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京

  翊心裡打的小九九，樊慕豈會看不明白？

  但李翊說得又有道理，阿晞回京，確實不能引起太多關注，所以李翊這樣的安排又是正確的。

  

  而阿晞跟在他身邊這麼久，樊慕已然將他當做半個兒子看了，自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如此，樊慕默認下來，問道：「殿下可知道是誰在京/城裡傳播這樣的謠言？」

  提起此事，李翊神情再次嚴肅起來，道：「我已讓京/城的暗衛去查了。不過依我的猜測，十之八九是睿王。」

  樊慕想了想，認同他的猜測，道：「也是，西北遠離京/城，能清楚查到古嬤嬤帶阿晞進府的時間，也只有睿王派往西北送糧草的那些手下了。」

  李翊沉吟道：「但正如我先前所說，這樣的謠言對我並不能造成什麼影響，李睿此舉，意義何在？」

  據他這些年的觀察，他這位三皇兄，看似謙和有禮，實則野心勃勃，這些年一直在尋找出頭的機會。

  可沒想到，他野心大到已將手伸到他西北這邊的勢力上來了。

  而他在京/城裡散播這樣的謠言，絕對有他的目的。

  樊慕閉了閉眸子，道：「此事看似是小事一樁，皇上也不會問責於你，但長遠來看，卻是一樁隱患。」

  李翊心裡明白過來，眸光驟寒：「先生的意思是？」

  樊慕點點頭，道：「殿下無心東宮，可殿下這些年勢力漸長，又兵權在握，已然成了他們的心頭之患，所謂懷璧其罪，他們自是要開始對殿下下手了。」

  「說白了，如今西境是沒有出事，但若是某一天西北出了事情，言官在他們的煽動下，勢必會說殿下這些年在西北的功績都是假的，殿下是在西北花天酒地，縱情女色，而阿晞這個『兒子』，到時就是最好的證據。」

  聽了樊先生的話，李翊眸光沉下，心頭更是一片冰涼。

  正如樊慕所說，他無心儲位，這些年在苦寒的西北堅守，不過是因為外敵對大晉虎視眈眈，他要保住大晉的江山和百姓。

  但身為皇子，生在皇家，那怕他無心，他終究也逃不過這一關，也會被卷進奪謫這個漩渦里去……

  樊慕見他沉默不語，又道：「我明白殿下的心思，既然大晉已立有太子，殿下為了大晉安寧，無心覬覦那個位置。」

  「可殿下有沒有想過，你這些年在西北的兵權和勢力，不論是落進太子李睿等人的眼裡，還是皇上與百官的眼裡，都已是踏上這條路了。」

  李翊眸光陡然一沉，心思豁然間全然打開。

  他要捍衛大晉疆土安寧，也要守住自己的權勢利益，藉此來護住他身邊的人。

  像母妃，像阿晚，還有跟隨他的成千上萬的西北將士，他都要庇護他們的安寧，不讓他們受到傷害！

  思及此，他冷靜問道：「那依先生之見，我們以後應該怎麼做？」

  樊慕最喜歡他的通透，笑道：「此次回京，殿下先靜觀其變，看看各方勢力的態度，探探他們的虛實。」

  「但私下有些事情，我們要先做，譬如鄧氏一族遺落民間的那副鐵礦圖，我們可以先將其尋回，握在自己手裡，以防萬一。」

  李翊頷首，沉聲道：「此事，就交與先生私下去辦。」

  ……

  歷經一個多月的行程，七月底，李翊一行終於踏入京/城地界。

  彼時，離進城還有一天的行程，李翊下令在客棧休整一天，後日再進城。

  落夜後，一輛馬車載著古嬤嬤還有樊慕阿晞，悄悄離開客棧，朝著蒼翠山下的陸家田莊駛去。

  馬車裡，古嬤嬤看著外面熟悉的景物，激動得熱淚盈眶。

  自踏入中原後，不知是水土的原因，還是思鄉情濃，古嬤嬤的身體倒是比先前好了許多，精神也振作起來。

  她摟過阿晞，再次叮囑他道：「阿晞，等下見到的人，就是你的阿娘，但你記住，你只能在私下叫她，在外人面前，你卻是樊先生的兒子，是我的侄孫，你可記住了？」

  阿晞乖乖的點頭應下，這些話，一路上古嬤嬤已反覆教過他無數遍了，他早就記住了。

  古嬤嬤說完，又對坐在對面的樊先生道：「要委屈先生做我的侄親，還要麻煩先生陪我們回莊子上，真是過意不去。」

  樊慕淡然一笑：「嬤嬤不用在意，阿晞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們本就是一家人了。」

  古嬤嬤放心的笑了。

  馬車行駛了半個時辰，離山莊越來越近。

  遠遠的，阿晞已看到前面路口的地方，亮著一點瑩瑩火光，他興奮的指著光亮道：「嬤嬤，阿爹你們看，那裡有一隻螢火蟲。」

  為了讓阿晞適應，在李翊與樊慕商議好阿晞的新身份後，他們開始讓阿晞改口喚樊慕阿爹。

  如此，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阿晞早已喚樊慕阿爹喚順口了，樊慕也習慣了『新身份』。

  他順著阿晞手指的方向看去，笑道：「傻孩子，那不是螢火蟲，是有人提著燈籠站在那裡等人。」

  古嬤嬤眼花看不清，但她知道孟氏經常站在那個路口等陸晚，頓時激動道：「是姨娘，是姨娘在路口等著我們……」

  聽到古嬤嬤的話，阿晞迷茫道：「不是螢火蟲，是阿娘？」

  古嬤嬤眼含淚花道：「一定是的，姨娘知道我們今日回來，只怕從早上開始，就在這裡等著了……」

  聽到古嬤嬤的話，樊慕看著黑暗中的那點微小光亮，神情微微動容。

  這樣的深夜，一個弱質女子，提著燈籠站在曠野山頭，不懼風霜辛苦，只為盼著她的兒子歸來……

  遠處，站在路口的孟氏也看到了馬車上的風燈，頓時激動起來。

  在確定馬車是朝著莊子而來時，她終是忍不住跑下山坡，朝著馬車跑去。

  最後，馬車在她面前停下，她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試探性的輕輕喚道：「嬤嬤，是你嗎？」

  她激動得聲音直發抖，而馬車裡的古嬤嬤早已歡喜得淚流滿面。

  車簾掀起，古嬤嬤對孟氏流淚笑道：「姨娘，老奴……老奴回來看你了……」

  看到古嬤嬤的那一刻，孟氏的眼淚如缺堤的水，滾滾而下。

  而當她看到跟在古嬤嬤身邊的那個孩子，孟氏更加情難自抑，聲音哽咽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你……是阿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