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險

  她忍不住靠近他，一頭扎到了他懷裡。他身上有好聞的皂角香，透著冰涼的清爽，讓她覺得舒服極了。

  她的理智開始飄遠，只剩下最原始的身體感應，她不斷朝著他靠近，嬌軟的嘴唇貼在他的唇上，渾身香汗淋漓。

  理智告訴他，他該將她推開的，可她的身體芬芳撲鼻，就像是熟透的蜜桃，引人採摘。

  讓他忍不住想要共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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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上的衣衫變得越來越少，腰間的衫裙不知何時已經退盡，燭光之下，她的肌膚白裡透紅，嬌艷欲滴。

  那一瞬間，他理智全無。赤紅著雙眸一個翻身便將范靈枝覆在身下。

  他聲音沙啞，一字一句道：「別逼我。」

  范靈枝卻無法回應他，嘴中發著含糊不清的嗚咽聲，雙眸渙散，根本毫無理智。

  他忍不住低下頭去，重重覆蓋她的嘴唇。

  雨打芭蕉，相互纏綿，難捨難分。

  可恍惚之間，他似乎又聽到她在在他耳畔含淚說著悄悄話。

  『從未有人懂我憐我，只有將軍，只有您，能義無反顧得救我性命。』

  『這後宮，這天下，到處都是想殺我的人，可願意救我的，怕是只有將軍您了。』

  前一刻尚且被欲望支配的理智，此時盡數恢復清醒。

  所有的旖旎全部散盡，只剩下一地的悲色，從他心中細細密密鋪開，然後，蔓延全身。

  她如此信任他，將他視作唯一能拯救她的倚靠。可他卻如此趁人之危，與那些一心想要她死的人，又有何異！

  祁言卿猛得起身，將毫無理智的范靈枝用細繩捆綁，又親自去取來冰水，為她細細擦身。

  一寸一縷，心無雜念。

  他閉上眼擦著，不斷在心中念著心經，這等藥物，藥效頂多兩個時辰，便能慢慢散去。

  他為她擦身，亦是身不由己。

  若是她不介意，他已打定主意，等回了京城，便去和皇上負荊請罪，——他對靈貴妃的大不敬之罪。

  倘若皇上要殺他，他亦無二話。

  祁言卿一遍又一遍擦拭著她的身體，冰涼的水竟都被染成了溫燙。

  又連續換了好幾次冰水，范靈枝才終於漸漸從滿嘴胡話，逐漸變得冷靜下來，到了最後，已是呼吸平緩得進入了夢鄉，藥效徹底過去。

  祁言卿鬆了口氣，繼續守夜照顧范靈枝，連何時睡去也忘了個乾淨。

  第二日的暖陽灑入房內，范靈枝睜開眼來，只覺身體清爽乾燥，被換了套乾淨的男子衣衫。

  她想起昨夜失去理智前的記憶，忍不住心底一緊。

  可很快的，她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毫無異樣，可見他根本就沒有對她做逾矩之事。

  祁言卿正趴在她的床邊入睡，呼吸平穩，可見睡得極沉。

  不愧是正人君子，竟然坐懷不亂，並未傷她。

  范靈枝彎起眼來，甜甜笑了。然後輕輕為他蓋上薄衣，可衣裳才剛觸碰到他，他就猛得睜開了眼來。

  見范靈枝醒了，他不由鬆了口氣：「醒了，可有不適？」

  范靈枝搖頭，只是笑眯眯得看著他。

  祁言卿正待再說，可范靈枝不由分說便對著他的臉頰親了一口。

  祁言卿瞬間臉色變紅了，就連耳朵都變成了粉紅色。他別開眼去，乾巴巴道：「貴妃自重。」

  他說的極輕，引得范靈枝咯咯輕笑。

  范靈枝突然俯身上前，伸手撐著下巴，歪著腦袋看著他。

  退去脂粉氣，她的容貌反而生出一股別樣的俏皮來。

  范靈枝道：「將軍真好。」

  祁言卿依舊別著腦袋並未看她，倒是一雙耳朵變得越來越紅。

  他道：「不過是我該做的。」

  范靈枝道：「該做的？普天之下，不管換了哪個人來保護我，都不會再有將軍這樣對我細心呵護的人了。」

  她活了這麼久，從沒遇到過這樣正直的男人。

  不落井下石，尊重女性，武功高強，心思也是肉眼可見的純粹。心繫江山安危，保家衛國。

  倘若她當真再也回不了家了，那麼，餘生若是能和祁言卿在一起，也不錯。

  范靈枝看著他白淨的臉頰，溫潤的眉眼，越看越歡喜，連帶著雙眼都亮了起來，仿佛含著小星星。

  她忍不住嘿嘿一笑，湊近祁言卿低聲道：「將軍，我有個秘密要同你說。」

  祁言卿果真被她吸引，不由看向她。

  范靈枝道：「等溫惜昭統一了天下，必會尋個由頭將我殺死。你若捨不得我死，介時，你便想個辦法，將我救出來，可好？」

  祁言卿看著她的臉色逐漸變得冷靜和肅穆：「聖上如此寵愛你，如何會殺你。」

  范靈枝無所謂得聳肩，說道：「將軍不妨再想想，聖上寵愛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表象的迷惑，是為了蒙蔽敵國，也是為了掩飾真相。」

  「世人真的以為我是他的愛妃，所以接下去，只會有越來越多的想暗殺我，讓我死。」

  「當所有苗頭都指向我，便能更方便溫惜昭做他真正想做的事，卻無人會注意到他。」

  范靈枝平靜說完，頓了頓，又道：「若是將軍不棄，介時你便想個法子將我救出來；可你若不願意，便當我沒有提過。」

  她看上去依舊輕鬆極了，笑呵呵的：「總歸不過是條賤命，早該死了的，因緣際會，竟讓我至今未死。」

  祁言卿心底一緊：「貴妃莫要胡言亂語。」

  祁言卿：「倘若當真如此，介時本將定會用盡一切辦法救你。」

  他鄭重得看著她，仿佛在下什麼約定。

  范靈枝心底一熱，順勢摟住他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聲道：「如此，那便是靈枝的福氣了。」

  范靈枝又笑了起來：「介時，我便時時刻刻跟著你，你若是厭棄了我，我也厚臉皮纏著你。」

  祁言卿的耳朵又紅了起來，他輕輕解開范靈枝勾著自己脖子的雙手，卻依舊看著她一字一句道：「定不食言。」

  范靈枝亦回望著他，臉上的笑意終究慢慢消失，只剩下滿腔的柔軟在心底蔓延。

  他是將士，是錚錚男兒，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她信他定會救她。

  范靈枝道：「好，我等著你。」

  二人用了早膳，這才又喬裝打扮出了客棧，繼續朝著京城內緩慢趕路。

  有人給范靈枝下藥，說明他們的行蹤已經暴露。

  只可惜敵暗我明，被動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