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模糊的惡臭
2024-06-13 08:52:15
作者: 咔咔哇咔
林開陽回到深海,已經是後一日的中午。
最早班的飛機,卻依舊是晚了。
林氏大樓空蕩蕩的,得到的消息是股份置換指令下達,全部人員被閆家接手,準備統一進行培訓。
林開陽踢爛了角落的垃圾桶,因為他被踢出了所有林氏的管理層大群。
而亂子接踵而來,他手裡的單獨產業,酒吧、KTV、酒店、商務會所、全部接到了投訴管控電話,不過是手下生出的亂子,最後的矛頭卻指向林開陽。投訴的理由千奇百怪,卻又無從辯駁。
現已經停業進行整頓。
他哆嗦著手打電話找人,高管股東的聲音明顯很意外。
說動作快不好嗎?閆家是真正的肥肉,動作快了,大家才能跟著喝上湯。
林開陽太陽穴突突直跳,就像方想年三言兩語所說,這件事怎麼會這麼簡單。
都知道閆家是肉,閆箏會不知道?
他真的會為了林清荷從身上割肉?
他不信,是個男人都不信,尤其林清荷的荒唐私生活。
於是他直接撥通了林清荷的電話。
林清荷此時正在試禮服。
十二套境外高定的禮服,和王室出品人是一家。
只是其中幾套,緊身貼膚,微凸的小腹被勾勒的完完整整,看著有些礙眼。
「重新改一下,我不想看見肚子。」
設計師為難的開口:「時間上有些趕。」
「知道趕,還不抓緊時間去做?」
設計師抿唇,低聲應了。
畢竟是閆家的單子,得罪不起。
林清荷接到林開陽電話時,心情正不好,因為接連試了四五套都是一樣的,小腹微凸,很損她的美艷。
於是說話也冷冰冰:「什麼事?」
「林氏的員工呢?」
林清荷不在意的晃了晃脖頸,儼然林氏當家人的樣子:「自然是等著統一安排培訓。」
「上千號人,統一安排培訓?」
林清荷微怔,想起昨天看到人事經理的閒淡,明顯不是正在整合員工資料,焦頭爛額的模樣。
於是找了個凳子坐下來:「你什麼意思?」
「林清荷,林家被耍了。」
林清荷對林氏沒什麼感情,真正有感情的是林這個姓氏。
年幼時林這個姓氏帶給她多少,年長後,這個姓氏便奪去她多少,只有得到林家,她才覺得像是圓了自己不算齊全的人生。
所以在聽到林開陽憤怒的說法後,下意識反駁。
「你想太多了,第一,閆箏不會拿自己的資產開玩笑,老宅的祖宗們也不會答應,第二,閆箏很愛我。」
電話對面聲音沙沙的,帶著嘲弄:「愛?你十八嗎?還會相信這個字眼?丟不丟人。」
心裡哐當一聲,像是一塊巨石砸在水面上,濺起一陣波瀾。
她反唇譏諷:「說的你不丟人似的,一個被人玩爛的東西,還大言不慚的說是女朋友?林開陽,你不嫌反胃嗎?」
譏諷嘲弄、互相傷害,姐弟倆在這上面旗鼓相當。
林清荷懶的再理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設計師拿著圖稿上前。
「林小姐,你看腰身那一塊這樣修改怎麼樣?」
手機響了一下,是林開陽的消息進來了。
「唐淺懷孕了,不是梁子謙的,也不是我的,你猜是誰的?」
手機又響了一下。
「而你肚子裡的孩子又是誰的?」
唐淺中午醒的時候接到了電話。
林開陽那邊,果然開始鬧了。
她疲乏的伸了個懶腰,摸了摸肚子,又摸了摸。
最後放下手,有些煩,還有點腸胃被堵住,連呼吸都泛著的酸。
她起身環顧了眼四周,開始收拾東西。
其實沒什麼好收拾的,因為全是從前的東西,沒什麼意思。
唐淺搬了個小凳子打開門,坐在門前。
陽光很烈,帶出一陣刺目和懶洋洋。
似乎照耀的這個排排成列的貧民窟,都多了些寬宥。將戾氣、陰霾滿滿掃空。
唐淺想,這裡到底是要結束了,噩夢淡了,曾經也過去了。
夏去秋來,不是雨過天晴、春暖花開的開端,倒也算美好。
不知從哪裡飛過來一個紙飛機。
不大不小,搖搖晃晃的帶出乾淨的白。
正落在唐淺的懷中。
她拿起,仔細端詳,覺得挺有趣,隨後怔住。
飛機的把手上畫著一個哭泣的小孩。
和房內五彩的畫筆,截然不同又相似的輪廓,帶著惡劣和囂張。
旁邊寫著一句話,「好久不見。」
渾身血液被凍住,像是冬日的雪披掛全身。
唐淺臉上淡淡的血色褪去,只剩青,惡狠狠的,帶著摘不掉的怒。
小時候的唐淺很喜歡畫畫,但是當吃飯都成了一種問題時,別的可以當成轉瞬之夢,毫不重要。
得到第一盒水彩筆是在四年級剛開學。
秋風朗朗,天高雲闊,和現在的天氣沒什麼差別。
穿的山青水綠,卻現了些老態的鄉野村婦帶回來一個男人。
長相同樣俊俏,只是鳳眼裡有點邪氣。
唐淺不喜歡他,尤其不喜歡他的眼睛,但是她喜歡那盒水彩筆,雖然只要五塊錢。
於是她對他笑了笑。
唐淺還很小,又黑又瘦,沒長開的毛丫頭。
唐淺抱著水彩筆回了房間。
隨後這個貧民窟的房子中多了個男主人。
偶爾會在唐淺在牆壁上畫畫時,指點兩筆。
據說他小時候學過幾年畫畫。
唐淺卻扭頭就走,水彩筆依舊沒丟下,女孩子到底還是需要富養,窮養的姑娘便是再有骨氣,也撐不住精神上放大的需求。
唐淺緩緩起身,環顧四周。
周圍不時傳來婦女的叫罵聲,做飯鍋鏟的碰撞,夾雜著教訓孩子的呵斥。
和這裡相得益彰,卻唯獨看不見那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影。
唐淺知道他正窩在某個角落,看著她。
她拿起手中的紙飛機把玩,像是隨性到極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抖成了篩子。
最後她撕了紙飛機,慢條斯理,粉碎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