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內藏乾坤

  這個箱子竟然是件漆器！

  不過不是中國漆器，而是日本漆器！

  當時，他們在上專業課的時候，教授有專門講過日本的漆器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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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漆器與日本漆器在素材上整體差距不大，但整體風格上中國漆器強調後期造型，而日本漆器喜愛標榜素材本身。

  這個「箱子」的造型與東京國立博物館的國寶「八橋蒔繪螺鈿手箱」有點類似，不過沒有那麼花哨，箱壁上沒有任何裝飾，只能看到編織材料的編織痕跡。

  編織的手法很簡單，沒有複雜的走線，看編織手法，胡楊青覺得這件漆器手箱應該是清末產物。

  而後他又仔細打量這個漆器手箱的材質，發現編織材料竟然是竹篾，只不過表面上渡上了棕色的天然外漆，看起來就與現在很常見的用柳條編織的棕色方箱沒啥區別，要不是上手仔細辨別，絕對不會有人能看出這個箱子是一件漆器！

  像這樣的漆器手箱，在國內很少見，有一定的市場價值，前兩年古都就曾拍賣過一個類似的漆器手箱，當時拍出了三萬塊的好價錢，如果碰到日本的收藏家，還能有一定的上升空間！

  看了眼標價——八百！

  顯然，商家並不知道這個漆器手箱的真正價值！

  胡楊青眨了眨眼，心裡不由樂了，心說沒想到過來買東西竟然還能撿個漏……

  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這個箱子為什麼會呈現兩種寶光？

  將箱子從木架上取下，打開蓋子，胡楊青朝裡面看去，當時就愣住了，裡面空無一物！

  「怎麼可能！」

  他不相信的集中精力，再次朝漆器手箱看去，眼前頓時再次出現寶光，兩種，一綠一黃！

  「不對不對！怎麼可能沒有東西……」

  胡楊青皺眉，思索一陣，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不由精神大震：「難道……內藏乾坤？！」

  這時，耳邊傳來問話聲，「小兄弟，我看你看這個箱子有一段時間了，喜歡？」

  聲音來自這家店面的老闆娘。

  胡楊青不動聲色的將漆器手箱的蓋合上，笑著望向老闆娘，「是啊，我看著挺喜歡的，您看還能便宜點不？」

  那老闆娘含笑搖頭，「這條巷子裡的所有店面，都是標價賣，雖然東西是二手的，但不二價。」

  胡楊青滿臉可惜，裝作一副掙扎不已的樣子，猶豫了好一陣，這才點頭道：「好吧，八百就八百吧，誰讓我喜歡呢。」

  從兜里掏出手機，用手機支付給老闆娘轉了八百塊。

  等老闆娘開完收據發票後，他讓老闆娘找了一個大點的袋子，將漆器手箱裝了進去，拎起來就走。

  他很想知道這個漆器手箱裡藏著什麼東西。

  他在一家專門賣二手品牌家具的店裡，將所有需要購買的都訂了下來，然後報上地址，約好時間讓商家給他送過去，便回了小區。

  天色漸晚，屋內有些昏暗，胡楊青將客廳的燈打開，然後將漆器手箱從袋子裡取出，放在地面上，仔細一陣打量，這才發現，底部竹篾的顏色與外邊的顏色有點不一樣，稍稍深了一些。

  「不對！這個底子應該是後加上的！」

  胡楊青用手按了按，果然在左邊發現了縫隙。

  他順著那條縫隙小心用力，足足用了十幾分鐘才將底部竹篾給掀下來，卻見下面果然還有一層底子，和箱子外表的顏色一樣。

  而在底子的中心，有一尊用幾根竹篾固定的硯台。

  這塊硯台厚三，寬十，長十四左右，形狀很不規整，方不是方，圓不是圓，表面也高低不平，左高右低。

  硯台正上方，左側雕有青松，刀法古樸，刀痕有力，每一道刀痕的連接都恰到好處，看起來如同天生的紋理。松上老皮如真，甚至連松枝松針都有所雕刻，規律的分布青松樹冠上，望之就好像真的有一顆松樹紮根在硯台上一樣。

  「刀工古樸，線條有力，銜接處有提刀勾連，典型的明朝雕刻風格，這尊硯台絕對是明朝的老物件！」

  胡楊青對明朝雕刻之法有一定認知，百分百斷定，這尊硯台是明朝產物。

  繼續觀察下去，卻見硯池向下微陷一分，依著青松的走勢呈不規則狀，如青松臨池，有一股別樣的味道，充滿靜謐的感覺。

  硯台通體黑色，光澤深沉，溫潤細膩，紋理清晰，有不少金黃色的暈斑和雲帶在黑色中凸顯，這是黃鐵礦或黃銅礦氧化後所呈現出來的狀態，看起來充滿神秘美感。

  胡楊青將硯台拿起，感覺比同體積的石頭要重，而後，其五指將硯台托空，左手中指輕彈，硯台頓時發出清脆悅耳的金屬音，回音幽遠深長，如天籟之音從遠古傳來。

  「好硯！」胡楊青讚嘆。

  他使用的是掂量法和叩彈法，是鑑賞硯台時常用的鑑別方式，越重說明密度越大，聲音越悅耳，硯台的品質就越好。

  「不過……這塊硯台的材質怎麼那麼眼熟呢？」

  胡楊青總感覺好像從哪裡見過類似的材料，突然，身體一震，驚的差點將手中的硯台扔出去，兩隻眼珠子更是差點都瞪出來！

  「不會吧……」

  他終於想起了「眼熟」來自於何處！

  古都文物學院有個小型的展覽室，裡面不但有各種文物碎片，還有各種千奇百怪的石頭，其中一塊石頭上就是帶有金色光暈，而那塊石頭的名稱為歙石！

  歙石乃是中國古代四大著名硯石之一，不論是現在還是在古代，歙石硯都極為昂貴，古代名人硯台，更是被拍出了天價！

  胡楊青不敢相信，全身不由自主的發抖，「竟然是歙石硯……」

  「歙石硯，普通人根本得不到，這尊硯台會是誰的？」

  他連忙拿起硯台，觀察底部，結果在底部發現了文字，繁體的漢字：在天我等父者，我等願爾名見聖。爾國臨格。爾旨承行於地，如於天焉。我等望爾，今日與我，我日用糧。爾免我債，如我亦免負我債者。又不我許陷於誘感……

  落款：保祿！

  「這是啥？」

  胡楊青連忙用手機搜索，結果發現這段話是天主教的古代禱告經文。

  然後他又搜落款，結果發現「保祿」兩個字在拉丁語為Paulus，意為卑微者，中文意為保護福音。

  這就讓人摸不到頭緒了，胡楊青想的腦仁都疼了也沒想出半點線索來，乾脆撥通了舍友賓子的電話。賓子是他們宿舍最博學的存在，特別愛看書，啥書都看，啥都懂一點，每當哥幾個有遇到疑難雜症就會問賓子。

  「賓子，醒了沒？」

  「剛被你吵醒，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賓子沒好氣道。

  「得得得，你是大爺還不行嗎。我問你，保祿是誰你知道不？古代的一個人物？」

  「哪個寶哪個路？」

  「保護的保，俸祿的祿。」

  賓子想了一陣，「喔……你說的是徐光啟吧？」

  「徐光啟？明代的那個著名科學家、政治家？」胡楊青詫異問道。

  賓子道：「是啊，他不光是著名的科學家政治家，還是個天主教徒，他的天主教聖名就是保祿。」

  「原來如此！」

  胡楊青恍然大悟，贊道：「賓子，我真服了，你這腦子怎麼長的，八個腦仁都不止，小時候沒少吃核桃吧？」

  「滾！哥們還要睡覺呢，沒事掛了啊……」

  「睡毛睡啊，都睡了一下午了還睡，滾起來吃……」

  嘟嘟嘟——

  不等說完，那邊就已經掛了電話，胡楊青氣的要死。

  這時，宜家那邊的工作人員打來了電話，說是到小區門口了，胡楊青連忙將人帶了進來，忙乎了半個小時，大床才安裝完畢。

  世事總是這般湊巧，忙的時候會忙死，宜家的人剛走，二手家具店的送貨人員也到了，胡楊青又是一陣忙碌，直到晚九點才徹底忙完。

  大字型躺在沙發上，胡楊青累的直喘粗氣，但心裡美極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老天爺這麼快就讓自己撿了個大漏！

  不過，這尊硯台到底能值多少錢，他心裡沒譜。

  想到價錢的事情，胡楊青不由得想到了魏建軍，連忙撥通了他的電話。

  「魏哥，是我，小胡。」

  「呵呵，我知道，咋，你不會又有東西賣給我吧？」

  「是啊，一個清末年間的日本漆器手箱，保存完整，品相俱佳，便宜你了。」

  「行，明天上午來我店吧，明天我在店裡有點事，出不去。到時我接你。」

  「好。另外我還想問您個事，明代的徐光啟您知道不？」

  「徐光啟？知道啊，明朝崇禎年間的禮部尚書，絕對了不起的牛逼人物。咋？」

  「你說他的歙石硯大概能值多少錢？」

  「他的歙石硯怎麼著也得百十……」

  魏建軍聲音一頓，突然變的不淡定了，「我去！小胡，你別告訴我，你撿著大漏了？！」

  胡楊青嘿嘿一笑：「我還真就撿著了。」

  魏建軍：「……」

  他沉默了好久才幽幽說道：「我從業十來年都沒撿著一個大漏，你可倒好，剛乾就給逮著了……你說你這手咋長的？運氣也太好了，我是真服了……」

  聲音中充滿了羨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