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死而不甘

  沈雨晴耳邊轟隆隆的，聽到婢女的這句話之後猛的怒斥，「不許去！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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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沒事，更多的血卻從沈雨晴的口中噴了出來，蓋頭被鮮血打濕，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血水。

  這一幕嚇得婢女腳都軟了，她竭力穩住撩著帘子的手，聲音發顫，「姑娘，您的情況很不好。」

  沈雨晴咬緊了舌根，努力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用不著婢女提醒，她自己也知道大事不妙。等著沈府迎親的這些日子，她總是覺得身上乏力頭昏腦脹，臉色也難看的很，之前不是沒想過要叫大夫，只是喜事在即，總不好觸了霉頭。

  強忍到了今天，卻不想在迎親的路上出了事！

  勉強忍住，沈雨晴怒道，「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不能叫大夫！」

  婢女害怕的聲音哽咽，「可是姑娘……」

  沈雨晴閉了閉眼睛，眼前愈發黑沉沉一片，聽著婢女的聲音， 她提起最後一絲力氣，「不許哭！給本姑娘高興點！今日是本姑娘嫁入顧府的大日子，我馬上就要是顧府的少夫人了，誰都不許哭！」

  婢女竭力忍住。

  沈雨晴渾身脫力的靠在花轎上，耳邊轟隆隆的，敲鑼打鼓的喜樂聲在耳邊越來越模糊，意識也漸漸消失。

  預感到了什麼，沈雨晴死死的掐住掌心。

  不，她不能死！今日是她和顧文昭成親的大好日子，她馬上就要得償所願了，怎麼能死？

  她那英俊瀟灑的顧郎，一定能把樂太子那病秧子給比下去了！她還要超過沈雲瀾，風風光光的笑到最後，這個時候怎麼能死？

  然而儘管勉力掙扎，身上的力氣還是一寸寸的消失。

  花轎外的婢女鼓起勇氣撩起了帘子，看著裡面大姑娘一動不動的樣子，輕輕喊了聲，「姑娘？」

  沈雨晴再聽不見這聲音了。

  無人回話，那婢女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忍不住又喚了聲，「姑娘？」

  猜到了可能不妙，那婢女緊緊的捂住了嘴巴。

  花轎這邊的騷動無人意識到，顧文昭和蕭昱珩走了個面對面。

  看著今日風采逼人，一身正紅色新郎官服飾的蕭昱珩，顧文昭的臉色卻滿是灰敗。

  對視片刻，他如同鬥敗了的公雞一般，低下頭神情晦澀道，「恭喜太子。」

  蕭昱珩姿態極高，垂眸看了眼顧文昭，嗤笑，「你是該恭喜本公子。若不是顧府和你眼瞎，如何能輪得到本公子？」

  「今日這是不巧，若非如此，定要請顧公子去府上，好好喝一杯謝謝你才好。」蕭昱珩毫不留情的譏諷。

  顧文昭的臉色本就難看，此刻更是一片慘白，哪裡還有半分新郎官意氣風發的高興模樣？

  他越是如此，蕭昱珩看的就越痛快。

  「顧公子，也要恭喜你啊。」蕭昱珩掃向後面的花轎，唇角微微一彎，「能娶得如此天上少有底下無雙的美嬌娘。」

  顧文昭的心情難以言喻，天上少有底下無雙，若論無恥和惡毒，他平生見過的女子中的確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沈雨晴。

  越是留在這裡，顧文昭的心情越是難受。

  他乾脆拱手，「也恭喜樂太子，得覓良緣。」

  蕭昱珩正要再刺他兩句，然而剛剛的視線一掃，卻發覺出了跟在沈雨晴花轎旁的婢女不同尋常的臉色。再往下看，地上隱隱約約幾滴暗紅色的痕跡。

  他轉眸看向顧文昭，意味深長道，「顧公子還是莫恭喜了，好好看看自己的美嬌娘，這喜事可別變成了慘事。」

  顧文昭正要問這是何意，然而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臉色卻是稍變。

  他連忙策馬回頭。

  迎親的隊伍中跟著的喜娘還在喊叫，「公子，這大喜的日子都是要一直往前走的，您不能走回頭路！」

  顧文昭緊緊抿著唇，飛馬奔到了沈雨晴的轎子前。

  她身邊跟著的婢女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顧文昭神色一凝，立時把人推開。

  轎門裡的沈雨晴毫無生機的癱坐著，紅艷艷的蓋頭沾滿了血漬，叫人心頭一驚。

  顧文昭的手猛的往後縮，他低聲喊了句，「沈雨晴！我已經按照你說的風光過來娶你了，你耍什麼么蛾子！」

  沈雨晴毫無動靜。

  顧文昭只覺的心臟瘋狂的跳動起來，耳邊是血流加速的聲音，他驚恐又問，「沈雨晴！」

  轎子中的人，再也不會答話了。

  顧文昭鼓足全身的勇氣撩開了蓋頭，往裡看了一眼。

  沈雨晴死了，面色是濃重的脂粉都壓不住的青白， 眼睛瞪的大大的，直勾勾的看著前方。

  她死了，在鑼鼓喧天的喜樂中瞪著眼睛死了，死而不甘。

  顧文昭的手被燙到了一般猛的縮回，這個曾經以溫文爾雅著稱的顧府公子，此刻面色驚恐扭曲，跟見鬼一般的後退了幾步然後跌坐在地上。

  蕭昱珩打馬而過，大笑，「不走回頭路，卻走奈何橋，妙極。」

  他的聲音透過層層的鑼鼓喜樂，傳遍現場。

  此時的沈雲瀾正百無聊賴的坐在轎子中，聽到這句話皺眉，「他這時候說這話做什麼？」

  采芙已經打聽出來了，「大姑娘，今日顧府迎親，沈雨晴卻死在了轎子中，顧公子險些嚇瘋了。」

  沈雨晴死了？

  沈雲瀾錯愕了一瞬，又一聲輕嘆，「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采芙在花轎外輕呸了聲，「真晦氣，大姑娘咱們趕緊走，連死都不會挑時候。」

  花轎中的沈雲瀾啞然無語。

  沈雨晴死在了花轎上的消息，瘋了一般的傳遍了整個京城，與之一道傳開的還有顧府的顧文昭被嚇得神志不清的消息。

  顧府預備好的喜宴成了一團糟，顧敬南沉著臉立刻命人去安排。

  沈老夫人聽到了這消息，大笑了幾聲，「好好好！沈雨晴自以為算計了我的銀子，卻不想那錢她是有命拿沒命花！」

  福媽媽則有些不解，「老夫人，雨晴姑娘怎麼突然的？風寒都能那麼快好了，怎麼好端端的突然死在了花轎上？不會是顧府？老夫人，咱們要不要報官查一查？」

  沈老夫人不是不想報官，趁此機會訛顧府一把，可她心虛，旁人不知道沈雨晴的死因，她卻猜到了。