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舊事

  在母親開口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母親想說什麼了。

  他不忍心拒絕母親的要求，但卻又必須拒絕。

  「你爺爺活著的時候，你還小，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的。」

  宣雲嵐拉住兒子的手，幽幽長嘆，「其實，你爺爺從來沒有怪過你奶奶，他一直都跟我們說，你奶奶當年拋夫棄子，肯定是有苦衷的，而且……」

  

  「什麼苦衷，都不是她拋夫棄子的理由！」林羽漠然打斷母親的話。

  奶奶，很陌生的一個稱謂。

  別說是他，連父親都不知道奶奶長什麼模樣！

  他們只知道，那個女人叫蕭婉貞。

  父親還未滿月，蕭婉貞就丟下他和爺爺，悄無聲息的消失。

  直到父親身死，都沒見過他自己的母親，甚至連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她不配當妻子，更不配當母親！

  所以，在給爺爺刻墓碑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想過要不要刻蕭婉貞的名字。

  即使母親提醒，他也堅持不讓那個名字出現在爺爺的墓碑上。

  「你聽媽說完！」

  宣雲嵐輕輕的拍著林羽的手，苦笑道：「你小的時候，不是經常問，為什麼別的孩子都有外公外婆，你卻沒有嗎？」

  「嗯？」

  林羽狐疑的看著母親。

  這個問題，他小時候確實問過。

  但母親不是說，她是孤兒嗎？

  現在，她為何突然舊事重提？

  「我確實是孤兒。」

  宣雲嵐看出了兒子的疑惑，婉轉嘆息一聲，卻又突然話鋒一轉，「但我有個養母！」

  「然後呢？」林羽更加疑惑。

  「有件事，連你爸都不知道，但我覺得，今天應該告訴你了。」宣雲嵐緊緊的握住林羽的手，鼓起勇氣道：「從小時候，養母就告訴我，我長大了要嫁給一個叫林文韜的男人！」

  「什麼？」

  林羽驚叫一聲，難以置信的看著母親。

  她和父親的婚姻，竟然是被安排的？

  宣雲嵐不顧兒子的震驚，悽然道：「我和你爸的相遇、相知，其實都是被安排好的劇本，但我後來是真的愛上你爸了！我怕他知道這事，會以為我嫁給他是圖謀林家的財產，所以，一直都沒敢告訴他，當我想跟他坦白的時候，已經沒機會了。」

  母親的話，瞬間在林羽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他突然意識到，蕭婉貞拋夫棄子的事情，可能真的另有玄機！

  強行壓下心中的震驚後，林羽開口詢問，「你現在還能找到你那養母嗎？」

  他敏銳的意識到，母親這個養母，是個關鍵人物。

  找到母親的養母，或許，就能弄清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宣雲嵐苦澀一笑，「我跟你爸結婚後，她就消失了，怎麼也找不到！她也沒有交給我任何任務，似乎，只要我嫁給你爸，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又是突然消失？」

  林羽眼睛微眯，「她有沒有可能就是蕭婉貞？」

  「我感覺……應該不是！」宣雲嵐有些不確定的回答。

  林羽眼中閃過一絲精芒，輕哼道：「就算她不是蕭婉貞，多半也跟蕭婉貞有些關係！」

  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

  安排母親嫁給父親，但又沒有任何圖謀，這本就是迷之行為。

  不過，如果母親的養母是受到蕭婉貞的指使，那就能說得通了。

  只是，蕭婉貞給她兒子安排婚姻，但她自己卻從不曾露面，這又是為何？

  「我也是這麼想的。」

  宣雲嵐微微點頭，又道：「但現在，你爸和你爺爺都不在了，這個事情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爺爺和你爸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你奶奶，不論生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以前，是想找卻找不到。

  如今，兒子有本事了，或許可以替他們父子完成這最大的心愿。

  「我明白了！」

  林羽握住母親的手，重重點頭，「只要她沒死，我一定找到她！」

  事情有變！

  他還真是必須找到蕭婉貞。

  即使不為弄清她拋夫棄子的原因，也要替爺爺和父親完成心愿。

  如果蕭婉貞的配當一個妻子和母親，他會將她的名字加到爺爺的墓碑上，以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靈！

  見林羽答應尋找婆婆，宣雲嵐長舒一口氣，終於放下心來。

  片刻之後，宣雲嵐又擔心的看向林羽，「現在，你把仇也報了，是不是又要去北境了？」

  「不去了！」

  林羽不假思索，暖暖的笑道：「我就留在江北，好好陪你和林淺。」

  「太好了！」宣雲嵐心中大定，露出燦爛的笑容，又叮囑道：「別只顧著陪我們，還要多陪陪卿月！媽這輩子，就認準卿月這個兒媳婦了！」

  「嗯嗯，我知道。」

  林羽無奈的笑笑，「對了，媽，江北還有一個我的恩人，你和林淺先休養幾天，過幾天，我帶你們去見見他。」

  「既然是你的恩人，我們肯定要去登門道謝的。」

  宣雲嵐點頭答應，又好奇的問道：「他對你有什麼恩？」

  「再造之恩！」林羽緊握雙拳，眼中露出異樣的光芒。

  老班長！

  那是他入北境狼軍的第一個班長！

  昔年，自己年僅七歲，北境狼軍，不願收留自己。

  最終還是同為江北老鄉的老班長將自己這個「拖油瓶」收入麾下。

  由此，開啟了自己十五年的軍旅生涯。

  沈雨農對自己有活命之恩，老班長卻對自己有再造之恩。

  只可惜，那時候的北境戰火連天，人命如同草芥。

  自己加入北境狼軍的第三個年頭，老班長就因傷殘退役。

  此次回江北，定要與老班長把酒言歡，好好報答他的再造之恩。

  「既然是這麼大的恩，那必須要好好報答！」

  宣雲嵐叮囑道：「到時候一定要準備一些貴重的禮物送過去。」

  「嗯，這個你不用操心，我來安排。」林羽微笑頷首。

  他了解老班長，也知道該給他準備什麼禮物。

  「好，你辦事，媽放心！」宣雲嵐欣慰道。

  「對了，還有個事。」林羽微笑道：「我準備在江北給咱們置辦個新家，你對新家有什麼要求？」

  至於林家，即便是荒廢在那裡，他也不會去住。

  雖然，那裡本就應該是屬於他們的家。

  但那裡留下了他們一家人太多痛苦的記憶，他不願去觸及母親和妹妹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