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2024-06-13 19:59:19
作者: 斑衣
這兩個人,魏恆當然不會認識,他聽沈青嵐剛才的口吻中似乎充滿了艷羨,於是小聲問徐天良:「嫁得好嗎?」
徐天良忙點頭:「好,特別好。」
沈青嵐也聽到了,嘆道:「何止是好,簡直是太好了。」說著轉頭看著魏恆,「你不是在銀江上大學嗎?沒聽過周渠良?他是銀江市數一數二的企業家。」
徐天良接話:「嵐嵐姐,你忘了,還有一個賀丞呢。」
沈青嵐擺擺手,道:「他不算,他是太子爺,富二代。」
魏恆依舊不知道他們說的都是誰,但是又不能坦言自己沒聽說過這兩人,於是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魏恆裝得很好,但是被邢朗一眼看穿。
邢朗目光沉沉地看著他,心中有些疑慮,忽然對魏恆說:「銀江市局刑偵隊的隊長叫楚行雲,聽說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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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恆看著邢朗,也在邢朗眼神中捕捉到一絲不明顯的猜疑,道:「這個人我倒是聽說過。」
不能繼續裝糊塗,也不能說自己不知道,論起來,他在銀江讀書的時候正是這位刑偵隊長在銀江鬧得最凶的時候。
魏恆明知故問:「他怎麼了?」
邢朗眼睛裡的猜疑沉入了大海般了無蹤跡,看似只是在閒聊:「沒什麼,你不是對我們這行有興趣嗎?那你應該聽過他辦的那幾件案子。」
陸明宇碰到了自己感興趣的話題,看著手機笑道:「只要是我們這一行的,應該都聽說過他。」
徐天良問:「什麼意思啊宇哥?」
沈青嵐摳著自己圓潤的指甲,慢悠悠道:「銀江市兩位高官的落馬案都是他辦的。覃廳長,江行長,他們出事的時候你不知道?」
徐天良搖頭:「他很了不起嗎?」
邢朗又開始轉動打火機,笑道:「了不起?一個警察,只要有手段有背景,敢做敢拼不怕死,就可以很了不起。不過他辦了那麼多件大案,也沒見他飛黃騰達,現在沒人敢用他,也沒人敢動他。你還認為他很了不起嗎?」
徐天良被他問住了,一時不知該怎麼答。
魏恆當然聽得出來邢朗是在故意難為他的小徒弟,從徐天良身上尋開心,於是對徐天良說:「別理他。」
邢朗捕捉到了他們間的小動作,笑了笑,道:「怎麼還猶豫了?他就是很了不起啊。不過他最了不起的地方是他的背景。」
魏恆也有了興趣,看著邢朗,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徐天良好奇地問:「他有什麼背景?」
邢朗抱著胳膊故作神秘想了想,而後掃了魏恆一眼,道:「這麼說吧,楚行雲這個人死不了,就算他和那些高官們硬碰硬正面剛,他都死不了。因為沒人敢把他弄死,他的靠山硬得非比尋常。」
魏恆禁不住追問:「靠山?他的靠山是誰?」
邢朗瞅著他,嘴角彎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道:「下次再告訴你。」
陸明宇搖頭笑道:「咱們比不了。」
邢朗也由衷感慨:「是啊,比不了。」說完摸出煙盒點了一根煙,然後散了兩根煙給陸明宇和魏恆。
沈青嵐停止摳自己的手指甲,轉頭看著邢朗問:「他結婚了嗎?」
邢朗:「誰?楚行雲?」
沈青嵐點點頭,疑惑道:「這麼多年,他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前兩年師姐還托我給他介紹對象,現在反倒不言不語了。」
邢朗又笑了,莫名其妙又看了一眼魏恆,那黏黏糊糊的眼神兒把魏恆看得渾身不自在,所以魏恆拖動屁股底下的椅子離他遠了點。
邢朗道:「你就別操心他了,估計是落誰手裡了。你還是好好想想,參加你好朋友的婚禮應該挎哪一款手包吧。」
聽著他們閒聊了一會兒,魏恆尋了個邢朗不和任何人搭話的空當,又拖著椅子往他身邊湊了湊,道:「你把馮光放了?」
邢朗在菸灰缸里磕了磕菸灰:「嗯,放了。」說著抬眼看他,「怎麼?你還有事?」
邢朗把胳膊支在桌子上撐著臉,有意無意地也向他湊近,又一步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離得近了,魏恆才看到他雙眼瞳孔中那一片灰白色,冷冰冰的,頗不近人情。
魏恆避開他的目光,一臉平靜道:「沒事,我以為他會向你吐出點別的什麼。」
邢朗不聲不響地盯著他琢磨了一會兒,然後笑問:「比如呢?」
魏恆瞪他一眼:「我怎麼知道。」
或許邢朗習慣了裝神弄鬼,或許邢朗從來都是這麼神秘莫測。總之魏恆此時在他面前感到沒有絲毫安全感,好像他的心事在邢朗面前全都無所遁形,邢朗早已看透了他,而邢朗不說破的原因只是想像此刻一樣,逗弄戲耍他。
魏恆面上不動聲色,悄悄捏緊了手裡的巧克力,險些把巧克力捏碎。
邢朗忽然伸手過去掰動魏恆的手指,把魏恆捏在手裡的半顆巧克力拿了出來,他慢條斯理地拆著包裝紙,道:「他的確跟我說了點別的東西。」
魏恆定了定心,決定涉險多問一下:「什麼?」
邢朗把半顆巧克力放進嘴裡,抬臉沖他一笑:「你猜。」
魏恆:「……」
他想起身走人,剛一站起來就被邢朗拽住胳膊。
邢朗笑說:「開個玩笑而已嘛,坐下坐下。」
他被邢朗拉住胳膊強拽到椅子上坐好,魏恆扯回自己的胳膊,留給邢朗一個冷冰冰的側臉。
邢朗看著他的側臉,用只能被他聽到的音量說:「馮光給了我一條銀江市'629滅門案'的線索。」
魏恆轉頭看著他,看似不為所動,實則心緒涌動。
銀江「629滅門案」?難道馮光真的和銀江方面有關?
邢朗點到即止,只吐露這一句,隨後無視他追問的眼神,換了個話題:「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魏恆心中一緊:「什麼事?」
邢朗把漂亮的金色糖紙撕成粉末,一點點灑在菸灰缸里:「馮光的身份不做好,我懷疑他和蕪津的販毒網有關係。如果他真的有一些同夥,他被帶到警局接受調查,肯定會被那些人誤認為他落網了,那麼想把他滅口自保的人也不在少數。昨天晚上我放了馮光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人對他下手,結果,還真被我逮著一個。」
魏恆看著蓋在菸灰上的一層金色碎片,捕捉到從紙堆上升起的幾縷青煙,定了定神,問:「誰?」
邢朗把菸頭也扔進菸灰缸里,道:「沒看到臉,但是我想,應該是我的一個老熟人。」
老熟人……
魏恆抿了抿乾燥發白的下唇,勉強笑道:「是嗎?」
談話到此為止,他沒有繼續追問,邢朗也沒有繼續說下去。魏恆本來以為是他在試探邢朗,結果到頭來才發覺,或許從始至終,都是邢朗在試探他。
但是為什麼?目前為止,邢朗並沒有理由懷疑他。
面前忽然飄起一片灰塵粉末,嗆得魏恆連忙捂住鼻子低咳了兩聲,皺眉道:「你幹什麼?」
原來是邢朗往菸灰缸里倒了一些水,瞬間煙塵亂飛,波及範圍只有離他最近的魏恆和陸明宇,陸明宇跑開了,只剩魏恆一個坐在原位忍受嗆鼻的菸灰。
邢朗揮散面前的菸灰,也咳了一聲,道:「哎,我擔心它燒起來嘛。」
魏恆白他一眼,把菸灰缸拿起來遞給徐天良:「放在窗台。」
徐天良把菸灰缸放在窗台上,順著窗外往樓下一看,喜道:「邢隊,阿姨來了。」
邢朗還在拿著文件扇菸灰,聞言瞅了他一眼:「帶東西了嗎?」
「好多呢。」
邢朗把文件扔在桌子上,嘆了口氣,無奈道:「下去兩個人,幫我們家老太太提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