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女巫

  變化師睜開眼，猛然從地上坐了起來。

  四周是川流不息的風。

  大地不斷朝後退去。

  低頭望去，自己身下是一片片巨大的鱗片。

  這裡是天空！

  一頭巨龍正馱著自己，還有之前跟自己戰鬥的那幾個人，在永夜的天穹上疾速飛行。

  變化師渾身緊繃，雙手瞬間化作無數兵刃，低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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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生了什麼？我記得自己明明已經被你殺了。」

  在這條巨龍的身軀之上，柳平遠遠站在另一邊，負手而立，正看著永夜中廣袤無垠的大地。

  老酒鬼拿著一張地圖，不斷比對著大地上的一些標誌性地貌。

  稚天女蹲在一旁，數著籃子裡的果子。

  變化師一開口，別人沒搭話，唯有稚天女接話道：

  「別吵，現在你是我們的人了。」

  「做夢。」

  變化師獰笑著站起身，立刻就要發難——

  下一瞬。

  柳平的聲音遠遠傳來道：「別找事。」

  變化師身子一僵，頓時不能動了。

  他拼命掙扎，想盡了一切法子，卻依然無法取回身體的控制權。

  「你對我做了什麼？」

  「沒什麼，你現在已經從囚籠中掙脫出來了，陪我們去一趟煉獄，然後我就還你自由。」柳平道。

  在他眼前，一行燃燒小字漂浮不定：

  「囚徒：『變化師』處於世界之亡的三重奏控制之下，無法反抗你的意志，做出任何傷害你們的舉動。」

  柳平淡淡掃了一眼，忽而心有所感，打開卡書朝書上望去。

  只見更多的卡牌已經從書中消失了。

  李伯塔斯。

  諾頓。

  水樹。

  瑪利亞。

  以及——

  婭娜。

  所有卡牌都已經徹底不見。

  「莉莉絲，他們到底去什麼地方了？」柳平問。

  「有一股無比強大的規則，它直接把婭娜她們抽走了，我攔不住。」莉莉絲沮喪的說道。

  柳平合上卡書，眉頭緊鎖。

  血雨飛升的那一幅畫面再次浮現在他眼前。

  也許……

  在李長雪、趙嬋衣之後，她們都被抽到了夢境中去。

  但是這怎麼可能？

  她們明明不是六道輪迴的人！

  「煉獄……必須要抓緊時間去看看。」他低聲道。

  變化師又掙扎了幾次，依然是完全無法動彈，最後不得不放棄。

  誰知這一放棄，身體竟然恢復了自由。

  他頓時大喜，連忙跳上高空要朝遠處飛遁而去。

  但下一秒就重重的跌回龍背上。

  身體再次無法動彈。

  變化師終於死心，卻依然忍不住道：「這是要去什麼地方？煉獄？」

  「不是，我們去永夜中最強的一位囚徒那裡。」老酒鬼接話道。

  他繼續比對地圖，忽然抬頭朝柳平喊道：

  「閣下，我們到地頭了。」

  「安德莉亞，降落。」柳平道。

  一聲龍吟。

  巨龍落下去，徐徐降落在一片沙灘上。

  沙灘之外，是無邊無際的海洋，起伏的黑水在海洋上形成陣陣波濤，透著一股灰暗與死寂之意。

  「這裡的囚徒是一位什麼樣的存在？」柳平問道。

  「是一名巫女——她是知識最為淵博，術法最為百變的強者，從來沒有人戰勝她，據說當年那位存在也只是跟她說了一番話，最後她自願進入永夜，成為囚徒。」老酒鬼道。

  「這麼強？」柳平有些意外。

  「沒有人能打敗她——這是歷史上最富傳奇色彩的見面了，我是說，甚至很多人都沒有辦法找到她，而你帶著兩位最強的囚徒，她至少會露面來看看。」老酒鬼有些激動，啞著嗓子說道。

  「柳平快看，海面上！」安德莉亞道。

  眾人齊齊望去。

  只見海面上出現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披著黑暗鬥篷的女人，身穿潔白長袍，身形婀娜，赤著腳，娉婷而來。

  「歡迎。」女人說的。

  黑暗的斗篷遮蔽了她的容顏，讓人無法看清她的樣貌。

  「你好，我是柳平，我來這裡是想請你跟我一起去往煉獄。」柳平道。

  女人笑道：「我知道。」

  「那麼你的答案是什麼？」柳平問。

  巫女不答，卻伸手指著自己身邊的虛空道：「看——當我們這三位最強的囚徒聚集在一起，那個條件就已經滿足了。」

  只見一根明滅不斷的長線漂浮在她的肩頭。

  這根線的一端顯現在柳平等人的面前，另一端卻垂直朝上，深入天際，貫穿了黑暗天穹的盡頭。

  「這根線的力量比任何世界線都強。」稚天女感受著那根世界線，輕聲說道。

  「它貫穿了兩界，另一端確實抵達了煉獄。」安德莉亞以篤定的口吻說道。

  老酒鬼翻開一本古書，匆匆看了幾眼，點頭道：「根據古老的記載，三位最強的囚徒聚集在一起，必然會產生這樣一根世界線——完全沒錯！」

  變化師聳聳肩道：「你們知道的真多，我可覺得去煉獄不是什麼好主意。」

  巫女看著那根世界線，開口道：「確實不是好主意，貿然進入煉獄的下場只有死亡，然後轉世為什麼都不記得的眾生，成為六道輪迴的一員，除非——」

  柳平心中一動，問道：「除非什麼？」

  「除非你找到時間。」巫女道。

  「時間……」柳平深思道。

  「對，唯有我們找到真正的時間，才可以去煉獄，否則我們這些人去了之後，只會被送往六道輪迴，忘記前世，白白活一輩子再回來。」巫女道。

  柳平手中的卡書一震。

  奧秘女士從卡書中飛出來，開口道：「不必尋找時間，他已經死了，眼下還不是他復活的時候。」

  「奧秘……你還活著……這真是太好了。」女巫欣然道。

  「是我，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柳平不是敵人，你們必須去往煉獄，見證真實之秘，如果一切順利，時間會在某一刻活過來。」奧秘女士道。

  「如果不順利呢？」女巫問。

  「所有人都要死，柳平也將萬劫不復，一切都進入終結。」奧秘女士道。

  「你把最後的機會給了他？你就這麼信賴他？」女巫問道。

  「在看過無數次生滅之後，我認為他是唯一的希望，他是那個真正足以面對接下來情況的人。」奧秘女士道。

  女巫道：「如果他做不到……」

  奧秘女士堅定的道：「那就真的沒有任何人能做到。」

  女巫略一沉默，目光重新落在柳平臉上。

  「柳平，最後的法則如此信賴你，但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她說道。

  「請講。」柳平道。

  奧秘女士的聲音在他心靈中響起：「按照你的本心去答，不要有任何隱瞞，否則有一丁點不對的地方，她就不會跟我們走——沒有人能打敗她。」

  柳平會意。

  「柳平啊，我手上有著無窮的秘法，可以幫你找回你的那些夥伴們，如果你打消去煉獄的念頭，我會幫你把他們都找回來。」女巫道。

  「你是認真的？」柳平問。

  「絕無虛言，請選擇吧。」女巫道。

  柳平垂目想了數息，開口道：「我還是要去煉獄。」

  「是嗎？你不在乎那些同伴麼？你好像並非那麼絕情的人。」女巫好奇道。

  「必須先幹掉敵人。」柳平道。

  「哪怕你身邊的人有危險？」女巫問。

  「我相信他們，他們最後的傳話是讓我去煉獄，那我就去煉獄。」柳平道。

  上帝。

  ——上帝保佑。

  他在心中默念道。

  上帝一定知道自己這時候心裡在想什麼。

  上帝會怎麼做？

  一切真的如上帝所期望的那樣，都已經安排好了，只等自己去往煉獄？

  柳平神情愈發平靜。

  「你不擔心他們？」女巫追問。

  「擔心無用，我要找到幹掉邪魔的辦法。」柳平道。

  「也許你們永世都不會再見面了，即使是這樣，你也要去煉獄？」女巫問。

  柳平呼吸停了一息，目光中多了一絲血色，認真說道：「必須先殺敵，這件事不結束，所有人都只有滅亡的下場。」

  「所以你不止為身邊的人而戰？」女巫若有所思。

  「每一個人都有身邊人，我為所有人而戰，為了我們活命的機會而戰。」柳平道。

  四周平靜下來。

  沒有人說話。

  女巫垂下頭，細細想了一陣，開口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捨命陪你們去一趟煉獄。」

  她衝著柳平屈身一禮，站在了他的身邊。

  柳平朝奧秘女士看了一眼。

  奧秘女士微微搖頭，示意不必對女巫完成世界之亡的三重奏。

  對於奧秘女士，柳平倒是信賴的。

  他走上前，抬手去觸碰那根發光的世界線。

  幾乎是同一瞬間——

  一行行燃燒小字飛快浮現：

  「注意！」

  「你已經集齊了三張至強囚徒之卡。」

  「當前世界線將帶你進入煉獄。」

  「毋庸置疑，你即將得知六道輪迴的真正秘密。」

  「鑑於當前情況的危險性，本序列將提前一分鐘為你獎勵戲份。」

  「你的戲份增加了3點。」

  「當前戲份：6/10。」

  「請小心應對一切情況。」

  所有小字一收。

  柳平被那根世界線猛然一扯，帶著眾人沖天而起，瞬間便消失在天穹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