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尋找真相
2024-06-13 19:11:21
作者: 瞰霧
包廂外走廊昏暗的燈光隨著人走近的聲音亮了起來,周映東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含著煙的唇輕輕一動,看向走到眼前來的人,不耐煩地吐了一口煙氣:「你做東還遲到?你乾脆等人家吃完了再來。」
他話音剛落,瞥到燈光下對方陰沉的臉色,忽然想起最近他確實家裡不太平,否則也不至於組今天的局。想到這裡,他將煙碾滅了,一邊推開了門,一邊回頭看他:「你還能關她一輩子?」
包廂里的人正靜等著人來,還好周映東提前上了茶水,現在茶水還未喝完。今年的君山銀針成色不錯,茶香在包廂外都能聞到。周映東和談策落了座,低頭給對面的人續了一杯茶:「兩位久等了,談策最近忙著家務事,今天來晚了,這杯茶算我代他賠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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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人正坐在燈光暗處,並未介意,反而淡淡一笑,端起了周映東的茶:「談總生意忙一些,來晚了也情有可原。」
「那倒也不是,只是家事,」周映東倒了一杯茶,「談策老婆跑了,最近正忙著這件事呢。」
他話音剛落,察覺到談策冷冷掃來的視線,不禁笑了一聲:「準確的說是準備跑,剛剛的說法不太嚴謹。」
對方聽到這裡,似乎有了興致一般,挑了挑眉:「哦?」
「這事好說,他有經驗,」坐在他身旁的人也笑了一聲,「你老婆之前也總是想跑,交流交流經驗嘛,都是已婚男人。」
周映東低頭點了一支煙,看了一眼對面的人。據李嶠說寧奚已經兩個周沒有再和談策說一句話了,也怪談策心狠,不僅不讓她出門,連下樓都不允許了。也是……寧奚的花招兒太多,說不定下個樓就能跑得沒影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只是沒聽說過對面的人老婆也喜歡跑。
「經驗談不上,不過談總要是有興趣,也確實可以說上一說。」
周映東原先是不願意和對方打交道的,畢竟早些年見識過對面這人的手段,比起談策有過之無不及。這兩年年好像因為結婚生子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他還是大老遠跑到山上去把人請下來的。據說每年的這個時間對方都在山上清修,能請下來,大概是談策的面子比較大。
「今天來恰好也是為這件事想請荀總幫個忙,」談策語氣淡淡的,手腕壓著那串黑色的珠鏈,「聽說荀總和江市特別行動支隊的何隊長是舊相識,有個案子想見面和何隊長談,不知道荀總能不能引見。」
荀庭喝了一口茶,放在桌邊的手輕輕動了動,抬眼看向對面的人:「如果是賀市長的兒子原先在的特別行動支隊,那談總說得不錯,我們是舊相識。只是他這人脾氣很大,到時候要是說些什麼不好聽的,談總多擔待。」
周映東聽出他話裡有話,側頭瞥了一眼談策。
「那就多謝荀總了,」談策微微抬手,也喝了一口茶,「至於脾氣,何隊長常年在一線,脾氣大一點也很正常。」
周映東正欲說什麼,只聽包廂外面傳來幾聲急促的敲門聲。李嶠一邊掛斷電話,一邊推開門闖了進來,額上滿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來不及看周圍的人,俯下身對著談策耳語幾句。對面的荀庭略微抬頭,看著對方驀然陰沉下來的臉色,低了低身子點了一支煙,饒有興趣地看向李嶠。
「談總,有急事的話可以先去處理,」他放穩了茶杯,目光略過他手掌中那串快被捏碎的珠串,語氣仍舊是淡淡的,「如果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
「荀總,先失陪。」
談策扔下一句話,還未來得及再喝一口茶,徑直向門外走去,驀然撞上包廂門口的人。李嶠上前擋在談策身前,看著面前的短髮女人,似乎是不敢辨認一般,眉頭緊緊皺起來:「沈……沈小姐?」
沈雲青一頭利落的短髮,紅唇中含著一支未點燃的煙,她從風衣中拿出打火機,沒有任何情緒的目光掃過談策陰沉又焦急的臉色,不由得輕輕挑眉,十分愉悅地按動火機:「談總,準備去追寧奚嗎?」
「哦,忘了,現在追應該是晚了一點。今天早上我給她送過那封信以後她就走了,你家裡的保鏢不太中用啊,只不過稍微調虎離山一下,那些人就都去守著大門去了,」沈雲青看著剛剛點燃的煙,輕輕吸了一口,「忘了我可以從後門把她接走。」
談策手背上驀然暴起一層青筋,他直視著面前肆意笑著的人,抬手猛然扼住她的脖頸。沈雲青被這股力道瞬間抵到了牆壁上,砸到牆壁上的手撞得生疼,她卻渾然不覺,只抬頭看著面前似乎馬上要暴怒的男人,笑著咳了兩聲:「談策,我原來以為你當初耍那樣的手段把寧奚和賀池分開就夠卑劣了,沒想到你居然瞞著她賀池為她死掉的消息——你甚至多方打點,想抹掉他在世界上存在的一切痕跡。」
她咽喉被強勁的力道扼住,幾乎說不出話,只有耳邊他陰沉的聲音響起來。
談策漠然看著在自己手掌中說不出話的女人,略微低頭,扼住她脖頸的手緩緩收緊,聲音陰狠無比:「寧奚在哪裡?」
「她去找有關賀池的記憶了,或許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沈雲青輕鬆地笑了笑,一邊咳著,淚水卻滴下來,她注視著眼前的男人,漂亮的眼睛裡充滿了狠絕,「談策,這是你的報應。」
周映東深吸了一口氣,他碾滅自己手中的煙,上前按住談策的手,猛然將他向後一拉:「行了,他媽的你真給她掐死了去哪兒找人?」
豐林六月份的天氣已經微微熱起來,因為是在山前,氣溫上升的不太明顯。深夜的霧氣瀰漫在山前的公路上,從豐林到內地轉車還需要經過檢查站,沈雲青的司機技術十分嫻熟,但為了躲避追查還是行動遲緩了一些。
寧奚透過車窗看向窗外茫茫的夜色,想起早上小橘子睡眼惺忪地抱著她,胸膛像是被猛然剖開了。她盡力地保持鎮定,握著脖頸上項鍊的吊墜。這是小橘子送給她的項鍊,是一個銀飾的小橘子。她將吊墜握在手中,略微一閉眼睛,呼吸間想起談策的聲音,手掌不禁慢慢地攥緊了。
「寧小姐,不要太緊張,到前面就有很多路線可供選擇了,」司機一面安撫著他,一面看向後視鏡,「您要找的人正在前面的車上等著您。」
寧奚輕輕舒了一口氣,看著車子順利地駛出國道,轉入了鄰市的入口匝道中。窗外的霧氣漸漸散去了許多,她看著車子在一幢教堂前停穩。教堂前另一輛車幾聲鳴笛,寧奚攥緊了自己的包,下了車朝著那輛車幾乎是飛奔著跑去。
車內的空氣有些冷,她坐在後排的座位上,看向正向窗外看著的男人,聲音遲疑了一下:「您是……何隊長嗎?」
車內的光線很暗,她看不清他具體的臉,只聞到對方身上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氣。對方正要點菸,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沒有點燃手中的煙,聲音在寂靜的夜幕中顯得更加清冷:「你想問賀池的事情?」
「聽說您和周照周隊長也是老相識,他說有關賀池的事情可以來問您,我……我想知道有關他的所有事情,因為我……現在很難自己想起來,」寧奚吐出這兩個字,聲音不由得有些艱澀,「我這次出來很不容易,所以想請您能儘量多告訴我一些有關他的事情,我想知道我們以前是不是——」
她話音還未完全落下,車內的燈光漸漸明亮了許多。寧奚側著身子,看著面前的男人,聲音不由得止住了。他手下壓了一本經書一樣的東西,修長的十指點了點身側的位置,頗為冷清的氣質里透露著幾分難以名狀的感覺,讓她瞬間升起十分的警惕。
寧奚下意識地去碰車門,車門卻被死死地鎖住了。對方瞥了一眼她的神情,身體向後一仰,淡然地拿起了手機。他一邊隔著衣服按住寧奚要去摳車門的手,兩指並緊一動扼住她纖細的手腕,另一隻手拿起手機,撥通了那邊的號碼:「人在這裡,定位發過去了。」
「談總客氣了,舉手之勞,不用多謝。過幾天易渺要來豐林拍戲,這裡山高路遠,」他的聲音一頓,淡淡瞥了一眼身旁的寧奚,「到時,還請你多關照。」
「你是誰?」寧奚咬緊了牙關,看向面前的男人,「何隊長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他在過來的路上,不過是兩個小時之前的事情。現在,應該是被談策請走了,」荀庭拿起身側的經書,鬆開鉗制住她的手指,面不改色地翻開了一頁。
「你是談策的人?」寧奚的手指快要掐出血來,死死地盯著眼前淡然的男人,「不可能,青姐說你們沒有追上來——」
「不是,我和談總只是合作關係,在這裡碰上你也算是偶然,畢竟何隊長的口風很緊,要不是用了些手段,他未必會告訴我你會在這裡和他碰面。」
「既然不是,那你放我離開,談策答應給你什麼,我一樣可以,」寧奚忍住頭痛欲裂的感覺,聲音漸漸冷靜了下來,「只要你放我離開。」
「不用,寧小姐,只是我個人見不得這樣拋夫棄女的事情,」荀庭淡淡一笑,低頭又翻了一頁經書,十分耐心地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抬眼瞥到她掌心裡握著的刀片,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寧小姐,你如果把自己弄得滿手是血,我很難向談總交待。」
他一面說著,一面迅疾地伸過手,按住她手臂的一處穴位。寧奚手劇烈的一麻,猛地鬆開了手掌。他拿起那塊刀片放到自己身邊,輕嘖了一聲,聲音依舊很低:「寧小姐,當初談葉山好像死在了爆炸中,談老爺子震怒,你知道你的丈夫是用什麼條件才將昏迷的你保下來嗎?」
「看來你不知道,」他慢條斯理地合上經書,語氣停頓了一份,抬眼看向她,「用他的命。」
「我爺爺恰好和談老爺子是故交,當時陪爺爺上門的時候,他正被談老爺子用槍抵著,好在沒打腦袋,只是打穿了左臂,」荀庭輕輕揉著自己的眉心,側眼瞥她一眼,語氣忽然認真了起來,「寧小姐,你沒有老婆,當然不懂這種感覺。你到處跑,和要他的命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