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放棄我
2024-06-13 12:11:48
作者: 木木唔
南桃趕緊摁掉了屏幕:「是醫生。」
默了幾秒後繼續補充:「是我的婦產科醫生。」
她知道走陸野不會愛聽這個話題,故意繼續:「跟他預約的產檢,我沒去,他問我為什麼缺席了。」
果然,聞言,陸野果然直起了身子,摸了摸南桃的腦袋:「我先去洗澡,等會兒帶你出去吃飯。」
說著,就邁步往屋裡走去。
南桃怔愣的站在原地,很快,耳邊就只剩下了風的聲音,一遍遍的刮過她失望的心境。
明明早就知道的結局,她還在奢望什麼呢?
抽了抽鼻子,南桃刪掉了顧舞文這條消息,沒回復,收起手機正準備往屋裡走的時候,忽然在門外聽到了一聲嬌滴滴的貓叫。
喵的一聲,軟軟的,帶著無比的熟悉感拂過南桃的心頭。
叮噹!
她趕緊跑出去,一樣就看到了趴在鐵門上想進來但是卻因為太胖被拉住了的叮噹。
頓時哭笑不得,趕緊蹲下去仔仔細細的把它弄出來。
抱在懷裡溫柔撫摸。
「哎呀小傢伙,你怎麼在這裡喔,薛院長呢?你是自己跑出來的嗎?原來你還記得回家的路呀。」
害怕認錯,南桃再確認了一下腳上的痣,是叮噹無疑了。
她高興的抱著它又是舉高高又是親親,好一會兒後才注意到正杵著拐杖一瘸一拐的出現在巷子口的那道身影。
像是一夜間蒼老了幾十歲的身影。
薛衛行。
見到他也來了,南桃更驚訝了:「薛院長,你怎麼了?」上一次見面他還精神爍爍的,怎麼一下子就……這麼蒼老了呢?
南桃趕緊抱著叮噹上去攙扶住了他,注意到薛衛行的眼眸里,眼白上全是紅血絲,還有華發叢生的頭髮沒有好好的打理,一片凌亂。
「南小姐,抱歉找到這裡來。」
薛衛行握住拐杖的手顫顫巍巍的握住了南桃的手背,南桃這才感覺到他的手心都是冰涼的。
他另一隻手將一個公文包交到了南桃的手裡:「這是叮噹的各種資料,有身份證,還有一些病例,小傢伙去年腸胃炎住過一次院,以及每年的體檢資料,都在這裡面。」
南桃接著資料,錯愕不已:「薛院長,您這是什麼意思?」
薛衛行沒有回答南桃,而是慢悠悠的自顧自說著:「叮噹的東西,我明日讓人送到這裡來,還麻煩南小姐到時候接收一下。有點多,不過我會讓人按照類別裝好的,不會亂。」
小叮噹像是感覺到主人要拋棄自己一樣了,將頭埋在了南桃的臂彎里,傷心的嗚咽了一聲。
「薛院長,為什麼呀?為什麼要把叮噹送到我這裡來呀?你這麼喜歡它……」
「我病了。」
薛衛行舉起了手,意思是給南桃看,他這樣抖成篩子一樣的手,如何還能繼續做一個醫生,「我得住進療養院了,那裡雖然環境好,但是人員複雜,我怕叮噹跟著我會受欺負。」
「薛院長,但是,您……」前幾天還好好的呀?
「一路送叮噹過來的路上,它像是認出了要去哪裡一樣,非常高興,連叫聲都比平時歡快許多,我想它在這裡生活的記憶肯定是很愉快的,把它交給你們,我是放心的。」
「一院的院長職位我暫時擔任不了了,不過接我位置的人是我的學生,我與他交代過,跟你公司的合約,永遠有效。」
另外。
薛衛行從兜里摸出了一張摺疊得四四方方的A4紙,遞給南桃:「聽說你挖到了慕亭山,很好,他是個非常優秀的藥學家,這份藥單是這幾年一院需求量最大的藥單,慕亭山都會研製,以後這些藥,一院就用你們公司的了。」
南桃展開藥單,上面的許多藥都是被一些大企業壟斷了的,比如薛家跟顧家這些,一院開了這樣的口子,用南桃這種小公司的藥,簡直是前所未有的恩賜。
南桃望著薛衛行,一瞬間失語。
要走了,他終究是不舍的摸了摸叮噹的小腦袋。
被撫摸,叮噹直接伸出兩個爪爪抱住了薛衛行的手腕,要往他身上跳,一副不讓他走的模樣。
看得南桃眼含熱淚。
可是終究是要有別離的,再抱了抱叮噹,薛衛行顫抖著將它交到了南桃的手上:「如果南小姐以後方便,如果我的病能熬過今年冬天,麻煩南小姐帶叮噹來看我一次。春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春天就是他的生日了。
這句話,南桃記憶里也聽過。
她混亂的記憶將這句話記成了是母親說的,其實根本不是,而是大學生說的,大學生說:春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希望今年生日可以快樂。
然後他又摸了摸南桃的腦袋問她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南桃懵懂的搖頭,說生日是什麼。
她從來沒有過過生日,也是,娘不疼爹是個禽獸的孩子,哪裡會有生日可以過。
大學生憐惜她,便說把自己的生日分享給南桃吧,以後南桃就跟他一天的生日,在春天,至於是春天的哪天,大學生沒說。
然後南桃就記牢了,春天是自己的生日。
春天呀。
就算是罪惡之地的盤壽村,春天也那麼美,生機勃勃的,南桃喜歡那個季節,喜歡在那個季節過生日。
時隔二十幾年,再聽到這句話,南桃的眼淚如同掉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了下來,看著薛衛行顫顫巍巍轉身離開,她邁了兩三步跟上去,在他身後質問:「是因為那些事兒嗎?」
「是因為二十五年前的那些事兒,你要放棄現在所有的東西嗎?」
「薛院長,我認出你來了,我知道,那個跟我說過,生日在春天的大學生,還分享了自己生日給我的大學生,就是你。」
「你是在躲避嗎?還是在補償?」
「你可以否定,你也可以逃避,但是我想要個答案。」南桃上去一把抓住了薛衛行的手臂,「為什麼?為什麼要放棄我?你們逃出來了,為什麼沒有來找我?」
明明,他們逃出去了,再回來救一個孩子,是多麼輕而易舉的事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