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這雙手是你的榮譽

  晚七點，咖啡店。

  蘇宛白早早到達，陳澄說要先回家換個衣服。

  隨後趕來的赫墨霆面無表情地坐在她們鄰座。

  「赫總，您紆尊降貴的，不太合適吧。」蘇宛白轉到靠近他的那邊，隔著薄薄的帘子故意調侃。

  「話多。」簡短的兩個字卻莫名充滿寵溺縱容。

  蘇宛白笑了笑，沒說話，回到對面的位置。

  十分鐘後，陳澄走進來，帶著熟悉的朝氣笑臉，隔著老遠就和蘇宛白揮手打招呼，熟稔地坐在她對面，「蘇老師，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和我見面了。」

  「為什麼這麼說？」蘇宛白倒水的動作有一霎的減緩，隨即又恢復如常。

  「在實驗室的時候我看您有些心不在焉的。」陳澄也不客氣，自然地接過她的水杯，傾身時不經意露出脖子上的貓眼吊墜。

  

  蘇宛白眼睛晃了下，迅速挪開視線。

  「是有點，那個時候你提到了手，我就有些分神了。」她低垂著眼，雙手放在桌面上，目光落上去，滿含著難過落寞。

  這短暫的沉默吸引了赫墨霆的注意力，他微微扭頭，薄薄的帘子並不能隔斷目光，自然而然注意到她略顯醜陋的雙手。

  墨色的眸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盛滿自責和心疼。

  他無所不能，卻不能還給她一雙如初的手。

  「蘇老師。」陳澄的聲音忽然低了一個度，蘊含著力量，語氣也柔和許多，「這雙手是你的榮譽。」

  「……」蘇宛白抬頭看著她，瞳仁擴展些許，渙散開來。

  「我聽說你的手本來可以恢復很好，是有人偷偷換了藥，對嗎？」陳澄真誠發問，盯著她的眼睛。

  貓眼吊墜配合地晃蕩著。

  蘇宛白的眼睛在吊墜和陳澄的眼睛之間來回，不由自主地回答她的話，「嗯，但我還不知道是誰做的。」

  「應該是某個嫉妒你才華的人吧。」陳澄循循善誘，引導著她。

  她眯起眼，認真地思索著，半晌才道，「應該不會，同行都巴不得我再親手多教他們一些。」

  「那就是嫉妒你本身的人？」陳澄小心求證，直視著她的眼睛，眼神是和溫柔話語截然不同的堅定，「或者是有心破壞赫氏的人？」

  「破壞赫氏？」蘇宛白不解地蹙眉，從未設想過這種緣由。

  陳澄理所當然地繼續，「畢竟赫總的大項目和你受傷幾乎同時。」

  這一句勾起蘇宛白的回憶，她仔細想了想，時間差的確不太大，越發不解，「這能影響到赫氏嗎？」

  「為什麼不？眾所周知，赫總對您愛入骨髓，知道您受傷肯定會想方設法幫您，這不就分散他的注意了嗎？」陳澄的話語越來越直接，直奔赫墨霆。

  蘇宛白點點頭，「為什麼挑這個時間？」

  「會不會是因為赫總的新項目？我聽說他有在和別人合作。」陳澄確認蘇宛白的狀況後，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立即詢問。

  「合作？這我不太清楚。」蘇宛白沉吟著。

  陳澄不甘心只問出這麼點東西，忍不住更加具體地發問，「楊念和赫總似乎走得很近，有沒有可能她出於商業利益和個人感情像你發難？」

  「楊念……」提到這個名字，蘇宛白皺起臉，露出不悅，「她和墨霆確實走得很近。」

  「她可是楊總的秘書，和赫總走這麼近，不太正常吧。」

  「她滿腦子都是爬山墨霆的床，當然不正常，不過墨霆心裡只有我，沒有給過她機會。」

  薄簾後的赫墨霆眼角抖了抖，忍著打斷對話的衝動。

  蘇宛白眼神忽的一閃，似乎清明了許多，回答著，「墨霆和楊總有生意上的來往，會和楊小姐交接很正常。」

  觸到她這冷清的臉，陳澄怔了下，下意識摸上脖子的吊墜，試圖吸引蘇宛白的注意力。

  後者巧妙地垂頭，盯著水杯，不著痕跡地躲開，接上剛才的話題，「但是楊小姐絕對不可能因此故意傷害我的手。」

  「蘇老師，我只是猜測……」意識到她恢復了清明，陳澄立即換上慌亂的神情，面露抱歉，「對不起，冒犯到您了。」

  「沒有，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蘇宛白微笑著，看不出絲毫破綻。

  陳澄暗自斂眉，回想著剛才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難道是因為提及私人感情？她默默把這一特徵記上。

  「總之謝謝你關心我的手。」蘇宛白似笑非笑，意味不明地說了句，「我想過很多人，倒真的沒有想過楊念，畢竟她不是那種背後捅刀的小人。」

  莫名感受到敵意，陳澄恍惚一瞬，回過神後又觸到蘇宛白那副淡然的笑容，仿佛剛才的涼意都是她的錯覺。

  對話到這裡已經沒有繼續的必要。

  陳澄得到回答，也不想多留，抬手看了下表，「我要去照顧奶奶了，謝謝蘇老師和我聊天。」

  「我才要謝謝你，每次和你聊過，我都會輕鬆很多。」蘇宛白眼中明亮，滿滿的都是誠意。

  這誠意竟然令陳澄暗中生出羞愧，她逃也似的離開咖啡店。

  蘇宛白坐在店內看著陳澄打車走遠，收回視線，悠然喝了口茶，對著還背靠沙發的人道，「真傷心，我就這麼丟你份，都不肯坐過來？」

  赫墨霆背脊僵了下，拿她沒辦法，起身時朝服務員頷首示意，後者立即禮貌地請客人離開。

  「看來她的確和楊天言有關係。」蘇宛白晃著咖啡杯，看著拉花盪了一圈，「楊天言現在連楊念都信不過了？」

  「爆炸的事和陳澄應該沒關係。」赫墨霆的注意力全然在另一件事上。

  剛才陳澄進來時只是相當普通地掃了爆炸地點一眼，只當成平常的案發現場，沒有太多關注。

  和蘇宛白聊天也都集中在她的手，對爆炸卻是隻字不提，顯然不關心。

  若陳澄懷疑的話，必然會在後續提問里問到，但也沒有。

  蘇宛白無奈地看著他，「認真的嗎？我在和你說楊天言呢。」

  目前來看，楊天言才是更大的問題。

  「這不正說明，楊天言和爆炸無關嗎？」赫墨霆反問。

  「也是。」蘇宛白支起下巴，「我知道陳澄催眠靠的是什麼了。」

  「什麼？」

  「告訴你也沒用，你意志力這麼強大，肯定不會被催眠。」

  赫墨霆眯眼，「怕我直接把她催眠的東西搶了？」

  「鑑於你的暴力往事，我不得不擔心。」好不容易糊弄過去了，可不能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