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叫一聲爸爸

  顏青仍然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她下了一個賭注，當真輸了。

  賀瑜安為了黎瑾菲什麼事都可以做出來，她低估了這個男人對黎瑾菲的感情，也低估了自己在乎他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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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燁然也不給她留任何情面，直接伸手打算關門，顏青的手卻伸了進來阻止了他的動作，女人眉毛上揚，「我可以和瑜安單獨談談嗎？」

  林燁然看了於子琪一眼，最終兩人還是撤離了病房。

  空氣一下子凝結在一起，顏青慢慢走過去站在賀瑜安的身後，臉上表情極其認真，「瑜安，我在美國陪著你，我不想回國後就聽到我並不想聽到的消息。」

  賀瑜安臉上帶著笑意，面色卻透出一股不正常的蒼白，男人嘴角微微上揚，「不想聽到自然不會聽到，至於你想聽到的，也與我無關。」

  顏青一愣，沒想到賀瑜安這般絕情，她嘴巴張了張，「你知道我是……」

  賀瑜安忽然湊上來一步，冷哼一聲，「那我知道你是誰嗎？」

  顏青向後倒退了兩步，難道賀瑜安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男人笑了笑，「你是誰，你對我的感情我並不在乎，你現在可以走了。」

  顏青心裡鬆了一口氣，但是又夾雜著濃濃的失落，她不想賀瑜安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覺得她是有目的的接近他，又不想他一直不知道……

  現在不說恐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顏青微微垂頭，牙齒咬著下唇，一副特別糾結的樣子，賀瑜安的手這時候摸上頭皮，又開始發麻，木木的疼……

  「瑜安，我不會每天來病房打擾你，只是偷偷看看就好，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情況。」

  賀瑜安一隻手垂下來塞進褲兜里，「我說過的話不想重複第二遍。」

  他旁邊的拉布拉多一下子就蹲在了賀瑜安身前，露出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如果顏青再不走，指不定來上一口。

  顏青氣急敗壞地甩包離開，「賀瑜安，你會後悔的！」

  賀瑜安突然就悲哀地笑了一聲，他的確是後悔啊，心軟是因為黎瑾菲，可每一次都是別人拿黎瑾菲來威脅自己，如果他是一條蛇，黎瑾菲就是他的七寸。

  林燁然推門進來好笑地看著賀瑜安，「你又說了什麼過分的話，那女人氣哭了！」

  賀瑜安摸索著坐在了躺在了搖椅上，「在我跟前氣哭的女人多了。」

  林燁然攤開手看了看於子琪，於子琪對賀瑜安說道：「預約的醫療團隊今天下午給你檢查身體，核對血型，凝血功能，以及研討治療方案，在這之前，你要進行一系列檢查，還不能吃飯。」

  賀瑜安已經閉上了眼睛，偌大的落地窗外，陽光大刺刺地照在他的臉上，男人的睫毛動了動，給於子琪的話回應。

  許久，林燁然和於子琪躺在沙發里快睡著了才聽賀瑜安說了一句話，「如果手術沒成功就不要把消息傳回國內了，告訴我爸媽讓他們定期去看看賀童和賀念，盛光集團沒有繼承人，就去孤兒院領養一個小孩……」

  林燁然和於子琪集中所有注意力，徙然間坐直了身子，這怎麼好像有種臨終遺言的感覺。

  賀瑜安接著說道：「我欠黎瑾菲太多，我從手術台上下不來，我的孩子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叫我一聲……」

  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眼睛的一側竟然滑出透明的液體，他呢喃道：「爸爸……」

  聲音很輕，就好像只擺了個口型。

  於子琪和林燁然瞬時間就傻眼了，認識賀瑜安這麼多年了，這個男人在商場霸道，身後女人排隊，卻唯獨沒見過他如此黯然神傷的時候。

  想安慰的話在現在說出來都是徒勞的，只有靜靜地當個透明人，給賀瑜安自言自語的機會。

  林燁然沒長眼色，忽然說道：「賀瑜安，我告訴你，你必須從手術台上下來！你下不來，伯父伯母會因為承受不住打擊而去陪你！」

  於子琪掐了林燁然一把，但是沒起到任何作用，男人皮糙肉厚，話該說的不該說的卻都說了。

  賀瑜安沉默了一陣子，好像在思考林燁然所說的話，許久又開口道：「如果下不了手術台，就和我爸媽說我深度昏迷，正在盡力救治。」

  男人並不知道他的話竟然一語成讖。

  林燁然答應了，拉著於子琪向外走，「我們去買點吃的！」

  聰明如賀瑜安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只是好朋友的藉口。

  兩個男人站在走廊的盡頭，林燁然眉頭皺著，神色凝重，「什麼？百分之十幾？」

  於子琪點點頭，手術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幾。

  林燁然忽然就慌了，「那如果不進行手術呢？」

  「不進行的話，瑜安的頭痛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到最後必須依賴嗎啡等鎮痛藥物，直至生命隕落。」

  這對那個驕傲的男人來說是多麼大的折磨。

  林燁然反問道：「你的言外之意就是進行手術還有百分之十五以上的可能，不能行手術就得等死？」

  於子琪點頭，「他顱腦內血塊在血液流動衝擊下已經嚴重阻礙到了大腦的供氧，持續下去，他不僅癱瘓沒有行動能力還會痴傻。」

  哦草，上一次事故的後遺症竟然這麼嚴重！

  林燁然不淡定地在原地轉來轉去，許久忽然靈光一現，急忙拍了一下於子琪的後背，「你說把賀瑜安的兩個孩子接來到美國，他的求生意志力會不會就變得強了一些，這樣手術成功的機率會增大一些？」

  「會的，但是你怎麼接來，以什麼理由接來？黎瑾菲那裡怎麼辦？」

  林燁然打了一個響指，「這好辦，交給我來辦！」

  於子琪點了點頭，林燁然拍了拍於子琪的肩膀，「我訂機票立馬回國處理這件事，手術前的準備需要三天吧，我會在三天辦好這件事的。」

  接著男人的目光向病房的方向望過去，「照顧瑜安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

  於子琪說完這三個字林燁然就走了，走的心無旁騖。

  ………………

  易安市。

  聖保羅醫院。

  黎瑾菲靜靜躺著看著窗外點點繁星發呆，葉子貼心地給她削水果，往黎瑾菲嘴裡送了一口蘋果後，才說道：「你個傻帽以後長點心，賀瑜安呢，他配不上你，以後還會遇到更好的！」

  床上的女人眨了眨眼睛陷入到了沉思里，怎麼可能會遇到更好的，心裡空缺的地方只留給了一個人，別人闖不進來，她也徹徹底底地失去了愛一個人的能力。

  那種痛就好像她受過傷，餘生都在流血一般。

  太綿長，而且往後日子寂寥。

  葉子伸手在黎瑾菲眼前晃了晃，「吃完睡吧，明天我們出院，你想我的乾兒子和乾女兒不？」

  黎瑾菲看著葉子臉上的笑意還有刻意調侃的話語竟然咯咯地笑了出來，她輕輕「恩」了一聲。

  是乖乖閉上眸子了，但是大腦卻沒有一刻停歇。

  過往就好像電影一般在腦海里回放，快樂的，不快樂的，都深深地在心底烙印……

  黎瑾菲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整個熱。就好像磕了安眠藥，睡得特別沉，一覺到了第二天早上十點。

  醒來時，病房床頭柜上放著早餐，葉子並不在。

  黎瑾菲慢慢起身斜斜地靠在病床上，伸了個懶腰，全身肌肉酸痛……好像昨晚和人去打架了。

  她以為葉子去洗手間了，所以就獨自下床洗漱，坐在窗邊吃早餐。

  然而病房外，葉子看著黑眼圈極其嚴重的林燁然差點哭出來。

  一拳砸在男人的胸口上，「談個合作有必要失聯嗎？」

  林燁然抓住葉子的雙手，「我沒時間和你在這裡打情罵俏。」剛下飛機就馬不停蹄地聯繫葉子，趕到醫院。

  沒想到賀瑜安和黎瑾菲倒是挺有默契的，雙雙都把自己搞進醫院了……

  說完他拿出一張卡放在了葉子的手裡，「長話短說，你拿著這張卡帶著黎瑾菲去國外旅遊，時間越長越好。」

  葉子睜大了眼睛，「為什麼？」

  林燁然稍微湊近葉子，把事實情況和葉子說了一遍，葉子差點尖叫出來……

  好在男人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了葉子的嘴力挽狂瀾。

  葉子義憤填膺，「那完全可以讓瑾菲知道這件事啊，她還以為賀瑜安那個王八蛋移情別戀了！」

  林燁然無奈道：「瑜安下不來手術台你願意看著黎瑾菲帶著兩個孩子孤獨一輩子嗎？」

  葉子氣勢忽然就軟了下來，「當然……不願意！」

  林燁然聳聳肩，「一輩子的痛苦和一時的痛苦，你願意讓黎瑾菲承受哪個？」

  「一時吧……」但是她又不知道為什麼要去國外旅遊，林燁然臨走之前撂下一句話，「當然有用處，旅遊時間越長越好，記得！」

  葉子答應了林燁然，最後一臉擔心囑咐了林燁然一句，「記得轉達賀瑜安，一定要醒來，要不然我帶著瑾菲去做別人的新娘！」

  林燁然還想著這樣的話倆孩子才有更多的時間陪伴賀瑜安……就讓他們自私一次。

  「記得保密！」男人比劃了一個飛吻，便轉身離去。

  葉子拿著卡看著林燁然的背影忽然無限惆悵起來，幸好他們之間悲歡離合少一些……

  她推門進去時就看到黎瑾菲坐在窗前吃早餐，葉子神秘地走過去，「瑾菲，公司發了獎金，你要不要好好宰我一次！」

  黎瑾菲吃的差點噎住自己……

  葉子趕忙遞給她一杯水，「別激動，我又不是鐵公雞，放下手頭的工作，我們出國旅遊去，怎麼樣？」

  看著葉子期待的眼神還有手舞足蹈的樣子，黎瑾菲不忍辜負，最終就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