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024-06-13 19:58:51
作者: 斑衣
第二天,蕪津市上空依舊積壓著一層厚重的陰雲,但是雨勢已經小了很多。小雨匆忙細密,不打傘依舊會被打濕衣服,但是和前兩天的暴雨相比,已經是天公作美。
魏恆給鸚鵡換了食物和水,臨出門時看著搭在沙發上的那件皮衣,在扔進洗衣機里和送到乾洗店裡這兩個選項之間猶豫了一下。這件皮衣不是便宜貨,洗壞了抵得上他一個月工資,但是送進乾洗店的價錢也不低,抵得上他一個星期的口糧。
魏恆很想就這樣把衣服髒著還給邢朗,或者直接塞到洗衣機里攪出來,但是這樣做沒準會毀了這件皮衣,導致邢朗更不待見他……
為了維持和邢朗那淺薄虛偽的人情關係,魏恆找了一個袋子裝上衣服,拿著傘出門了。他把裝著衣服的塑膠袋放在頭上遮雨,拄著雨傘加快步伐去趕公交車。
他把衣服送進乾洗店,再步行十分鐘就到了分局,警局辦公樓里已經開始忙碌了,刑警們對他的態度和昨天相比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如果說昨天人人看他都像個花瓶,那麼今天,人人看他都像個裝滿墨水的花瓶。一路上都有人和他點頭示好,叫他一聲「魏老師」。
昨天還沒來得及看看自己的辦公室,於是他到外勤辦公區找到沈青嵐,讓她領路。
沈青嵐等人正在吃早餐,出來的時候給了魏恆一杯豆漿,拍掉手上的點心渣,道:「跟我來。」
沈青嵐把他領到三樓一間鄰著物證室的辦公室,推開門道:「你先看看,如果缺東西就讓小徐出去買。」
魏恆走進去,把這間整潔也簡單的辦公室掃視一周,問:「小徐?」
「一個實習生,待會兒你就見到他了。」
魏恆漠不關心地點點頭,回過頭看著她問:「陸警官還沒回來?」
沈青嵐道:「他還在垃圾場,一般早晨出發的垃圾車會在中午十二點左右到垃圾場,現在……」她看了看手錶,「差不多也快到時間了。」
魏恆想了想,又問:「火車站西街畫出來的地域範圍里,有線索了嗎?」
沈青嵐抿著唇極淡地笑了笑:「你沒去過那地方吧?」
魏恆搖頭:「沒有。」
「那地方全是非法建築,網吧、夜店、商鋪、小旅館……把一條街堵得幾乎水泄不通。在那種地方,地理畫像沒多大用場,地圖更新的速度跟不上違章建築的拆建速度。」
說著,沈青嵐頓了頓,又道:「不過我待會兒還會再帶人去找找,起碼你給我們指的方向是正確的。」
這女人說話雖然直白,卻握著分寸,並不會讓人感覺下不來台,直爽得很有分寸,魏恆不知不覺就和她多說了幾句。他們正說著話,魏恆就見邢朗摟著一個年輕的男孩子上樓了。好巧不巧,魏恆的辦公室正對著樓梯,邢朗一抬頭就和站在辦公室門口的魏恆打了個照面。
被邢朗摟在懷裡的男孩兒面相極嫩,若不是戴著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簡直就是一張初中生的臉,像只小雞仔似的被邢朗夾在胳肢窩裡。
邢朗一抬頭,看到了魏恆:「呦,魏老師也在,你還不過去拜師?」
小雞仔被他推了一把,險些撞到魏恆身上。
經邢朗一介紹,魏恆才知道這個男孩就是沈青嵐剛才說的實習生小徐。
小徐握住魏恆的手說:「你好,魏老師。我叫徐天良,邢隊說從今天開始就讓我跟著你了,那我是不是應該叫你師父?」
小年輕雙眼閃亮,目光殷切地看著魏恆。魏恆無話可說,只能對小徐報以乾笑,想抽回自己的手,無奈被小徐握得死緊。
於是魏恆看向邢朗,用眼神向他提出質詢,眼神問他這鬧的哪一出。
邢朗裝作沒看到他那笑裡藏刀的表情,對小徐說:「叫師父啊。你魏老師在學校里就為人師表,教書育人。多收你一個學生是他老人家發揚精神造福社會。」
徐天良忙叫了一聲師父。
魏恆不尷不尬地沖徐天良笑了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還是什麼都沒說。
沈青嵐帶著徐天良先行上樓了,徐天良和沈青嵐一走,魏恆就直言不諱道:「邢隊長,我並不打算做誰的師父,也不打算收徒弟。」
邢朗倒是很爽朗地「嗐」了一聲,道:「就這麼一說而已,你就把他當成一跑腿兒的。這小子機靈又勤快,吃苦耐勞任勞任怨,有眼力見兒得很,不會給你添麻煩。再說了,你又不在咱們的編制里,平日出去查案,有他跟著,也能幫你亮個證件。」
魏恆:「……」
話都被邢朗說盡了,他還能說什麼?再拒絕,就顯得他不知好歹了。雖然邢朗一臉偽善,貌似處處替他著想,但是魏恆很清楚,一旦應了「師父」,對自己來說無疑是多個麻煩和累贅。
但是沒辦法,邢朗執意給他塞個大包袱,他只能背著。
魏恆冷冷看了邢朗片刻,什麼都沒說,轉身回辦公室了。他剛要關門,忽然被邢朗伸手擋住房門。
魏恆皺著眉毛面露不耐:「還有事嗎?」
邢朗扶著門框笑道:「不是說好了今天早上坐我的車來上班嗎,你怎麼提前走了?」
魏恆默默往肚子裡咽了一口氣,笑說:「哦,因為你那件皮衣需要乾洗,我就早起一會兒,把它送到乾洗店了。」
邢朗咂舌:「乾洗店?你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怎麼了?」
「我姐就是開乾洗店的,我一般都把衣服送到她店裡,不用花錢。」
魏恆:「……」
大清早的,先是平白無故丟了幾十塊大洋,然後莫名其妙收了個徒弟。現在這個可惡的始作俑者告訴他,大洋你白花了,徒弟你也拒絕不了,這實在……夠操他大爺的。
「呼嗵」一聲,魏恆忽然用力甩上房門,把邢朗關在門外。
邢朗看著還在震顫的房門,在心裡搖頭感嘆,魏恆此人不是在生氣,就是在生氣的路上。臨走時,邢朗敲了敲魏恆的辦公室門,大聲說:「魏老師,十五分鐘後我下來找你,跟我出去一趟。」
魏恆沒搭理他,咬著吸管喝熱豆漿,在辦公室里暴躁地轉來轉去。大概轉了十幾圈,魏恆的火氣漸漸消了,十五分鐘也到了,房門被人準時敲響。
魏恆深呼吸一口氣,又變成了那個人模狗樣彬彬有禮的魏老師,拉開門走了出去,問:「去哪兒?」
邢朗一手提著幾個包子,一手拿著一杯豆漿,向他那邊扭著胯,說:「幫我把車鑰匙拿出來。」
魏恆:「……」
這是什麼見鬼的姿勢。
邢朗沖他眨眨眼,笑得齁賤:「害什麼羞啊,又沒讓你從我屁股兜兒里拿鑰匙。」
魏恆瞪他一眼,從他的休閒褲前面口袋裡拿出一串鑰匙。
邢朗轉身下樓:「你開車,去音速酒吧。」
魏恆掂著鑰匙試了試分量,很想把這串鑰匙砸向邢朗的後腦勺!
音速酒吧開在並不繁華的街道,出了酒吧門往右拐進一條窄巷,十幾米的小巷走到頭,就到了平價電子產品一條街。
魏恆來過幾次,拼湊了一個二手的筆記本電腦,抱回家沒用幾天就七竅生煙,後來他抱著電腦來找店主,店主已經翻臉不認人了。有了前車之鑑,這個地方他不再光顧,也不再消費第二次。今天和邢朗一起來,魏恆還是下意識去搜羅當初賣他電腦的門店,朝那扇卷閘門投去怨憤的一瞥。
「來這兒幹什麼?」
魏恆問。
邢朗貼著牆邊走,避開人行道中間積攢的雨水,道:「查那批藥。」
魏恆瞅他一眼,知道他說的是死者口服的氰化物。
他沒有接著問下去,邢朗主動解釋:「我認識一個倒騰毒品和假藥的,或許他知道點線索。」
邢朗領著他從一排門店中間開出來的一條樓梯上到二樓,繞過幾間庫房,找到一間緊閉的暗紅色房門。
邢朗敲了敲門,門裡很快有人問:「誰?」
邢朗往旁邊一站,給魏恆使了個眼色,魏恆會意,揚聲道:「快遞。」
過了一會兒,門被拉開一條縫,一個男人的臉出現在門縫裡:「誰的快——」
邢朗把魏恆往後一拽,抬起右腿,一腳把閂著鏈子的房門踹開。
「呼嗵」一聲,房門閃得梨花帶雨,搖搖欲墜。開門的男人被房門不偏不倚打到了胸口,當即捂著胸口躺在了地上。
魏恆跟著邢朗像是土匪般登堂而入,看到十幾平米的房子正中間擺了一張大圓桌,四五個男人戴著口罩像個醫生似的,正在把散在桌子上成堆的藥片和藥粉裝進各種藥瓶里。
房門忽然被破開,幾個人驚弓之鳥似的站了起來,不約而同把手伸到腰上。
「別動啊。」
邢朗用腳勾著門又把門關上,掃視他們一圈,厲聲道:「找你們領頭的說幾句話,誰他媽要是不知好歹跟我動手,我讓你們在這條街混不下去!」
魏恆站在門口,懶懶靠牆站著,去瞄他們腰上綁著的武器。他們腰上都拴著匕首,至於其他地方有沒有槍,就不知道了。但他早有耳聞,邢朗在黑白道上都掛了名,所以他覺得這些人就算有槍,也不敢襲警。
邢朗走近那張圓桌,一眼認出桌子上的是迷幻類和催情類的藥物。
他大馬金刀地往凳子上一坐,順手撥掉了一堆藥片,比真正的不法分子更像不法分子,姿態囂張地問:「你們虎哥在哪兒?」
話音沒落,就聽房間東南角的衛生間裡響起抽水的聲音,隨後一個下巴連著脖子布滿痘印的男人邊系皮帶邊往外走,親熱道:「邢隊長?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怎麼想起來看兄弟我了?」
邢朗用指尖按了一點藥粉,在桌面上畫出一道白色的痕跡,末了搓著指尖陰惻惻一笑:「陳虎,你剛從局子裡放出來沒幾天,又他媽開始找死了。」
陳虎佯裝一臉無辜:「你在說啥啊邢隊長,這是治牛皮癬的藥啊。」
迷藥和春藥成分難查,很難定罪。這個陳虎又是個有些手藝的匠人,他既然說是治牛皮癬的藥,那這些藥八成也能治牛皮癬。
邢朗陰沉沉的目光在他那張圓臉上掃過,沒有跟他掰扯那些彼此心知肚明的廢話,道:「問你個事兒。」
「問問問,我就是您的十萬個為什麼。」
「你手裡有沒有氰化物?」
陳虎作出一臉苦相:「沒有,我不害人,就倒騰這些小玩意兒。」
邢朗也不逼問他,只起身到洗手間裡接了一盆水,把水盆放在桌子底下,然後又坐回凳子上,伸長胳膊擱在了一堆藥粉前,笑道:「你什麼時候想起來了,再告訴我。」
說完,他胳膊一掃,一堆藥粉從桌子上掉進水盆里,轉眼就溶了。
陳虎眼角一抽,眼睜睜瞅著一堆人民幣泡了水。
在邢朗把毒爪伸向另一堆藥片時,陳虎忙道:「我我我想起來了!」
邢朗撣了撣沾到袖子上的粉末,笑道:「翻到頁數了,我的十萬個為什麼?」
陳虎道:「哥哥,咱不騙你,我真不做那毒生意。」
眼見邢朗又要去掃另一堆藥片,陳虎連忙補上後半句:「但是我知道誰在賣。」
「誰?」
「一個叫馮光的。這小子以前販過毒品,現在賣毒藥,乾的都是沒命的勾當。咱們蕪津市,從曙光街到火車站西街,都是他的地盤兒。」
旁觀許久的魏恆抓到一個關鍵詞,向前走了兩步,問:「你能聯繫到他嗎?」
陳虎看看他,又看向邢朗:「這位是?」
邢朗笑:「你也是他的十萬個為什麼。」
陳虎懂了,對魏恆說:「能是能,但是這小子警惕性很強,我只能幫你們把他約到這附近。」
邢朗「嘖」了一聲:「我們也沒打算讓你把他約到公安局。」
陳虎「嘿嘿」笑了笑,掏出手機幫他們釣魚,末了又道:「他通常騎個紅色摩托,戴藍色頭盔,個子不高,臉上有塊疤瘌。你們到音速酒吧後門等吧,我們通常都在那兒碰頭。」
出了電子一條街,他們又回到音速酒吧,繞到後門躲進一條巷子。巷子裡窄,為了全面監視後門兩個方向,邢朗和魏恆面對面地靠牆站著,不得已和對方來了個面面相覷。
邢朗拿出煙盒,抽出兩根煙,抬手扔給魏恆一根。
魏恆接住,拿在手裡沒有抽。
邢朗點著火,叼著煙,又攏著火苗遞向他。
魏恆擺擺手拒絕了。
邢朗揣起打火機:「怎麼了?昨天我見你在走廊里抽過煙。」
魏恆閉了閉眼,道:「有點頭暈,犯噁心。」
邢朗瞟了一眼他拄在身前的雨傘:「又是什麼毛病?」
魏恆「唰」的一下睜開眼,漆黑的眼睛裡飄著一層明晃晃的冷光,道:「低血糖的毛病。」
邢朗倒是習慣了他這極其不友好的眼神,渾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後拉開外套,在外套內襯口袋裡摸索著什麼。
魏恆冷眼看著邢朗在口袋裡摸了一會兒,見邢朗摸出一個鐵皮盒,就是上次開會時被他拿在手裡轉著玩的鐵皮盒。鐵皮盒又薄又小,只有半個手掌大。
邢朗把鐵皮盒遞到魏恆面前,魏恆接住,才發現原來是一盒薄荷糖。
邢朗道:「拿著吧,吃一個。」
魏恆看看糖盒,又看看邢朗,打開蓋子捏了一顆薄荷糖放進嘴巴,問:「你怎麼隨身帶著糖?」
邢朗往牆上一靠,吐出一口白煙,道:「戒菸糖。」
魏恆抬頭看他,繃著唇角有點想笑。
隨身攜帶煙盒和戒菸糖,這人到底是想用誰戒了誰?
邢朗叼著煙,撲落掉在外套上的一些菸灰:「我們家老太太怕我抽菸抽得太短命,非讓我戒。我就帶一盒戒菸糖糊弄她。」
魏恆沒說什麼,合上蓋子,把糖盒遞給他。
邢朗道:「你拿著吧,這邊兒還有的忙。」
巷子外忽然傳來摩托車引擎聲,並且越來越近,魏恆察覺到引擎聲從對面逼近,於是上前一步轉身站到邢朗旁邊,很快看到一輛紅色摩托車從巷子口閃過,隨後停在了酒吧後門,留給他們一個背影。
邢朗掐了煙往地上一扔,留給魏恆一句「你別動」,然後悄無聲息地走出巷子,朝騎在摩托上正在打電話的男人走了過去。
魏恆聽著邢朗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心說沒想到邢朗眼睛一向毒辣,竟看不出動手也是他的強項。看來偽裝是有用的,邢朗已經把他當成了一個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書生。在邢朗面前暴露得越少對他來說越安全,所以魏恆很樂意被他誤會,站在巷子裡不動,又打開糖盒,拈了兩塊薄荷糖出來。
他剛把糖塊放進嘴裡,就聽到巷子外忽然響起一聲急促的摩托車引擎聲,只響了一聲就滅了,緊接著傳來摩托車被踹倒的聲音和一個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等到外邊差不多安靜下來了,魏恆才揣起糖盒走出巷子。
戴著頭盔的男人被銬住雙手,狼狽地躺在地上,沾了滿身的泥水。邢朗蹲在倒在地上的摩托車后座旁,熟門熟路地揭開皮座包,拿出幾瓶裝在黑色塑膠袋裡的藥。
男人喊:「你要抓我,總得給個理由吧!」
邢朗拿著袋子在他面前晃了一眼:「這就是理由。」
那人冷笑道:「看清楚啊警官,這只是捕狗藥。」
邢朗也回贈給他一個冷笑:「這是什麼藥,輪不到你做主。等進了局子,我說是什麼藥就是什麼藥。」
那人一愣,被邢朗酷似黑警的架勢唬住了,再不敢說話。
「魏老師你看著他,我去開車。」
邢朗說完就直接從酒吧後門抄了個近路。
魏恆沒有理他,因為魏恆察覺到躺在地上的男人正在盯著自己。魏恆低下頭,對上他那雙驚疑不定的眼睛。
他緊盯著魏恆,似乎在腦海中搜尋魏恆那張臉……忽然,他想起了什麼似的,整張臉在瞬間白透,眼眶裡好像被掏空了,眼神空洞又僵直,不似活人的眼神,像極了死人。
魏恆低垂著眸子和他僵滯的雙眼對視了片刻,忽然挑起唇角笑了笑,道:「你就是馮光?」
從他嘴裡聽到自己的名字,馮光渾身狠狠哆嗦了一下,恨不得把頭埋進泥水裡躲避他的目光。
魏恆的眼神越來越靜,越來越冷……忽然,他抬起雨傘,傘頭輕輕抵在馮光的肚子上,輕聲道:「我沒見過你,你也沒見過我。在道兒上混那麼久,你應該知道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說著,魏恆忽然用力,抵在馮光肚子上的傘頭似乎變成了一把利刃,即將穿透他的皮肉,冷冷道,「應該爛在肚子裡。」
很快,邢朗把車開到後門,提著馮光的領子把他塞到后座,沒留意馮光陡然大變的臉色,對魏恆說:「走了。」
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魏恆上車坐在副駕駛,剛拉上安全帶,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電話一接通,魏恆就聽到一道年輕的男性嗓音急吼吼道:「師父你在哪兒?趕快到杏園路花城小區來吧。」
魏恆皺起眉,又看了一眼通話界面,問:「你找誰?」
徐天良:「不是魏老師嗎?我找魏恆,魏老師。」
魏恆:「……你為什麼有我的號碼?」
徐天良:「是邢隊給我的,他讓我有事直接跟你聯繫。」
魏恆轉頭看了一眼站在車外也在講電話的邢朗,心道邢朗還真是不拿他當外人,問道:「花城小區怎麼了?」
徐天良急道:「發生大案啦!一家三口被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