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救人！

  一根長線閃爍著微光，漂浮不定。

  

  忽然。

  長線上爆發出奪目的光輝，朝著前方全力點了點。

  幾道人影瞬間顯現出來。

  柳平率先落在地上，抬頭朝四周望去。

  一行燃燒小字隨之浮現：

  「你已抵達煉獄。」

  黑暗中。

  處處皆是雕像。

  每一尊雕像皆是栩栩如生，如同活人一般。

  這樣的雕像密密麻麻，無窮無盡，聳立於一根燃燒著滾滾烈焰的巨柱上，不知通往何處。

  當柳平的目光落在那些雕像上，雕像們的頭頂頓時浮現出一行行同樣的小字：

  「英靈。」

  「這是有著消滅邪魔之志的所有眾生的殘缺靈魂。」

  柳平抬頭朝巨柱之頂望去，卻根本望不到盡頭。

  一個名字浮現在他心頭。

  婭娜。

  婭娜她們的雕像，應該也在這其中。

  柳平忍了忍，按下這個念頭，繼續冷靜的思考起來。

  「既然煉獄在下，永夜在上，那麼在真實的世界中，煉獄應該是處在一個類似於深淵的所在，是這樣嗎？」

  他問道。

  「沒錯，永夜沉寂於一片黑暗之中，煉獄更是邪魔滅盡眾生的埋屍地，它早晚會沉寂到無底的終結之淵，因此邪魔並不理會這裡。」安德莉亞道。

  女巫笑起來，以一種調侃的語氣說道：

  「永夜與煉獄神柱的表世界是眾生瀕死前的夢境堆積之界，邪魔也不會願意以眾生的思維來體會臨死前的痛苦——」

  「它們犯不上做這樣的事折磨自己。」

  她的聲音遠遠傳遞出去，迴蕩在無邊的黑暗中。

  那些聳立在黑暗中的雕像們，漸漸開始冒出一縷縷光芒。

  ——所有雕像全部亮了起來。

  沖天的光芒之中，一道道虛影飛出雕像，朝著無盡的深空飛去。

  「靈魂……」

  老酒鬼忍不住喃喃道。

  「是啊，靈魂們。」稚天女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些悲傷的道。

  「靈魂們都走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變化師不解道。

  ——人們都說煉獄無比危險，但這裡只有雕像，所謂的危險究竟在哪裡？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女巫伸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按，開口道：「真正的危險從這一刻開始。」

  只見重重光影浮現在眾人眼前，上面是許多世界的景象。

  「柳平。」女巫開口道。

  「我在。」柳平道。

  「我已經看到了你所有的戰鬥，在沒有時間的夢境裡，你是唯一一個成功醒過來、發現一切真相、戰勝噩夢、對抗邪魔、並將之拖入六道輪迴的人。」女巫道。

  「我是誰？」柳平問。

  「你的一切作為成就了你自己，也許在時間復活的時候，你會知道自己是誰，但現在不行。」女巫道。

  現在不行。

  柳平沉默數息，看著女巫道：「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比我所認識的任何人知道的都多。」

  「當然，你還記得那位最強的存在嗎？自我封印於煉獄深處的那位？」女巫問。

  「記得，」柳平道，「我們正是要來找這位存在。」

  「不要去找了，其實這位存在已經戰敗了。」女巫道。

  柳平渾身一震，失聲道：「什麼！」

  女巫道：「那位存在已經失敗了一次，她戰敗的那一刻，所有的法則全部死亡，只剩下奧秘女士——其實眾生已經沒有救了，只剩下這裡的夢境還勉強維持。」

  柳平心念電閃，忍不住出聲道：「時間！時間已經不在了！」

  「你很聰明。」

  女巫稱讚道，「所以我們所身處的一切時刻，都是那位存在戰敗的那一瞬間。」

  「我無法想像，煉獄與永夜神柱上的一切眾生，在夢中生生滅滅，結果卻只活在某個瞬間的夢裡。」柳平喃喃道。

  「正因為如此，這便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女巫道。

  「我們還有希望？」柳平問。

  女巫轉過身來，看著他道：「從洪荒時代到六道輪迴的時代，其實邪魔已經贏了，但我們還有這個夢境。」

  「夢……」

  柳平心中冒出一個念頭，當他去抓這個念頭，念頭卻又不知所蹤。

  「夢是我們最後的手段，本來這希望十分渺茫，但當你做到那些事的時候……戰爭突然開始轉向，我已經有了一些信心。」女巫道。

  「連最強大的那位存在都失敗了，你所說的信心是指什麼？」柳平問。

  「六道輪迴！」

  女巫的語氣中多了一絲情緒，輕聲道：「它是那位存在的手段，本可以無限進化，但那位存在來不及讓六道輪迴成長，便已經敗給了邪魔。」

  「連那位存在也無法戰勝邪魔？」柳平追問道。

  「邪魔太多太強，每一個都比持旗者強數倍，有著完全無法理解的力量，那位存在的籌謀失敗了。」女巫搖頭道。

  「現在呢？我們要怎麼辦？喚醒所有人一起戰鬥？」柳平道。

  「當那個持旗者轉世為人的時候，六道輪迴便多了一絲機會，因為它終於接觸到了邪魔，可以根據邪魔的特點產生新的進化。」女巫道。

  她握了個手印，低聲念道：「百花繚亂。」

  話音落下，只見她徐徐朝前走出幾步，整個人化作一座雕像。

  讓人意外的是，稚天女也跟著朝前走出幾步，臉上露出釋然之色，輕聲道：「原來……是我自己。」

  她隨之變化為雕像。

  變化師臉上露出回憶之色，低聲道：

  「我終於想起來了……我是我自己。」

  他也化作了一尊雕像。

  三座雕像聳立在柳平面前。

  它們散發出光芒，顯現出靈魂的虛影。

  一時間，四周無數雕像齊齊放出光芒，冒出數不盡的虛影，紛紛朝虛空投去。

  「你們——你們也要去六道輪迴了嗎？」柳平忍不住道。

  三道靈魂一起俯瞰著他，齊聲道：

  「持旗者被你送進六道輪迴，你又解開了世界之亡的三重奏，所以現在該是我去夢境的時刻了。」

  話音落下，她們齊齊消失不見。

  四周的黑暗中顯現出無數星芒，具現為一顆星辰巨顱，俯瞰著柳平道：

  「柳平，你也要回到夢境中去。」

  「去幹什麼？」柳平問。

  「救人。」星辰巨顱道。

  柳平道：「我還是不太明白——」

  「記得嗎？夢境中沒有時間，每一個夢都是片段，你可以在夢境中的各個時間片段上來回跳躍。」星辰巨顱道。

  「這個我倒是記得。」柳平道。

  「具體情況一會兒有人告訴你，我們走。」

  星辰巨顱放出無窮星光，匯聚成一方世界，將柳平籠罩了進去。

  ……

  修行世界。

  ——血雨所處的那個修行世界。

  柳平落下來，站在一處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街道上。

  「算卦啦，問吉卜凶，大富大貴啦！」

  有人在街邊扯著嗓子喊道。

  柳平驀然轉身，走到算卦的攤子前。

  只見一名穿著破破爛爛道袍的老者蹲在地上，面前擺著一張陳舊的黃紙，上面寫著各種趨吉避凶的卦詞。

  「算卦多少錢？」柳平問道。

  「五文錢一卦，童叟無欺。」老道搖晃著腦袋道。

  柳平四下看看，只見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裡。

  「師父，你怎麼在這個世界，你知道飛升的真相嗎？」柳平悄聲問道。

  「當然知道，不然怎麼做你師父。」老道瞪著眼睛道。

  他抬起手，指著柳平道：「你那個看人名號的能力已經進化到頂，它非常有用，等下那些靈魂一降生，我掩護你，你要立刻去救其中一些人。」

  「救？到底是什麼情況？師父。」柳平疑惑道。

  老道蹲在地上，掰著手指道：「稚天女、變化師、女巫其實都是那位存在的英靈分身，剛才有更多的分身已經降臨，邪魔們已經感應到了這件事，你必須把這些分身救下來，我們的戰役才有一線希望。」

  「是……分身？」

  柳平喃喃著，按捺住心中的驚濤駭浪，努力消化著這個讓人無比震撼的秘密。

  「沒錯，你不是要去煉獄找那位最強的存在嗎？」

  老道不知想起了什麼，目光中滿是親切之意，繼續道：「她戰敗之後，化身無數，其中最強的一些成為了英靈，在你激活世界之亡的三重奏後，邪魔必然感應到她的覺醒——」

  「我們需要把她從這場夢境裡救出來。」

  「她究竟是誰？」柳平問道。

  老道閉上嘴，傳音道：「在很多紀元以前，她是一切眾生與萬物之中，最強的那個人。」

  「在很多年以後，她會有一個名字，叫做謝道靈。」

  下一瞬。

  虛空中頓時冒出來一行行燃燒小字：

  「你已聽聞本場戰爭的勝敗，並知曉六道輪迴的來歷，進而喚醒了歷史上最強的英靈。」

  「邪魔與過去紀元的決戰將再次開啟。」

  「你獲得了參戰資格。」

  「你的戲份已滿，新的力量即將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