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陸則言的溫柔
2024-06-13 17:17:30
作者: 全是二
高倖幸閉上眼睛也難掩不平靜,只能深深的喘息。
她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葉子說的那句話。
——我聽說他是國外長大的,我聽說他們那兒可會玩兒了。
高倖幸想,她見識到了。
意識到高倖幸的失神,陸則言惡劣的頂了一下舌尖。
高倖幸蹙眉,呻吟一聲用腳踢他肩膀,又被抓住腳踝重新按回書桌上。
走廊安靜,只有淡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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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則言上身赤裸滾燙,抱著高倖幸回房間。
他襯衣可能落在書房的椅子上,也可能落在窗沿邊,高倖幸不記得了。
她眼眶還有些紅,抬頭看見他額頭有一層薄薄的汗。
他忍得有些辛苦,只是單方面讓她愉悅。
高倖幸以為回房間才是正式開始,她都做好準備了,沒想到只是洗了個澡,陸則言就熄了燈抱著她睡覺。
他說,知道她明天要坐很久的飛機,怕她腰疼。
陸則言有他的細心,可能是工作中必須計算分毫,牢記毫釐,所以這習慣也帶到了生活中。
上個月,高倖幸跟他說坐辦公室久了,她腰痛。
然後隔天她就收到了一個高級的辦公椅。
她當時在出差,根本沒在公司,還是老張幫忙簽收的。
老張打趣了她,她就打電話打趣陸則言。
那段時間,陸則言老是問她腰還疼不疼,後來她說不疼了,慢慢才了事。
這次來M國,他第一天「拆禮物」有些狠了,第二天她又說了句腰疼,他這麼多天也就真的老實。
其實陸則言的好在很多小小的日常上,是神經大條的高倖幸很難捕捉到的。
高倖幸窩在陸則言懷裡:「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我們聊聊天好不好?」
「好。」
「可是我不知道聊什麼,我就想聽你說話。」
陸則言思了兩秒,開始講他的事。
他說和仲氏合作金融機構,一是為了籌集足夠的資金,二是將一些坐山觀虎鬥的華裔企業聯繫起來,這樣他們至少不會成為他的敵人。
陸氏近一個甲子的商業傳奇,在外人眼裡輝煌無比,實則內部早已搖搖欲墜。
近年來,新興行業衝擊市場,陸氏也在急於拓寬業務面,可是這些都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資金回籠慢也是最大的問題。
加上近十年來的內部爭鬥和高層腐敗,陸氏出現財政赤字也是必然。
陸謹行是個激進派,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推動陸氏出現財政赤字的速度。
到時候,掌握龐大資金的人將成為有話語權的人。
高倖幸聽陸則言這些話像是在聽一個商業帝國興起與衰落的傳奇史。
她也知道就這三言兩語真正執行起來也並不簡單,畢竟這裡面的每個角色都不是木偶,按照他所想的去演繹。
在漆黑中,高倖幸睜開眼睛,視線漸漸適應後,看清陸則言的臉。
她突然想起,陸則言也才不到二十七歲的年齡。
她的鹹魚,是因為生存在全是愛的環境。
那麼他的步步為營,就是因為生存在全是荊棘的環境。
高倖幸額頭在陸則言懷裡蹭了蹭,似蚊子一樣小的聲線:「然後呢?結局是什麼?你要重新掌控陸氏嗎?」
陸則言因為「結局」兩個字笑出聲,這姑娘完全當故事聽了。
「結局是我哥,李航,仲瑞芝三足鼎立。」陸則言輕吻她額頭,語調緩緩,「然後我們,永遠在一起。」
永遠在一起。
真是最美好的承諾。
高倖幸抓著他領口笑:「HappyEnding啊?我喜歡。」
陸則言覆在高倖幸背上的手輕輕拍了拍:「親愛的,睡吧。」
高倖幸真的很想笑,因為「親愛的」三個字,又不是老電影。
土裡吧唧的。
然後她也很土的回了一句:「那你親愛的寶貝這就睡了。」
沒過多久,高倖幸在陸則言懷裡翻了個身,完全沉睡。
陸則言睡不著。
他想起下午的事。
戰略會議後,仲瑞芝端著手磨咖啡到他辦公室,笑著與他說:「知道你喜歡喝茶,沒準備你的,有時間聊兩句嗎?」
「請坐。」
仲瑞芝坐下:「你最近很忙嗎?」
前段時間,陸則言恨不得把一天時間當兩天用,公司內部人員叫苦連連,這幾天都要電話才能把人叫來。
仲瑞芝有些好奇。
陸則言眼眸溫柔:「抱歉,她好不容易來一趟,想陪陪她。」
仲瑞芝一下就明白了,這個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也淡漠的男人,眼裡只能裝得下一個人。
她還記得很多年前,第一次和他見面。
他問她,想成為仲氏的接班人嗎?
當時她爸爸完全被她二叔一家打壓,她覺得陸則言就像救世主一樣的出現了。
可是這樣思想和城府遠超年齡的人,講解圖表的時候,看見當天的日期,居然很憂心的皺了一下眉。
他簡單表示抱歉後,拿出電話走到一邊,說今明兩天是她高考的時間,讓人在校門口免費贈送涼茶。
她當時不知道這代表什麼。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有一個高小姐存在。
是他幾年來未曾打擾,也未曾忘記的人。
那位高小姐虛幻到讓她曾經以為她是有機會的。
思及至此,仲瑞芝抬了抬眉,重新把話題找回來:「高小姐?」
「是。」
頓了頓,仲瑞芝開口,話題有些犀利:「則言,愛情這東西能長久嗎?」
陸則言簽字的手一頓,抬眸。
仲瑞芝抿了口咖啡,嘴角是優雅的笑:「我們的每一步都習慣計算盈利虧損,愛情這東西該怎麼計算呢?」
陸則言很淡地笑了笑,簽好文件後慢條斯理擰上筆帽:「計算不了。」
「我很好奇,你們會吵架嗎?」
「我會哄她。」
仲瑞芝想不出陸則言這樣的人會怎樣哄人,她手頓了一下,放下咖啡杯:「你為之放棄了一切,如果最後沒走到一起,會不會後悔?」
陸則言沒說話,嘴角笑意盡數收斂看著她。
仲瑞芝:「抱歉,我的話可能讓你不高興,大概是我看到了你這一路的艱辛,所以冒昧提醒一句,你這個選擇有將會失去所有的風險,在我看來是不值的。」
「瑞芝,本末倒置了。」陸則言放下鋼筆,淡淡的看著她,「我做這一切,不是為了在她和權勢之間做選擇,我是因為要她,才做了這一切。」
仲瑞芝微微點頭:「明白。」
本著這些年的交情,陸則言淡淡笑了一下:「瑞芝,當你遇到愛情,你就不會再如此糾結『風險』這兩個字。」
「那我可不希望遇到。」仲瑞芝聳了聳肩,「我今天得到這些可太辛苦了。」
仲瑞芝站起身:「對了,你父親找了我家老頭,目的嘛,還是和之前一樣,你可要保護好你的高小姐。」
陸則言嘆了口氣:「你會為了你的家族妥協嗎?」
「當然。」仲瑞芝端起咖啡杯,「而且這不是妥協,這是交易,我只會選我認為更值的東西,在我這裡,愛情可不會是我的第一選擇。」
其實仲瑞芝撒謊了。
在她對陸則言還有憧憬的時候,她是選過陸則言的,可是前提是,陸則言要愛她。
陸則言不愛她,陸則言便不能和她目前所擁有的一切相提並論。
所以她不能理解,陸則言會為了還未結果的愛情提前放棄這一切。
不過她還是祝福他:「希望你的高小姐能像你堅定她一樣,堅定的選擇你。」
陸則言坦然接受她的祝福:「謝謝。」
仲瑞芝走後,陸則言便有些心神不寧。
他也會擔憂,高倖幸不會堅定的選擇他。
像她那樣漂亮又美好的女孩子,可以很容易找一個各方麵條件都不錯的男人,完全不必趟入他這渾濁不堪的渾水中。
所以接到李叔的電話,知道陸昭去找了高倖幸,他整顆心都懸起來。
那是他從未有過的緊張和無奈。
因為他掌控不了高倖幸的選擇,他怕高倖幸會退縮。
這姑娘什麼都好,就是定力少了些,他可見識過她太多的「知難而退」和「三分鐘熱度」。
陸則言趕到餐廳的時候,高倖幸正和她那個朋友吃著晚餐。
他不想偷聽他們聊天,於是選擇在她身後第三桌的位置坐下。
看她比平時吃得更多一些,陸則言更憂心了。
這姑娘眼淚可太值錢了,極少哭。
所以看她埋著腦袋想要哭的時候,他打翻了水杯,甚至想上去把人抱走,好好安撫。
還好,沒哭,很快便支起腦袋繼續說話。
可是最後,她還是哭了。
直到她跟他回家後,情緒都一直不佳,眼眸里不帶一點光。
陸則言是真的害怕了。
他想了很久,最後有些卑鄙的在她面前揭露自己的脆弱和傷疤,希望她能堅定的選擇自己。
他聽見她的那些表白,聽見她說那幾年心裡也一直只有他。
他心跟針扎一樣難受,似乎下一秒便不能喘氣。
高倖幸踢了一腳被子,把陸則言思緒拉回來。
他把人抱緊了些,對著熟睡的人啞聲道:「倖幸,不要動搖好不好?」
他今晚對她說了那麼多,把他的一切,那些算計和不堪,全部坦白。
他只希望,不管陸昭今天下午跟她說了什麼,她都不要動搖。
不要動搖愛他的心。
所以,沒有好不好!
黑暗中,陸則言摸索到高倖幸的手,握了握:「不許動搖。」
******
高倖幸醒來,迷迷糊糊摸到手機,看了下未讀消息。
機票是下午五點的。
高倖幸起床,洗漱後在書房也沒找到陸則言,有些生氣。
她都要走了,這人還忙著工作呢?
她下樓,剛坐下準備吃早餐,Miriam說陸則言在花園。
高倖幸狠狠喝了一口果汁,拿著三明治就去了玫瑰園。
因為昨晚的雨,花朵枝葉都粘著水珠。
高倖幸邊走邊喊:「陸則言——陸則言——」
花枝太高,跟迷宮似的,真難找。
「這邊兒。」
聽到陸則言回應,高倖幸小跑起來,尋聲過去。
高倖幸穿著一身白色裙子,咬著三明治撲過去:「幹嘛呢?採花大盜!」
陸則言看她,覺得這身白裙子太過出挑,艷麗的玫瑰全成了襯托。
他點頭:「是,給你采一束花。」
「那我要紅色的。」高倖幸指著前面,「最紅的那種。」
采了很多花。
高倖幸只帶了一支走,她說,太重了,不想拿。
讓陸則言把剩下的都放房間裡的水晶瓶里,這樣更有生氣一些。
離登機時間已經很近了,高倖幸抱著陸則言,一秒也不想撒手。
她假意哭哭唧唧:「我的戒指。」
陸則言安撫的拍她背:「在找,不會掉的。」
「陸總,哪裡來的自信?」高倖幸在他懷裡抬起頭,雙手勾上他脖子,「你是能把那座山一寸一寸的翻一遍嗎?」
「......」陸則言被堵的啞口無言。
高倖幸現在是屬於沒話找話,她又說:「你還記不記得瑞典的那個麵包師,你還沒帶我去吃呢?」
「怎麼沒吃?」
「嗯?」
陸則言雙手滑到她腰上:「我當年讓人緊趕慢趕才趕上你的航班,然後讓航空公司給你安排到餐食里的。」
高倖幸腦袋瘋狂運轉,然後想到了當年和她換座位的小朋友,被一個麵包辣哭的小朋友。
原來,那是陸則言準備的。
高倖幸點頭:「想起來了,挺好吃的,但是我還想吃,所以我們再約一次吧。」
「好。」
登記時間到了。
陸則言撫著她後腦勺在她額頭吻了一下。
高倖幸咬著唇,委委屈屈:「不夠。」
陸則言看著她眼眸,喉結滾了滾,扶著她後頸,低下頭深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