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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再離別

2024-06-13 16:35:23 作者: 空留

  夏濤被油彩糊住的臉看不出他此時的心情,可從他的眼神中鄭子靖感覺到了審視,可這樣的審視只是瞬間,然後就全部消弭無蹤,他還沒想透這其中的意思,背著一身負重裝備的男人把槍推到身後,像是借著這個動作平復好了自己的情緒,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話都沒說,鄭子靖卻立刻就明白了。

  做為父親,他有多愛女兒心裡就有多愧疚,他錯過了她人生中許多重要時刻,而女兒結婚時他卻不在身邊一定是他一輩子最最遺憾的事。

  「夏夏說要等您回來才辦婚禮,現在總算看到希望了。」

  夏濤眼神亮了亮,看看女兒又看看鄭子靖,再次拍向他肩膀的動作明顯有了不一樣,說不出來的不一樣。

  「我不能久呆,先說正事。」夏濤顯然早就在附近探過路了,帶著他們往前走了點,在一個隱蔽性不錯的地方坐下,從口袋裡拿出紙筆咬掉筆帽又寫又畫,筆法熟練,中間沒有絲毫停頓,速度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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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樂打了幾個手勢,施浩然幾人分散開去警戒,夏濤抬頭看到那套熟悉的手勢握筆的手緊了緊,他在孤鷹呆了多年,後來更是孤鷹的教官,太清楚要進入孤鷹有多不容易,可他分明記得在他離開前小樂還在為考音樂學院做準備,得吃多少苦才走到今天啊!

  「陸春陽對你還不錯?」

  「是,對我非常照顧,您這件事太大了,他不敢打草驚蛇,全是自己在扛著壓力。」

  夏濤並不意外,從一開始他想要聯繫上的就是陸春陽,在他不知道誰是鬼的時候他就百分百相信陸春陽不是,那是個兵窩子裡長大的人,一家子人全是穿的那身綠,他要是敢做那些傷害國家利益的事不用國法處置,他家老爺子就能打死他。

  如果說他認識的人里誰能扛得住壓力來接手這件事,只有陸春陽。

  將滿滿一張連畫帶內容的東西折好交給女兒,夏濤問:「帶手機了嗎?」

  「帶了。」夏樂以為爸爸要打給媽媽,拿在手裡又按住了,「我沒和媽媽說過您還活著,我怕嚇著她……」

  從女兒嘴裡聽到一開始就忍著沒問的人,夏濤終於緊跟著問出了口,「你媽媽這幾年還好嗎?」

  「她沒嫁人,您不用拐彎抹角的問。」夏樂的話直白得近乎殘忍,「她說相信您沒死,就是近幾年老了點,要記掛您,要擔心我,操不完的心。」

  夏濤狼狽的轉過身去,最難的時候他是想著妻女熬過來的,國家國家,國在前家在後,可在他為國拼命的時候是家人的存在支撐著他,他想過邱凝會不會找到了不會讓她牽腸掛肚的人,幻想過女兒考了哪所大學,是不是談了男朋友,結果是邱凝在等他,女兒當了兵,並且把女婿帶到了他面前,這是一個喜大於驚的結果。

  緩了緩,夏濤回過頭來告誡,「先不要告訴她,等我回去。」

  「您是怕萬一回不去了先不給她希望嗎?」

  「……」夏濤有點無奈,知道女兒有個懟懟的外號他還挺美,可懟到自己身上感覺就不那麼美了,偏偏還讓她一語中的。

  鄭子靖在一邊遞話,「您用我的可以嗎?」

  夏濤讚賞的看他一眼,「不行,我要和陸春陽聯繫。」

  夏樂立刻把手機解鎖撥電話,那邊在電話一通就接起來了,「小樂,怎麼樣,聯繫上了嗎?」

  「是,我爸要和您說話。」

  「快,手機給他。」

  夏濤接過手機走開了,卡著距離讓他們能看到,但是聽不到。

  鄭子靖握住夏夏的手,感受到立刻被回握住後他低聲問,「這是要做整體部署了嗎?」

  「他們是指揮官,需要掌握全局,我是兵,只需要聽從命令,服從命令,我知道得太多會影響我執行任務,有些事也不是現在的我應該知道的。」夏樂一直看著爸爸背影的眼神終於落到鄭先生身上,「不用想辦法安慰我。」

  鄭子靖咳了一聲,他也不知道夏夏是怎麼從他那句話看出來他是在安慰,雖然他確實是,他不是兵,所以他覺得老丈人避開去打這個電話夏夏是不是會多心,哪裡想到部隊裡是這一套。

  感覺到握著的手握得更緊,鄭子靖也就接收到了夏夏無聲的撒嬌,靠得她更近了些後不說話了。

  好一會後夏濤才掛斷電話走回來,「老陸說你們察覺到了徐家的情況,所以你選了這個地方拍戲,敏銳性非常好。」

  突然被表揚夏樂也是沒想到,抿了抿嘴,她等著後邊的話。

  「徐家問題大了。」夏濤冷笑,「這一大兜人里少不了徐家,他不是主犯也是主要從犯之一,我畫給你的那張圖你自己留一份,原稿送到老陸手裡去,裡邊有些東西只有他能看懂。」

  「是。」

  「後邊的行動你聽老陸安排,記著,一定不要輕舉妄動,不是親眼見到你不知道咱們國內還有這麼一個明目張胆得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方。」

  「是。」

  「一百步已經走完九十了,最後十步我們一起走。」夏濤笑,「我做夢都想不到這件事最後會是我們父女聯手,但是爸爸非常非常驕傲,小樂,你讓爸爸驕傲。」

  話說得再好聽也掩蓋不了夏濤要回到危險中去的事實,夏樂緊緊抓住爸爸的手臂想說什麼,可嘴巴張了張她也只憋出來四個字,「注意安全。」

  「放心,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夏濤把手覆蓋到女兒手上,這麼近距離之下夏樂看清了爸爸臉上的油彩抹得並不勻稱,看起來有些凹凸不平,她上手去摸,果不其然是坑坑窪窪的手感。

  「那次出任務臉上受了傷,傷其實都在皮肉上,就是看起來嚇人,炸得都開花了一樣,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把人唬住了,檢查死活的時候就沒那麼細緻,讓我撿回一條命,後來養好了就這樣了,簡稱毀容,再搞得鬍子拉碴一點,我現在就是站到陸春陽面前他都未必能一眼認出我。」

  後來您是怎麼養好的傷?後來您在哪裡養的傷?後來您是怎麼得到的信任,後來您又是怎麼一天天走到今天……

  夏樂用力抱了抱爸爸,什麼都沒沒問。

  「我等您回來,您不回來我不辦婚禮。」

  「就為著這個我用爬的也會爬回來。」就像當時他從鬼門關爬回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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