆的開門聲響起。

  左東離笑容滿面牽著小青衣的小手並肩走到許三千身前，伸手在小丫頭額頭上輕輕一點，笑呵呵道：「青衣，這位是你許叔叔，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說著又伸手朝許浮生虛引一下：「這是許爺爺。」

  左青衣瞧著年紀不大，五官精緻跟個瓷娃娃似的，舉手投足之間卻是透著一股子人小鬼大的機靈勁兒。

  先是恭恭敬敬跟許爺爺打了一聲招呼，隨即又將視線轉向自己的救命恩人，老氣橫生道：「許叔叔好。」

  「本來麼，按照江湖規矩，救命之恩理應以身相許的。只不過嘛青衣還沒長大，而且你又比我年長一大截，以身相許怕是有點不合適。要不然就先把這份恩情記在我爸身上？」

  這話一出口，不僅把許三千驚得倒吸一口涼氣，就連左東離這個當爹的都是老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咳咳！」

  許三千咳咳兩聲，沒好氣瞥了眼左東離：「老哥，你這教育人的方式可有夠特殊的啊！」

  左東離收斂笑意，苦笑搖頭：「我跟青衣丫頭待的時間並不長，多半是從福利院的那些小朋友身上學到的。」

  福利院？

  許家父子相互對了個眼神，心中同時冒出來一個念頭、

  這個北方漢子，也是個有故事的人物啊……

  這當口，小青衣突然俏臉兒微紅，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小肚子，另一隻則是纏著自家老爹的粗壯手臂，可憐兮兮撒嬌道：「肚子好餓啊，老爹你能不能給你家寶貝女兒整點兒吃的？」

  「你家青衣要死餓死了，可就沒人給你養老送終了哦……」

  這話一出口，左東離頓時大翻白眼，滿臉都是黑線。

  只不過眼底深處的寵溺之色，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哈哈，餓就對了！」

  不等左東離開口，許浮生卻是滿眼寵溺摸了摸小青衣的小腦袋瓜子，搶先一步接過話茬：「正巧你許爺爺整了一桌子好菜，只管放開肚子大快朵頤就是了！」

  「耶！許爺爺最好啦！」

  小青衣歡呼一聲，立即屁顛屁顛跟著許爺爺鑽進廚房幫著忙前忙後。

  左東離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一旁的許三千都有些看不過眼，哭笑不得擺了擺手：「別緊張，小青衣體內毒素已經徹底被清除乾淨，又經過我體內的……真氣滋潤，小丫頭身體狀態前所未有的好。」

  「再加上這丫頭長時間臥病在床，血液流通什麼的有點跟生理機構的運行，偶爾活動一下筋骨對她而言有利無害。」

  此時此刻的左東離幾乎已經把許三千當成了華佗轉世，對於這位小神醫說出來的話那就跟言聽計從，趕緊點頭如搗蒜：「原來如此！多謝小神醫指點迷津！」

  有小青衣搭把手，七八樣小菜沒一會兒功夫便端端正正擺放在飯桌上，幾乎把這張不算大的小圓木桌擺了個滿滿當當。

  等到飯菜上齊，許三千稍作思忖，旋即起身從老爺子臥室提出來兩瓶白酒。

  酒也不貴，度數卻賊高。赫然是正兒八經的北京二鍋頭！

  許浮生掃了眼兒子手中那兩瓶白酒，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

  自從家道中落之後，他自己嗜酒如命，有事沒事就捧著酒瓶喝個爛醉如泥。兒子三千卻再也沒碰過酒，甚至對白酒產生了一種厭惡情緒。

  許浮生心知肚明，兒子厭惡的不是白酒，而是自己這個自暴自棄，自甘 的窩囊廢老爹！

  「喝點兒？」

  許三千揚了揚手中二鍋頭，斜眼看向自家老爹，皮笑肉不笑。

  後者微微一愣，趕緊大擺其手：「戒了！」

  許三千先是給左老哥倒了一碗二鍋頭，隨即又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碗，最後才淡淡瞥了眼已經偷偷咽口水的父親：「真不喝？」

  「真戒了！」

  許浮生態度堅決，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