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回到幽河州啦

  弘德十二年四月二十七日。

  天晴，微風。

  

  一大早，陳知山就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回幽河州。

  在一個小太監的帶領下，剛出皇宮沒走多遠，張守珪等人便幾十名幽河州將士便站在他面前。

  陳知山臉色傷感，從幽河州出發的時候，他帶了一千人，可回去的時候，就只剩下不到一百人。

  最令人心碎的是，在殘酷戰場上犧牲的將士，都沒能留下完整的屍體，事出緊急，為了防止發生大疫，陳知山只能讓人將能分辨出身份的軀幹部分撿出來，用火燒成灰，再為陣亡的將士修建一個功德碑。

  所有人的骨灰都摻雜在一起，陳知山也沒辦法帶他們落葉歸根，這是他心底最大的遺憾。

  「弟兄們，回家了。」

  陳知山沉聲說道。

  「是！」

  眾將士高聲回應。

  沖天的煞氣，將領路的太監嚇得噤若寒蟬，白淨的臉龐更加蒼白。

  他一言不發，默默在前面帶路。

  路過一棟大宅子時，陳知山忽然停下腳步。

  門口的牌匾上，寫著「秦國公主府」五個字，在門口還有兩個金甲侍衛執戈守門

  秦國公主，不就是趙如柔嗎？

  小太監往前走了一會兒，發現身後沒動靜，就疑惑地轉過身。

  「陳侯爺，您有事嗎？」

  陳知山指了指宅子，道：「這公主府？」

  小太監恭敬道：「回陳侯爺，這就是秦國公主殿下的府邸，公主殿下和您有了婚約後，就被勒令留在府中，不得見任何人，等三個月之後，才能離開公主府。」

  「三個月？」

  陳知山嘖了一聲，就趙如柔那跳脫的性子，把她關在府上三個月，那不得逼瘋她呀。

  想了片刻，陳知山就想到了個浪漫的辦法。

  「這位公公，麻煩你去買一隻風箏。」

  小太監雖然不解，但還是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然後去尋找賣風箏的商鋪。

  幽都商業繁榮，每條主幹道都有東西兩市，要找一個賣風箏的商鋪，用不了多長時間。

  …

  公主府內。

  趙如柔一襲碧綠色長裙，坐在院中的亭子裡，雙手撐著下巴，無聊地搖晃著腦袋。

  宮女站在她身邊，焦急跺腳道：「公主，你這整日悶悶不樂的，也不是個辦法啊。」

  趙如柔嘟著嘴，無精打采道：「小梅，過去幾日啦？」

  小梅掐著手指算了算，「公主，六天了。」

  「啊啊啊！我要瘋啦！」

  趙如柔起身，在原地 跺了幾腳，一臉不耐道：「煩死了，皇兄也真是的，賜婚就賜婚，幹嘛要禁我足，還是三個月！」

  小梅連忙抓住她的手，勸道：「公主，你就別抱怨了，這要是讓外人聽見，監察院那些言官肯定會罵死你的。」

  「罵就罵，本公主怕過誰！」

  趙如柔雙手叉腰，柳眉倒豎，「反正現在外人進不來公主府，本公主再怎麼罵，別人也聽不見！」

  小梅捂嘴偷笑，公主還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心裡怕得很，卻偏偏還要嘴硬。

  「公主，你快看，天上…」

  小梅拍了拍趙如柔的手臂，興奮地大叫道。

  「什麼啊。」

  趙如柔嘟囔一句，不滿地抬起頭。

  便看到一隻雄鷹風箏，風箏飛得很高，仿佛為了追求自由，竭力飛往蒼穹似的。

  趙如柔眼睛一亮，「哇塞，是誰在飛風箏，我也想玩。」

  小梅笑道：「等會兒讓宮女去買兩隻，我們在公主府里放吧。」

  「切，公主府就這麼大點地，放起來多沒意思啊。」

  兩人聊天的時候，風箏突然在空中歪七扭八的飛來飛去，然後旋轉著落了下來。

  「這，怎麼掉下來了？」

  小梅疑惑的去將風箏撿起來，看了一眼便睜大了眼睛，驚奇道：「公主，這風箏上有字。」

  「字？」

  趙如柔跑過去，從她手裡搶過風箏，仔細看了起來。

  「一尺深紅蒙麴塵，天生舊物不如新。」

  「 桃核終堪恨，里許元來別有人。」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這首詩是晚唐才子溫庭筠所寫，就是純粹的女子情愛之作，只不過溫飛卿才氣橫溢，寫的高妙而不低俗，濃情可鞠，不同凡響。

  「公主，這詩是誰寫的啊？」小梅問道。

  趙如柔深情看著風箏，隨即展顏一笑，如寒冬臘梅， 不可方物。

  小梅看她拿個風箏傻笑，不由打了個冷顫，嫌棄不已。

  「公主，不就是個風箏，你至於這樣嘛。」

  「你懂什麼，等你碰到喜歡的人之後，你就會知道了。」

  「我才不要呢，我要一輩子都跟著你。」

  「算了吧，我才不要你呢。」

  「啊，要嘛！」

  兩人就在這院子裡，玩鬧嬉戲，歡聲笑語。

  在圍牆之外，陳知山似乎聽到了她的笑聲，臉上也露出微笑。

  「走，我們回去了！」

  …

  五月初七。

  十天的時間，陳知山終於帶著眾人回到了幽河州。

  遙望那數百米外的城牆，眾人的眼眶頓時紅了。

  離鄉數百日，好似經歷了半生，其中經歷了太多，數次在死亡邊緣徘徊，又奇蹟般的生還。

  短短數月，就囊括了所有的驚心動魄，可又有多少人明白其中的兇險呢？

  在複雜的心情中，陳知山率領眾人，加快腳步向幽河州走去。

  沿途有路過的百姓看見他們，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高興的大喊大叫。

  「陳大人回來啦！」

  「陳大人終於回來了！」

  有些腿腳利索的百姓，就飛快跑進城中，大聲叫喊著「陳大人回來了。」

  越來越多人匯聚到門口，想要確定這是不是真的。

  當他們看到陳知山時，都激動的熱淚盈眶。

  幽河州信息落後，所以劍南府的消息並沒有傳過來。

  對百姓而言，陳知山去了這麼久，說不定是出了什麼事。

  直到如今，當親眼看見陳知山後，他們才終於放下心來。

  百姓們自發組織到城門迎接，密密麻麻的人群，幾乎堵住了城門。

  這時，一群人擠過人堆，從城內走出來。

  為首之人正是同知馮啟，旁邊則是葛回、王莊等官吏。

  半年多未見，他們也是感慨良多。

  王莊大大咧咧跑到陳知山面前，眼中蓄著淚水，「陳大人，你終於回來了！」

  陳知山笑著揮了揮手，擁堵的人群便自動讓開一條道，然後用敬畏的目光注視著他。

  馮啟等人迎上前，齊齊拱手道：「下官見過陳大人。」

  陳知山點頭道：「無須多禮，趁著人多，待本官先上城頭，和百姓們說一件事。」

  「嗯？」

  眾人不解，只能疑惑的簇擁著他走上城頭。

  底下的百姓也很疑惑，漸漸安靜下來，想聽陳知山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