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為什麼要提醒,你很愛我
2024-06-13 17:18:00
作者: 全是二
高倖幸沒去管陸則言給她買的房子,畢竟連門都進不去。
她通過電話簡單告訴祁樂是陸則言給她買了一套,就把這事作為藉口:「這不是有房了,你們就別給我買了。」
祁樂拒絕:「還是得買,你脾氣那麼差,真跟陸則言吵架不得有個容身的地兒嗎?」
高倖幸本來還想跟祁樂拉扯幾句,聽他說到這兒,突然又不想說話了。
在一天下午,高倖幸接到一個未保存的電話號碼。
居然是那位旗袍定製店的老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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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倖幸下班後才過去。
當時有客人在,高倖幸就獨自逛了一會兒。
老闆娘忙完才過來招呼:「高小姐,你終於來了。」
下午老闆娘打電話時高倖幸正忙,也沒問具體,現在還有些糊塗,不知道她找自己幹什麼。
老闆娘把她拉到店裡的海綿沙發上,風韻的臉很苦惱:「你先生我怎麼都聯繫不上。」
她先生?
聯繫不上?
陸則言?
高倖幸:「你聯繫他做什麼?」
「他在我這兒邀了秀禾服的設計,這不,我設計出來了,人卻聯繫不上了,急得我......」
「哦,他在M國出差,很忙。」高倖幸突然疑竇,「秀...秀禾服?」
是結婚用的秀禾服嗎?
「出差去了呀?我這一直聯繫不上,才找了你,怕耽擱你們婚期。」
高倖幸垂下眼眸,輕聲應:「不耽擱...不耽擱......」
老闆娘一臉抱歉,解釋:「我這要不是迫不得已,也不會聯繫你,你先生預付了一大筆設計費,我真是心裡不踏實,我是不是把他驚喜破壞了?」
不等高倖幸說話,老闆娘又補了一句:「主要是,他提過一嘴,說12月31號是很好的日子,想把婚期定在那個日子,我這盤算著,這都八月了,他又要求手工繡,如果你們婚期是今年,那真是來不及了,這才給你打電話。」
高倖幸:「......」
「唉,你這戒指?」老闆娘注意到高倖幸無名指上的鑽戒。
高倖幸摸著戒指,嘴角上勾:「是,他已經求婚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闆娘蔥白般的玉手誇張地拍了拍心口,「我這真是兩頭為難,真怕破壞了他的驚喜。」
高倖幸在老闆娘的圖稿里,選了第三件。
秀禾服冰藍色為主調,葫蘆造型的雲肩在領口如花朵綻放,非常有古典韻味,半透紗的歐式泡泡袖又極具現代浪漫,馬面是重工的珍珠繡。
八個字:輕盈靈動,古今相融。
高倖幸跟老闆娘說婚期不是今年,所以不急,後續有消息會提前聯繫她。
高倖幸走出店面,往地鐵口。
她說不出是什麼心情,只覺得全身沒什麼力氣。
她突然停步,想起老闆娘說,陸則言表示12月31號是很好的日子。
這是什麼日子?
高倖幸閉目好一會兒,才想起,12月31號,是陸則言千里迢迢從國外回來哄她,給她戴上「連理枝」,向她表白的日子。
也是他們戀愛的開始。
難不成房子的密碼......
高倖幸立馬打了車,然後到了小別墅,在密碼鎖上面輸入「一九一二三一」。
密碼鎖輕音響了兩聲,高倖幸的心也跟著輕輕顫了兩下。
房門應聲打開。
高倖幸進去,摸著燈按開。
屋內只做了硬裝,大面積的米白色通透又高級,是溫柔的基調,是她喜歡的風格。
大概是空了太久,一些略暗的地方有很明顯的落灰,仔細嗅一下,還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因為家具還未入場,顯得非常,非常的空曠。
廳內最顯眼的,是一個罩著防塵袋的矮沙發,還有旁邊,一個一米多高的印花禮品箱。
高倖幸走過去,揭開箱子蓋。
是一個一米多高的羊駝玩偶。
羊駝玩偶裹著白色透明包裝袋,從印花禮品箱裡面探出一個腦袋,圓溜溜的眼睛很可愛。
高倖幸指尖顫了顫。
是年初那會兒,她和陸則言回淮午。
她想起她在抓娃娃的門店存了一些積分,想要湊夠換一隻羊駝。
誰知道,那家抓娃娃的店鋪已經變成了一家美食店。
倒閉了。
高倖幸氣得去那家美食店吃了好多東西。
高倖幸思緒拉回,把紙箱子扣上。
她捂著鼻子又轉了轉,然後在廚房的中式料理台上,看見了一個格格不入的黃色快遞紙箱,上面還貼著快遞單。
高倖幸走過去,從模糊的快遞單上看到地址是酒店。
她打開,是一個電飯煲。
她很快便想起去年年會抽到的電飯煲,那晚,她醉醺醺的跟他吐槽,住酒店,用不上。
高倖幸覺得這房子呆不下去了,奇怪的氣味讓她鼻酸,還想流淚。
她迅速關上門,往小區外面走。
一邊走,一邊嘀咕。
「陸則言,你是大傻.逼嗎?」
「買的什麼房子?不是知道我不會開車嗎?走到大門口都得二十多分鐘,不是知道我懶嗎?」
「也是,你好像每次都會送我,接我來著。」
「但是你哪裡來的自信,你會一直在我身邊?」
「打臉了吧?」
「......」
高倖幸打上車,才閉上眼睛休息。
她忍不住想,陸則言,還真不愧是行動派,計劃王者。
居然偷偷瞞著她,定了秀禾服,還買了房子。
還都被她發現了。
高倖幸回到公寓,打開香薰儀器。
她趁空閒做的香薰蠟燭非常成功,於是洋洋得意給隔壁房的同事送了幾盞過去。
隔壁房住的女孩兒叫喬靜美,大學是藝術系美術專業,她在公司干行政崗位。
喬靜美,美是美,但是一點也不靜。
高倖幸剛搬來第一天就被她邀請串門煮火鍋,第二天晚上就硬把她按在公寓窗邊坐了三個小時,畫肖像。
她很喜歡畫畫,房間裡全是各種畫。
高倖幸問過她,為什麼不找繪畫類的工作,喬靜美說必須先有口飯吃,這就是現實。
不過高倖幸挺佩服她,雖然因為現實如此,但也堅持著自己的愛好。
就是讓高倖幸坐那裡不動時,有點廢腰。
喬靜美看著香薰蠟燭道了謝,然後給高倖幸遞上食品手套,分享小桌板上的滷味。
小桌板上架著一個平板,正在播一個訪談節目。
喬靜美悠悠說:「這個畫家是我的偶像。」
高倖幸啃著鴨脖,抬眼看了一下,一個年輕畫家,長得還挺帥。
喬靜美:「他父母離婚後,他媽媽帶著他嫁去了外國,後來他媽媽死了,後爹也不管他,他就把心思全放在畫畫上面。」
高倖幸點頭:「哦,果然藝術家都有一個悲慘的身世。」
「他年底會回國開畫展,到時候我一定要去。」
高倖幸又抓了一個雞尖啃,悠哉看著平板上的訪談節目。
主持人:「覃先生,您前期的作品多是表達悲觀,但是近年來,一反常態,方便聊聊原由嗎?」
喬靜美突然拍桌,憤恨道:「哪裡來的野雞主持人?不就想引導代筆的話題嗎?」
高倖幸被嚇了一跳,忙勸說:「冷靜!冷靜!」
覃畫家淡淡笑了一下:「因為境遇不同。大家都知道,我以前只是個異國街頭的流浪人,現在才被稱為,畫家。」
主持人:「所以,境遇是怎麼轉變的呢?」
覃畫家:「是一位先生。」
主持人:「方便具體聊聊嗎?」
覃畫家:「他在我最潦倒的時候,在我的畫作被盜竊的時候,問我,需要他幫忙嗎?」
主持人:「那真是位熱情的好人。」
覃畫家坐起身,理好衣衫,很正經,很尊重的開始講述。
「他不是熱情的人。」
「我其實見他沒幾次,可我總能從他溫色的眼眸里看到孤獨和冷漠。」
「他是位特別成功的商人,也很紳士。」
「我很感謝這位先生,他不僅給了我莫大的幫助和機會,還告訴我,是我堅定了他的希望。」
「雖然我不太明白這位先生的希望是什麼,但是那樣渺小的我,能給別人帶來希望,我很高興。」
「我想送幅畫給這位先生,他拒絕了,他說我的畫表達太悲觀。」
「後來,我得到了大眾的認可,也再畫不出以前的境遇,想著正好可以為他作一幅畫,便又提出為他作畫的想法。」
「他當時邀請我去他家,望著窗外,神色寂寥,說......」
[我在遙遠的國度想著她,我看所有,都是黑白的算計和掙扎。唯獨看它,是有色彩的,請你把它畫下來。如果有機會,我想把我眼裡唯一的色彩送給她]
主持人:「是什麼呢?」
覃畫家:「是他窗外精美細緻的花園,種滿了向日葵。」
主持人:「這...是這位先生的愛情故事嗎?」
覃畫家:「我想是的。」
主持人:「哇!真的好浪漫啊。這位先生最後把那副畫送出去了嗎?」
覃畫家:「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高倖幸握著手上的滷味,思緒百轉千繞。
然後她脫掉食品手套站起身:「靜美,我先回去了。」
「還有這麼多,再吃點。」
「不了,你慢慢吃。」
高倖幸回到房間,給祁樂打電話,讓他把閣樓上那幅畫打開拍張照片發過來。
那是前年,陸則言回國那一年。
她的生日,不知道誰快遞送來一副油畫。
她甚至想不起畫裡的內容,只記得是一副油畫。
等待祁樂照片的時間好慢好慢,像是一個世紀似的。
終於,祁樂發來照片。
高倖幸點開。
畫裡是滿滿的向日葵,中心一個小小噴水池,還有一個熟悉的帶翅膀的石塑雕像。
這個視角,高倖幸很熟悉,是站在他房間看那片花園的視角。
原來那片玫瑰園,以前是向日葵。
所以那晚在酒店,她說她喜歡玫瑰後,陸則言笑得胸膛亂顫。
他是在笑他那些因「誤會」表達出的荒唐情意。
所以之後,所有的向日葵,都變成了玫瑰。
不變的,更甚的,是他的愛。
高倖幸視線模糊,眼淚砸在手機屏幕上,遮擋了那張照片。
她用手心擦手機屏幕。
卻怎麼都擦不明亮屏幕。
那晚,眼淚像斷了線,她抱著手機按在胸口。
哭了好久好久。
陸則言,為什麼要提醒我,你很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