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死屍

  「媽的，真是晦氣！」春滿氣得爆了粗口。

  這家人真的太噁心了。

  跟村里腦子不好的二傻子差不多。

  最討厭的是，他們還沒完沒了的貼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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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罵誰呢？」

  李寡婦被羅羅追得到處逃竄，李舜與玉娘膩膩歪歪。

  只有李桃聽到春滿在罵人。

  「誰在這礙我的眼，誰晦氣！」

  以前李桃仗著自己是李舜的妹妹，成天端著小姑子的架子。

  現在，她在春滿眼中啥也不是。

  耍威風也找錯地方了。

  李家人最後沒有打對如意算盤。

  在春滿與沈灼不善的目光中，他們識趣的去了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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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水接連又漲了三天。

  而且一次比一次大。

  春滿和沈灼倒是不愁，他們二人帶著羅羅去了高處。

  這次運氣不錯。

  有個小山洞可以棲身。

  他們找了木柴，羅羅和春滿抓了兔子野雞，還有魚。

  肥嫩的魚肉，鮮美的烤雞兔子，吃得三人每天都是油水充足。

  他們這邊像是過小日子，而李舜一家卻完全相反。

  他們一家丟了包袱。

  雖然這山上不用錢財，可總要吃飯吧。

  李舜一家以前都是春滿養著的。

  玉娘在青樓生活，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他們在這沒有人家的山上，光是為了吃就苦不堪言。

  「娘，每天都吃草再這麼下去，我都要成兔子了！」

  李桃看著李寡婦洗乾淨的野草，十分難受。

  他們這些天，都是吃些野果野菜。

  野果酸澀難以入口，而野菜又是生吃。

  三天下來，渾身發軟，嘴裡跟吃了黃連似的。

  不止李桃看到野菜討厭。

  李家其他人呢也是這樣。

  玉娘更是靠在李舜懷裡，哭哭啼啼：「郎君，我不想再吃野菜了。」

  李舜低下頭，就看到玉娘素麵朝天露出本來蒼老很多的面龐。

  「現在有得吃，就暫且忍耐下吧。」他有些不耐煩，直接起身。

  山下的洪水浩浩蕩蕩，像是嘶吼著往前奔跑的野獸。

  要是洪水不退，他們怕是還要被困在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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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幾天，春滿也沒當回事。

  她本來就是在汴州城殺了人，逃出來的。

  又是無親無故，在哪裡都是活。

  洵城早一天去，晚一天去都沒關係。

  可是到了第七天的時候，她和羅羅去水邊抓魚的時候抓到一個人。

  更準確地說是很多人。

  不，很多屍體。

  無數浮屍順著洪水，衝到了這裡。

  大多數都是泡得發脹發白，肚子脹得鼓鼓的，看著嚇人又噁心。

  當時春滿腿都嚇軟了。

  這些人都是淹死的！

  她實在是沒見過那麼多死人，越看越覺害怕。

  「羅羅，快跑！」

  春滿喊了聲後，丟下手中面目全非的屍體。

  沒命的往住的山洞跑。

  「啊！」

  她大叫著，跑到山洞外。

  沈灼正在處理野兔子，聽到她的慘叫嚇得手一歪，匕首差點戳到自己。

  「怎麼了？」他剛想出去看。

  春滿就撲進了懷裡。

  她不斷的往沈灼懷裡鑽：「死...死...好多...死...」

  春滿此時說話都不利索了。

  懷中人明顯被嚇壞了，沈灼用手拍著她的後背。

  「別怕，慢慢說，什麼死了？」

  春滿穿著粗氣，腦中全是那些面目猙獰的死屍。

  他們成群結隊的浮在水面上，像極了說書人口中的人間煉獄。

  沈灼被緊緊的抱著，心裡有些不自在。

  雖然春滿只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可畢竟大家男女有別。

  等到心裡稍微沒那麼害怕後，春滿才咽了口氣與沈灼道：「洪水裡，全是死屍，一眼望不到頭。」

  「一眼望不到頭的死屍？」沈灼有些不可置信。

  他實在是想不到那是個什麼場面。

  「你要是不信的話，去看看就知道。」春滿說完，見沈灼要走，又把人拉住：「我害怕。」

  「沒事，你到時候別看。」沈灼牽住了她的手。

  兩人來到水邊，春滿轉過身背對著洪水，根本不敢看。

  沈灼見了水中眾人死時的慘狀，比春滿好不了多少。

  他實在是沒想到會死這麼多人！

  在席捲而來，又洶湧而去的洪水中。

  大概十丈左右就有屍體，遍布了整個水域。

  而且，上游還在遠遠不斷的輸送！

  沈灼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為了轉移注意力，春滿蹲在地上數螞蟻。

  螞蟻練成了串，有序的往前走著。

  它們像是絲毫沒有感覺到，隨時都可能被扼殺。

  「哎喲，真是天菩薩哦！」

  「死了這麼多人！」

  李寡婦的喊聲很遠都能聽到。

  春滿和沈灼見到那麼多人慘死，心情都無比沉重。

  而李寡婦確實興高采烈：「真是好運啊！全靠玉娘讓我們全家躲過一劫！」

  「真是晦氣！」春滿心裡無比厭煩。

  她甚至有想過，不逗他們玩了，乾脆直接丟水裡淹死了清淨。

  免得他們時不時的噁心自己。

  「我們先回去。」

  沈灼來水邊只是觀察情況，看得差不多，也就不願意再待在這裡。

  畢竟沒人喜歡看屍體。

  回到住的地方，洞口還放著沈灼沒處理完的野兔子。

  白嫩的兔子肉，往常看著都是香噴噴的樣子。

  可春滿看到卻想起水裡那些慘白的屍體就想吐。

  「嘔！」她沒忍住，跑到一邊大吐特吐。

  當晚她和沈灼什麼也沒吃。

  兩人在這裡好幾天，這是頭一回相顧無言，慘澹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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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飄來死人，後面漸漸有了活人。

  那些人有些抱著破木板，有的抱著爛木頭，也有人有船隻。

  春滿這人不喜歡管閒事。

  沈灼也不是個多事的。

  他們窩在小山洞裡啃野菜吃野果。

  當然野菜用春滿用泥巴做的小瓦罐煮成了野菜湯，而不是生吃。

  最高興的就要屬羅羅了，他們兩人不吃肉，都進了羅羅的嘴巴里。

  可是他們不出去。

  別人卻會闖進來。

  在春滿抱著野菜回來的時候，發現山洞裡有人。

  她以為沈灼。

  可實在是沒想到，對方聽到有腳步聲便拿著把鐮刀堵在了洞口：「這是我的地方，趕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