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老狗還魂

  一股腦的丟進了大鐵鍋里，又倒了半瓶米酒祛除腥味，多加柴火燒得旺起來，廚房裡也暖和不少。

  做完這些，吳老二又拿出了一瓶珍藏的老酒，倒了兩杯酒：「老哥哥，咱先喝一口暖暖身子，這狗肉得多燉一會兒，才香。」

  老人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說道：「老兄弟燉狗肉，怎麼不放些橘子皮進去？放了橘子皮不更好吃嗎。」

  吳老二聞言，嘴角咧出一抹笑容，「老哥哥也懂得吃狗肉？」

  老人放下酒杯回答道：「我這輩子都沒有吃過一口好東西，這狗肉也是從沒吃過，只是年紀大了，見得多了，就知道了。」

  吳老二見這老哥哥很是懂行，就跟著老哥哥多聊了幾句關於狗肉的吃法。

  什麼燉著吃，烤著吃，炸著吃，吃多了對身體有什麼好處，那是聊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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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聊，就過去了兩三個小時，對於一個老狗來說，燉的時候越久，肉質越是爛乎好吃。

  見時候差不多了，吳老二就開鍋撈出了狗肉，先給這個要飯的老哥哥盛了一碗。

  吳老二則是像頭餓狼似的，抓起來一條狗腿就大快朵頤啃了起來。

  啃了幾口狗肉後，他見老哥哥一直喝酒，沒有吃狗肉，就問：「老哥哥沒吃過狗肉，是不是害怕？你不用害怕，這狗肉叫香肉，看著害怕，吃著香，保你吃上一口，讓你做神仙都不去。」

  老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吃狗肉，而是端起酒杯，將剩餘的一口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之後，老人神情古怪地望向吳老二，問道：「老兄弟，老哥哥歲數大了，話比較多，你別嫌老哥哥囉嗦，我問一句不該問的，這條狗長得可不瘦，怎麼忍心殺它的？」

  喝了一口白酒順了順嘴裡的狗肉，一臉的無所謂，還有些不屑，毫不避諱地跟老哥哥解釋起來：「老哥哥，不瞞你說，我這條狗歲數也大了，沒有用了，我養了它一輩子，吃了我不少好東西，要是突然哪一天死了，不就浪費了一百多斤肉？我是他的主人，給它一個痛快，然後吃了它的肉，天經地義。」

  吳老二隨性的言語中，透露出那他無情無義的本性。

  聽到這一番後，老人嘆息一聲，眉宇間憂思不絕，又有些哀而不傷。

  過了半晌後，老人用手抓起了一大塊燉爛的狗肉，反覆打量著，遲遲沒有放進嘴裡品嘗，而是看了吳老二一眼，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老兄弟啊，卸磨殺驢，鳥盡弓藏還是符合人性呀，難道是這條狗不忠心？」

  「老哥哥說得在理，既然沒用了不趁著它還沒死，宰了吃肉，難道還要等他老死了，給他修墳立碑？至於說到忠不忠心，我養過幾千條狗，哪一條都是忠心耿耿，狗這種畜生，我能養著他，就是因為他的忠心，吃它的肉，也是讓它盡最後的忠心。」

  無情又平淡的一句話，讓老人臉上的最後那一點好似希望的東西，變得消失無蹤，他那滿是褶子的老臉上釋懷了，他將夾起來的狗肉放回碗裡，隨即起身向吳老二說道：「老兄弟，我想借你的砍骨刀使喚使喚。」

  「嗯。」吃得正來勁的吳老二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可隨即一臉愕然地看向老哥哥，「老哥哥借刀做啥？」

  老人回道：「自有用處。」

  吳老二覺得奇怪，嘴裡咬著一口狗肉，手裡又拿了一塊，忙追了出去。

  只見老人拿起那砍在狗脖子上的砍骨刀，打量了打量，然後讚嘆道：「果然是一把好刀，可惜，跟錯了人。」

  「老哥哥......」吳老二叫喊了老人一聲，吳老二有些搞不明白，這正吃著喝著呢，這老哥哥突然借砍骨刀做什麼？

  「老兄弟，你請我喝了酒，我也要感謝你才是，有道是鴉有反哺之義，羊有跪乳之恩，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見你喜歡吃狗肉，就替你把這顆狗肉剁下來，讓你吃個夠。」

  「呵呵，老哥哥，那把砍骨刀壞了，我去給你找一把好刀來，省力氣。」

  老人一擺手，說道：「不用那麼麻煩，破刀一樣使喚。」

  吳老二見老人執意如此，也沒有多說，笑呵呵地跑了過去：「我給老哥哥按住狗頭。」

  按住狗頭之後，吳老二抬頭看著老人。

  寒冷的月夜下，一片片嬌美的雪花如棉絮般飄落在一人一狗的身上。

  只見那張慘白又蒼老的面容上，掛著一抹晦澀難明的詭異微笑。

  幽暗渾濁的老眼，沒有半點活人的光芒，他的動作慢條斯理，一手抓著明晃晃的砍骨刀，另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頭髮，然後，像是掀開鍋蓋似的，將自己的腦袋扯到了一旁，腦袋與身子當即分了家，灰白色的骨頭與飄落的白雪無甚區別。

  見到這一幕，吳老二當場嚇得身子僵硬，無法動彈，冷汗不斷地湧出來，如同下雨一般，他的身子忍不住抽搐，嘴角也開始歪斜，滿嘴的口水不斷往下淌，左手縮進懷裡比出了六，右手微微蜷曲捏成了七。

  腦袋搬家，卻不見絲毫殷紅之色，好似血液早已流干殆盡。

  更恐怖的是，那顆腦袋與脖子還有一塊厚厚的皮肉相連接。

  與地上那個早已流乾鮮血，就剩下半邊身子的狗膽子一模一樣。

  這件事在當地傳得非常廣泛，又加上不少愛狗人士的添油加醋的宣傳，我也曉不得自己聽到的是不是原版。

  有的人說是那條狗活得太久，成了精，正所謂雞無六載，犬不八年，這條老狗一直活著，就是在渡劫，被主人吃掉也算是還了最後那一點欠的債。

  有人說，那條狗忠心耿耿看家護院，保護主人，最後還被主人殘忍殺害，吃了肉，所以才惹得老狗還魂，回來報仇。

  不管怎麼說，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吳老二的下場非常悽慘，他六親全無，沒媳婦沒孩子，無依無靠，不僅腦梗中風，人還變得瘋瘋癲癲，聽人說，後來他被送去了精神病醫院，也有的說，不是精神病醫院，而是不正常人類研究所。

  到了後來，更是傳得沸沸揚揚，縣裡縣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版本也衍生出了幾百種，但大致故事還是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